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州是目前水患最為嚴重的地區(qū),大雨仿佛就從未停歇過,,整個鶴州都被泡在了雨水中,。
前往鶴州的路上,青吾就收到了青襲的來信,。
“三爺,,金陵過去云塘的賑災款和糧食都已到位,云塘已經開始接納流民開倉放糧了,。如今各位大人也已經到了云塘,,對您的安排都贊嘆不已,。其他郡縣的賑災款與糧食也都將要到位了?!鼻辔釋⑿胖械男畔R報給三爺,。
“如今鶴州受災情況如何?”三爺沉聲問道,。
“裴師父昨夜來的信上說,,鶴州萬畝良田盡數(shù)被淹,災民估摸有近十萬人,,全數(shù)在往臺州與金陵方向移動,。而鶴州知府也在水患中被沖走了,如今只一個經歷在管事,,糧食短缺,、醫(yī)官藥材短缺,場面就快要控制不住了,?!鼻辔嵴Z氣中透著著急。
“給裴二去封快信,,讓他在必經之路的醫(yī)棚帶著經歷等我們,。讓林老清點一下我們帶過來的藥材,特別是防治疫病的,?!比隣敺愿赖馈?p> 周翩若臉色也十分不好看,,如果鶴州被淹了這么多日,,怕是這兩天就會有疫情發(fā)生,十萬流民,,到處逃竄,,保不齊就會大面積發(fā)生疫病。
一行人神情肅穆地繼續(xù)出發(fā),,身下的馬兒似乎跑得更快了,。
不過第二日清晨,一行人就來到了鶴州與金陵間的醫(yī)棚中,。
鶴州如今管事的經歷姓傅,,已五十來歲,似也是連夜奔波來此,,坐在醫(yī)棚的椅子上喘著粗氣,,久久未能停歇。
三爺與傅經歷了解了一番鶴州這幾日的災情與如今流民的情況,,眉頭皺得更加深了,。
周翩若聽到“已有十來人發(fā)熱腹瀉渾身無力”的情況后,,臉色也白了兩分。
好在這位傅經歷在鶴州摸爬滾打幾十年,,對水患疫情的防治略有經驗,,已將發(fā)生癥狀之人隔離在了遠處的獨立醫(yī)棚中。
林老與三爺建議,,要將與發(fā)生癥狀者密切接觸的家人,、醫(yī)官和醫(yī)女都隔離再另一處。
裴二也與三爺建議,,要調配軍隊將鶴州流民控制在鶴州范圍內,,不能進入臺州、金陵的范圍,。
三爺贊同了他們的建議,,安排起傅經歷命人快速搭建好隔離的醫(yī)棚,青吾調配金陵過來的賑災物資,,林老全權指揮有癥狀者和密切接觸者的治療,。
周翩若向三爺請命,要與白芷一同跟著林老去治病,。
“如今醫(yī)官本來就少,,醫(yī)女更是不多,后幾日恐有癥狀者會更加多,。林老沒帶藥童前來,,一個人抓藥一定會忙不過來。我與白芷都跟隨林老學過基本醫(yī)理,,是最合適跟著林老的,。”周翩若臉上透著堅定,,連白芷也堅定地抬起頭看著三爺,。
三爺知道周翩若性格如此,就算相勸也不會有用,。遂指派了幾個侍衛(wèi)給周翩若,,隨她去了。
如林老所言,,第二日開始有癥狀者開始成倍的增加,,林老也開始忙不過來,索性讓周翩若和白芷單獨照看起了密切接觸者的醫(yī)棚,。
周翩若與白芷蒙著白布,日日熬煮疫病預防的湯藥,,照顧日夜哭鬧的孩子,,安撫眾人情緒,,還好有三爺?shù)慕o的侍衛(wèi)幫忙做體力活、調解矛盾,,不然兩人怕是第三天就得累趴下,。
第四日的晚上,兩人還是累得靠著藥棚的門框就睡著了,。
直到第五日清晨,,周翩若才迷迷糊糊地醒來。一伸手,,身上的披風就抖落在了地上,。
周翩若疑惑地撿起地上的墨色披風,熟悉的金線云紋映入眼簾,。
周翩若嘴角浮現(xiàn)笑意,,又繼續(xù)投入到了工作中。
第六日,,林老通過徹夜琢磨,,終于研制出了一張藥房,開始給人服用,。
第七日,,輕癥者就開始呈現(xiàn)出藥效,重癥者也逐漸開始緩解,。
周翩若與白芷和眾流民都十分高興,,醫(yī)棚中開始出現(xiàn)之前少有的歡聲笑語。
只是雨似乎并沒有停歇,,時下時不下的,,仿佛在效驗大家的脾氣。
到第十日之時,,傅經歷開始稟明三爺,,要求三爺讓大家連夜撤出目前醫(yī)棚的所在地。
不僅林老,,連眾多流民都不太樂意,。
傅經歷撲通一聲就雙膝跪在了地上,大聲開始喊道,。
“昨夜開始下的大雨,,蓮溪河的水已漲至人高,撐不住的……撐不住的啊,,不出三個時辰,,到今日晚上,東邊必然要決堤啊,!”
“殿下,!殿下!要現(xiàn)在馬上就撤離啊,,這可是幾萬人的姓名?。 备到洑v已經開始聲淚俱下,。
正說著又轉頭朝著眾多流民磕了個頭,,大聲喊道“求各位就信老夫一次,老夫在鶴州治水近三十年,,對鶴州河道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孩子,,是萬萬不會有錯的!趕緊走吧,!”
周翩若看了眼額頭沾滿了泥巴的傅經歷,,又看了眼三爺,低聲對三爺說到“我看傅經歷也不像有什么私心,,不若……,?”
三爺緩緩走過去,將跪在泥地中的傅經歷扶了起來,,對青吾下了命令,,連夜撤離。
幾萬民眾開始在催促中快速打包起了行李,,在軍官的護衛(wèi)下,,冒著雨快步朝著金陵方向移動。
林老也命人用擔架將數(shù)十位重癥的流民抬了起來,,隨著大部隊一起撤離,。
蓮溪河的上游,正是金陵河下游的堤壩,。
一群黑衣人正舉著火把站在堤壩口,,像是隨時待命的樣子。
站在堤壩不遠處正站著兩位似乎身份更高的人,,身邊有下屬為起打著油紙傘遮雨,。
其中書生模樣的人正低聲說道“大人,消息準確,。三皇子一眾全在蓮溪河段搭建的醫(yī)棚中,,連帶著鶴州流民近五萬人?!?p> “如此做,,是否太陰狠了些。”“大人”語氣中還透著猶豫,。
“大人,,這些堤壩年久失修,坍塌是遲早的事,,怪不到咱們頭上?!睍鷦竦?。
“可,還有五萬性命啊,?!薄按笕恕彼坪踹€保留著一些良知。
“若是此時不動手,,被三皇子發(fā)現(xiàn)這些銀子的去向,,恐怕咱們都逃不過抄家的命運啊?!睍拥娜死^續(xù)勸到,。
“大人”似乎內心糾結了許久,對著書生模樣的人擺了擺手,,說到“好吧好吧,。”隨即轉身就走了,。
書生模樣的人眼中透著惡毒,,對著堤壩邊的黑衣人一聲令下,只聽見堤壩響起一聲震天巨響,,湍急的水流自堤壩口轟然噴出,,朝著下游涌去。
書生模樣的人冷眼看著涌動的水流,,嘴角似是彎了彎,,與黑衣人一眾一起離去了。
鶴州前往金陵的路上,,密密麻麻的人流正隨著領頭的官兵緩步前行,,兩個時辰過去,隊伍依舊井然有序,。
三爺與周翩若走在流民的最后面,,周翩若坐馬車,三爺騎馬走在了馬車一側,。
隨著馬車的顛簸,,周翩若靠在車壁上安然睡著了。
白芷起身給周翩若蓋上了條薄毯子,也開始靠著車壁閉目養(yǎng)神,。
只林老紅著眼,,依舊在研究著藥方。
車窗外只有眾人的走步聲,、馬蹄聲和雨聲,。
“快跑啊,!快跑?。 ?p> “洪水來了,!洪水來了,!”
“上游的堤壩垮了!”
“沖過來了,!沖過來了,!”
噪雜地喊叫聲讓大家全都警覺了起來,周翩若一把掀開了簾子,,前方的流民中已有了不少的騷動,。
周翩若與三爺對視一眼,二人似乎領會的點了個頭,。
三爺與青吾開始快馬沿著流民的隊伍奔跑,,大聲喊著“不要驚慌!有序跟著隊伍撤離,!洪水淹不到大家,!”
周圍的官兵也跟著三爺和青吾喊了起來,剛剛開始騷動不堪的流民隊伍才漸漸安靜了下來,,開始繼續(xù)有序地往前移動,。
三爺回到了周翩若的馬車旁,對著周翩若點了點頭,,周翩若也還了三爺一個燦爛笑顏,。
三爺一行帶著鶴州流民們連夜行走了一個通宵,才在離金陵還有半日路程的方所鎮(zhèn)前停了下來,。
李邵領著方所鎮(zhèn)的鎮(zhèn)長前來迎接,。早在三爺從金陵出發(fā)的第一日,就將李邵留在了方所鎮(zhèn),,為保萬無一失,,在離方所鎮(zhèn)外三里的地方,搭建起了眾多醫(yī)棚,,可容納近三萬人,。
在方所鎮(zhèn)長與三爺手下官兵的引導下,,流民們陸陸續(xù)續(xù)地住進了干凈的醫(yī)棚,醫(yī)棚里早已放好了干爽的粗布衣裳,,醫(yī)棚附近的施粥棚也開始了施粥,。
三爺正站在施粥棚的后廚,看了看幾口正燒著滾水的大鍋,,又走出來看了看粥棚外幾十口大水缸,。
李邵一臉得意滿滿地說道“按三爺您的吩咐,我連夜從金陵搞來了這幾十口水缸,,日夜都燒著滾水存在水缸中,,如今已經存滿了?!?p> 三爺點了點頭,重重地拍了下李邵的肩膀,,帶著李邵朝著林老與周翩若的方向走去,。
“沒料到有這么多病人,隔離的醫(yī)棚不夠,,不過現(xiàn)在已經在趕忙搭建了,,您可先前往已經搭好的棚中施藥?!狈剿?zhèn)的鎮(zhèn)長一臉歉意地對林老解釋到,。
林老擺了擺手,示意沒有關系,,就自顧自地往已經搭好的隔離醫(yī)棚走去了,。
周翩若看著林老遠去的背影,連忙將一張藥房遞給了方所鎮(zhèn)的鎮(zhèn)長,,柔聲說到“這是他老人家開出來醫(yī)治疫病的藥房,,您可多拓印幾張,分發(fā)給鎮(zhèn)中藥館,,以備不時之需,。”
鎮(zhèn)長激動地不行,,接過藥方對著周翩若千謝萬謝,,就趕忙往鎮(zhèn)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