好冷！魏含川知道當下她的感覺一點都不重要,，可是寒冷卻像一只雪白的蠱蟲鉆進她的大腦,，不斷繁衍,，大肆啃食，到此刻,，這些肥碩雪白的蠱蟲已經(jīng)完全霸占了她的頭顱,。

　　于是七月末深夜的漢江上，白晝的余暑尚未消散,，她卻顫栗到渾身發(fā)抖,。

　　船底流水像是某種黑色的金屬溶液，越是平靜,，越是勾得人蠢蠢欲動,。

　　她知道魚梁就在這段江流的某一處，只是她還不知道進去的方法,。

　　究竟要如何進入謎一樣的魚梁,？

　　五月的某一天，她也這樣問過那個人,。那時,，她帶著弟弟四處躲避赤城家中派出的追兵，已經(jīng)被逼得山窮水盡,，甚至動了一起自殺的念頭,。那人出現(xiàn)在黑漆漆的山洞時沒有丁點聲響，連空氣都沒有驚動,，好像一直就在黑暗里,，只是她剛剛才發(fā)現(xiàn)。

　　沒有寒暄沒有鋪墊,，他說,，去魚梁，求林家救你們,。

　　就像四月那個月夜,，他隨著紛飛的桃花一起出現(xiàn)在她的院子里，懷里抱著暈死過去的弟弟——他要死了,，快帶他逃走——那個人這樣說道,。

　　沒有答案。她一眼望進黑暗,，無奈黑暗最擅隱藏,，沒有答案也沒有盡頭。

　　沒有答案,，船夫的臉既不是一張絕對會告密的臉也不是絕對不會告密的臉,，飽經(jīng)風(fēng)霜侵蝕，晦澀難懂,。

　　沒有答案,，弟弟的眼睛依舊紅得詭異,，四月到七月，三個月過去了,，清醒的時間依舊少得可憐……所謂宗學(xué),，究竟對他做了什么？他還能,，恢復(fù)正常嗎,？

　　冷，好冷,，明明盛夏七月,，她為什么會冷到無法思考！

　　撲通的落水聲將她驚醒,，她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船夫不見了，那個人站在船尾,。他的穿著與船夫沒什么兩樣,，褐色的粗布短打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木簪髻發(fā),，既非一絲不茍也絕非敷衍潦草，只是那張臉白嫩瑩潤得讓人心生恐懼,，那種剛剛剝下蛋殼的雞蛋才特有的白嫩瑩潤,。

　　他坐下，船沒有給予任何反應(yīng),，連吃水深度都沒有變一下：“現(xiàn)在的善良,，對你來說是致命的毒藥。當然,，我一向認為,，善良是最無用之物?！弊詈?，他冷嘲著扯了扯嘴角。

　　他瑩潤的瞳孔里突然滲出恨意,，轉(zhuǎn)眼即逝,，可能連本人都沒有察覺。

　　魏含川沒有說話,，忍住回頭察看船夫下落的沖動,。他是對的，這件事本應(yīng)她做,，只因自己懦弱而一再推遲,。

　　“你找到進魚梁的方法了嗎,？”太冷了，她的聲音甚至在顫抖,。

　　他點頭,。

　　“怎么進？”

　　“葉氏兄弟的母親有一個很疼愛的妹妹,，后來嫁到上云,，為了方便通信，姐姐將魚梁的通信秘法教給了妹妹,?！?p>　　魏含川對世家歷史還算熟悉，知道他說的妹妹是上云前任門主夫人林宛歌,。但是三年前,，上云遭遇大變故后，這位夫人便再未在人前露面,，她曾經(jīng)聽下人議論說這位夫人悲慟過度,，傷了腦子，癱瘓了,。

　　“林夫人現(xiàn)在還能傳信嗎,？我聽說她身體不大好?！?p>　　“不用她,，我只需要她幾滴血。不過,，想要靠近她可真是不容易,，孟傳未免也太心虛?！?p>　　知道三年前那場弒父案,，便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不過魏含川不敢評價,，不管三年前還是三年后,。

　　“信已經(jīng)傳出去了？”她的手心已經(jīng)被冷汗浸得滑溜溜,。

　　他盯著自己的右手掌,，似乎在笑，但他低著頭四周又黑,，含川看不真切：“當然,，真沒想到這雙手也能做到這種事。”

　　即使一再告誡自己不管多么好奇,，也不要去追問,，但疑團越積越多，稍一疏忽就溢了出來,，“你為什么會葉氏的傳信秘術(shù),？”

　　他突然回頭看了看，一言不發(fā)地向船中走來,，她急忙向前兩步,，站到弟弟身后。

　　她看著他蹲下來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頂著一張嬰兒般純真可愛的臉,，說道，“雖然我的本意不是為了你,，但是我能為你做的”,，他抬起頭看向她，“到此為止了,?！?p>　　魏含川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有個笨蛋,，讓我一定把這個交給你”,，他從懷里取出一個鏤空的鼠形鐵球，“他希望你能好起來,?！?p>　　弟弟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如果葉氏兄弟不愿幫你,，提提林氏……再送你一個秘密，三年前葉遠陽悄悄放走了孟歌,?！彼椭^，有些笨拙地將小鐵球系到弟弟腰間,。

　　“孟歌在清川河附近逃走那次,？”含川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一時之間,，只會呆滯地重復(fù),，“葉遠陽？……孟歌,？”

　　“難以置信,？名聲比戒尺還板正的葉遠陽竟會私放弒父的惡女？”，他稍作停頓,，聲音里忽然凝結(jié)出寒霜,，“大概這世界瘋了吧！——不過,，葉遠陽到底道心難安,，之后不久便外出游歷，至今行蹤……”他忽然站起轉(zhuǎn)身向遠處看去,。

　　前面似乎出現(xiàn)一線光,。含川預(yù)感到時間到了，盡管眼前迷霧重重,，但在那個瞬間,，腦子里的某個聲音忽然震耳欲聾，“你是誰,？請告訴我你是誰,！”

　　她吼出初遇時就問過卻一直沒有得到回答的問題。

　　明明沒有閉眼,，但是他瞬間消失,，像呼吸一樣自然。

　　船不再向前行駛,，她走到船尾拾起船槳,，向微光靠近，那個人應(yīng)該是用道術(shù)驅(qū)船,，但她至今仍未通脈,，這也不奇怪，雖然赤城沒有明令禁止女子修道,，但大家都默認了,。

　　弟弟還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微光搖曳,，依舊黯淡曖昧,，她卻將那個男人看得一清二楚，他就像夜空里最高最亮的那顆星星,，黑暗淪為襯托,，更加彰顯他的光明。

　　含川的眼睛突然紅了,，等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經(jīng)跪在船頭：“陶然君……嗎？”

　　“在下陶然,，請問你是,？”

　　“小女赤城魏氏,，名含川，乃魏彰之女,，這是舍弟魏廣川”,，她慌忙將弟弟拉上前，“不知您是否還記得他,，四年前他曾在貴地修學(xué),。”

　　葉遠星的反應(yīng)冷淡：“記得……”

　　她打斷道：“求您救救他,！舍弟去年秋天進入宗學(xué)學(xué)習(xí),，今年春天，卻變成這副模樣,，完全失去了神智,。可是宗學(xué)既不解釋,，也不為弟弟診治……不得已,，我?guī)е映隽顺喑恰,！?p>　　“魏氏子孫逃出宗學(xué),，等同于背叛家族，不是嗎,？”

　　魏氏牽頭建立宗學(xué),，雖然有上云孟氏、南陽吳氏,、渭川莫氏及歐陽氏的支持,，但實際一波三折，十分不易,，于是立下“凡魏氏子孫,，不進宗學(xué)等同叛家”的家規(guī)，以鼓動其他家族,。

　　涼意順著背脊躥上頭頂,，含川在默默給自己打氣，希望能借此稍微抵御心底的寒冷：“是的,，我背叛了家族，但是……”

　　“但是你依舊能讓孟氏已故門主的夫人為你寫信,?！彼醚哉Z揮出長劍，一劍而已,，就將她逼入深淵,。

　　“小女也希望能有此榮幸”，含川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措辭,，“我雖未親見,，但兩年前有次小孟門主前來拜訪，之后便聽人議論,，小孟門主提到孟老夫人不幸中風(fēng),，已經(jīng)無法行動?！?p>　　葉遠星的眼神更冷了,。

　　她深吸一口氣，瞬間作出決斷：“孟老夫人如今的身體已經(jīng)寫不了信,，這點我絕沒有說謊,！這封信確實借用了老夫人幾滴血，但老實說,，我不知道那人是如何辦到的,，也不知道那人是誰?！?p>　　“不知道是誰,？”

　　他的聲音輕盈帶笑，字字如飛花漫天飄舞交纏成蛹繭,。含川忽然明白,，為什么弟弟說他最怕葉遠星。

　　“今年三月,，那個人帶著昏迷的廣川突然出現(xiàn)在我居住的院子里,，讓我?guī)е艿芸焯樱蝗凰鸵涝谧趯W(xué)里,。那個人還說,，宗學(xué)里有幾個學(xué)生已經(jīng)死了。但家里很快就發(fā)現(xiàn)并且派人抓我們回去,，在我走投無路之際,，那個人又出現(xiàn)了，建議我南下魚梁,，求葉氏相助,。我不知道如何進入魚梁，也不知道該如何聯(lián)系你們,，但是那個人讓我們先南下,，他會有辦法的?！?p>　　“陶然君出現(xiàn)之前,，那個人還在,，他告訴我他想辦法找孟老夫人借了幾滴血，但是關(guān)于葉氏的傳信秘術(shù)卻沒有多說,，他的名字也沒有說,，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焙匆娙~遠星掃了掃四周,，她不再多言，靜靜等待,。

　　葉遠星伸出手,，像是摘星星般抓了一把空氣，再張開手掌時,，空中忽然出現(xiàn)一束星星點點的光斑,，一端連向他的掌心，一端向著遠方不斷延伸,。

　　光束一直向前,，就在含川擔(dān)心光束會一直延伸直到追上那個人時，光束突然停止不動,，幾息后,，藍色的光斑閃爍著變成了紅色。

　　“噫——”他拉長聲調(diào),，“有意思……”

　　葉遠星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看了許久,，翻覆手掌，光斑跌入江流,，悄無聲息,。再抬頭，他已經(jīng)站在弟弟面前,，手指抵在他的眉心,，大概過了四五息，他收回手,，盤腿坐下,。

　　“我弟弟……”含川緊張不已，聲音顫抖到無法正常說下去,。

　　“亂七八糟,，金丹四分五裂，我猜你弟弟經(jīng)歷過一次爆丹,?！?p>　　含川吃驚地張開嘴：“結(jié)丹？廣川去年進宗學(xué)之時,，才剛剛有聚氣之勢……”

　　葉遠星微笑,，聳肩攤手，干脆利落地將她的困惑拋還,，自顧自地開啟新的話題：“含川小姐,，我想你們對魚梁葉氏可能有著奇怪的誤會吶。前幾年魚梁確實收學(xué)生幫大家修煉,，但是束脩我們可一厘都沒有少收哦,。”

　　含川像只迫不及待躍入江川卻被震暈的魚,，呆呆地盯著葉遠星的嘴巴張張合合,。

　　他猛地一拍手掌，近在耳邊的巨響將含川驚醒,，她掙扎著浮出水面：“……救了你弟弟,，葉氏肯定元氣大傷，這時再與你弟弟取得聯(lián)系,，里應(yīng)外合,，于是魚梁也不得不成為教宗的俎上之魚？”

　　“含川真心求助,，若心懷半點不歹,，甘愿天誅地滅！此番出手相助之人,，也未向含川提過任何要求,！”

　　他笑得輕巧：“夜深了，我也困了,，大家再坦誠點,？”

　　“我們的父親本是魏氏門主，廣川理應(yīng)是繼任門主,，可惜父親去世時廣川才四歲,，于是叔伯魏顯代任門主，從那日起,，我們姐弟倆在赤城的處境就十分尷尬,。十年前，叔伯想將門主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魏炎,，我們姐弟倆百般退讓,，主動成為魏氏旁支，艱難保下性命,，可就算如此,，魏炎從未打算放過我倆”，含川低下頭,，遮掩眼眶里涌起的霧氣,，“不用……如果太過困難,，不用完全恢復(fù)也可以，就讓他像普通人一樣活下去就好,，不,，能讓他像普通人一樣活下去真的就再好不過了。他真的太可憐了,，四歲起就開始擔(dān)驚受怕,，每天只知道修煉，想要早點獨立,，想要保護我……”

　　葉遠星拍拍身后的廣川,，應(yīng)和道：“真可憐啊——”

　　“——郭響儀，大婚之夜卻慘遭滅門,，至今不知尸骨流落何處,。”他悠悠補充道,，嘴角那絲笑意如描繪在木偶上的裝飾,，“那年，是你們魏氏聯(lián)合歐陽家搞的里應(yīng)外合,，釜底抽薪吧,？”

　　黑暗按下她的頭顱，堵住她的喉嚨,。

　　是的,。

　　一切以孟門主猝然去世為始，繼任門主孟歌成為弒父兇手并且人間蒸發(fā),，孟傳繼任門主,，似乎這偶然騰起的波浪就將平息。兩個月后,，新豐郭氏嫡子大婚之夜上的血光才讓人意識到,，原來孟氏的變故不過是序曲。

　　“從后面發(fā)生的事情來看,，歐陽大小姐迅速鎮(zhèn)壓郭氏旁支,，接管新豐，赤城確實出了不少力,?！?p>　　“出力這個說法也未免太輕描淡寫，我記得歐陽花夭緊接就帶著歐陽氏與郭氏旁支加入教宗,，孟傳也沒耽擱……總之教宗雛形就這樣形成了……那時我突然醒悟魏門主為什么一出手就直接毀了孟歌——”

　　他的聲調(diào)忽然升高,，含川悄悄抬頭，但是他稍作停頓，轉(zhuǎn)而譏誚道,，“魏門主此人,，倒也不必如此大驚小怪。真正讓我瞠目結(jié)舌的還是,，郭響儀口中溫柔賢淑的大花,，竟也如此野心勃勃。女人啊,，果真不容小覷呢！”

　　不過一點火星飛濺,，心海像桐油般瞬間燃起漫天大火,，但黑暗似乎已經(jīng)凍結(jié)成堅冰，寂靜得令人窒息,。

　　“即使不信任,，也可以利用，不是嗎,？”她吃了一驚,，自己竟然還能說出話來，“陶然君能與我聊這么久,，想必對我也不是一無所圖,。”

　　她盡力表現(xiàn)得理直氣壯,，尾音卻拐出一個奇怪的音調(diào),。

　　“那何不亮出你的籌碼？”

　　“魏炎計劃將我嫁給孟傳,，其實是想讓我成為傀儡,，只要你救廣川，操作傀儡的提線就到你手中了,?！?p>　　“廣川是你的命門，魏炎會不知道,，竟然差點毀掉自己的籌碼,？”

　　語塞。

　　“而且你帶著廣川叛家,，卻獨身回去,，魏炎還會放心地將你嫁給孟傳嗎？”

　　“他沒有選擇了,?！彼^望地堅持，像求雨無果被架上刑場的女巫,，直到最后一刻,，還在向天神虔誠地祈禱,，“魏氏女子稀少，適婚的嫡系血脈只有我一人,?！?p>　　“你在魏炎心中，肯定十分嬌弱吧,?！睙o趣得令人乏味，葉遠星輕輕打了個哈欠,，“這么嬌弱的你,，又能為我做什么呢？”

　　她被堵得無話可說,，拼命絞盡腦汁,，“……孟，孟夫人,，我會盡力照顧孟夫人——”

　　“孟歌都不擔(dān)心自己的母親,，我為何要費勁周折替她照顧她的母親？”

　　……

　　“廣川是不識君的學(xué)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您可以用廣川叫不識君回家,！”

　　“孟歌……孟歌……死了……天梯,，沒了……”

　　“你說什么？”葉遠星的聲音里有了波折,，不僅是波折,，簡直就像狂風(fēng)疾奔而過的水面，但魏廣川眼底的火海連接著心海,，鉆心蝕骨的灼痛已經(jīng)將他吞噬,，只是很偶然很偶然觸發(fā)了腦海里某個殘留的開關(guān)。

　　含川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發(fā)生了什么,，那微弱的話語就如同水滴落入沙漠,，她撲上前，扒開葉遠星放在廣川脖子上的手,，廣川在他手中就像壞掉的木偶,。

　　“陶然君，如果你想要知道孟歌的下落,，治好廣川不就知道了嗎,？”

　　她只是膽子走在腦子前面了而已。

　　葉遠星愣了兩秒，咯咯的狂笑牽動空氣這把無形之鋸,，左右左右,，她的頭馬上就要被鋸開了，“含川小姐,，你果真也挺奇妙,！一會兒一副任人揉搓的模樣，一會兒牙尖嘴利,，一會兒連我弟弟云游在外這種絕密消息也知道——,。”

　　“這,，那個人,，引我們到這兒的人告訴我的?！鄙袭斄藛幔克直粻恐亲幼吡藛?？

　　葉遠星似乎終于受夠了,，他站起來，“夠了,，含川小姐,！葉氏三年前就已表明態(tài)度，世家百門合并成教宗一事,，我們不參與,，也休想將我們攪和進來?！?p>　　那艘船消失了,，那個人也消失了，空氣里的活力仿佛被那個人全部帶走,。魏含川低頭坐著,，有水滴落在手背上，原來是她的淚水,。

　　天很大,，夜很黑，水很多,。

　　背后有希望,，身邊是絕望。但希望板著臉對她冷嘲熱諷,，絕望張開雙手盡情擁抱著她,。

　　她已經(jīng)甘愿將自己交付惡魔，為什么還是不能得到希望垂憐？

　　她拉著弟弟的手,，嚎啕大哭起來,，曾經(jīng)那只溫柔回握她的手，再也回不來了嗎,？

　　不知哭了多久,，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發(fā)出聲音，只是悄無聲息地流著淚,。

　　“這三年舍弟從未出過魚梁,，所謂云游，是我們放出去的一個假消息,?！?p>　　透過紅腫的眼睛、模糊的淚簾,，她看見葉遠星站在面前,。

　　她不敢相信地碰了碰他的衣角，是真的,，沒有消失,。

　　“魏廣川我?guī)ё吡耍槐ＷC一定會治好,?！?p>　　他沒有笑，板著臉,，眼神肅殺,。

　　“那……我，我呢,？”

　　“魚梁不收留女人,。”

　　含川聽不明白,，于是直覺替她做了決定,，“我會好好照顧孟夫人?！?p>　　“你隨意,，但魚梁不承此情?！?p>　　去而復(fù)返的船再次消失,，因為少了一個人，她的船變得輕快起來,。

　　她順著江流的方向漂泊,，不過看上去就算到天明再到第二天天明,，她也想不明白葉遠星去而復(fù)返的理由。于是她拾起船槳,，現(xiàn)在她要盡快趕回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