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鶴州退水,疫病患者也都基本痊愈了。
傅經(jīng)歷專程趕來與周翩若一行告別,,隨后就帶著鶴州幾萬流民回鶴州去了,。
裴二領著一隊官兵繼續(xù)沿途護送鶴州流民,李邵則與方所鎮(zhèn)鎮(zhèn)長開始拆棚,,安置留下的流民。
林老與周翩若一行則結伴往金陵趕去,三爺據(jù)說昨日就同錢尚書一起回到了金陵,。
素心早早就等在了刺史府門口,,見到周翩若下了馬車,立即熱情地迎上前來,,親昵地說到“姐姐,,你都瘦了,快隨我進去休息吧,?!?p> 周翩若笑著隨她走進府中,一邊問道“你怎知我今日會回來,?”
素心吐了吐舌頭,,悄聲說到“是三殿下身邊那個高高的小哥,今天一早就給我門外的侍女遞了消息,,讓我晌午在門口等你的,。”
素心如此誠實,,周翩若心中對她的喜愛又添上了幾分,。
與素心一番交談后,周翩若已經(jīng)打起了哈欠,,素心連忙告辭,。
白芷服侍著周翩若一番洗漱后,周翩若連晚膳時分都沒醒,,一覺沉沉地睡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將自己一番收拾妥當,白芷端著還冒著熱氣的粥進來,。
周翩若用調羹淺淺喝了一口熬得軟糯的米粥,,胃中才舒服了起來。
白芷站在一側欲言又止,,眼中又掩飾不住的興奮勁,。
周翩若抬頭看了她一眼,“你還是趕緊說吧,,可別把自己憋壞了,。”
白芷哽住了一下,,隨即笑道“小姐您真是的……”
周翩若也笑了起來,,“說吧,有什么事讓你這么高興,?!?p> “小姐,您還記得我們在上次竹林中發(fā)現(xiàn)的那塊工部令牌嗎,?”
“嗯,,令牌怎么了,。”周翩若又夾了一筷子佐粥的小菜,。
“三爺昨日將工部所有大人都集中在了衙門,,一位一位的查令牌,直把沒有令牌的那位大人找出來,?!卑总婆d奮地說到
“然后呢?”周翩若又喝了口粥,。
“您不知道,,那位大人一開始打死都不認。聽說見到三爺手中的令牌之后,,臉色比墻還要白,。”白芷繼續(xù)說到
“那小孩的三叔也找著了,,刺史大人百口莫辯,,昨天就被關進了牢里?!卑总菩÷曊f,。
聽到白芷說道這句話,周翩若才想起來,,怪不得今天一早素心還沒過來,。
白芷以為周翩若在想著空心磚的事,就趕緊又說到“那位工部的大人今天昨夜在牢里就招了,,是工部和刺史大人一起貪了河道修繕的銀子,,怕三爺發(fā)現(xiàn),就把上游的堤壩給炸了,?!?p> 周翩若皺著眉頭,有些生氣地說道“他可知那時下游還有五萬流民,?如此示百姓性命如草芥的人,,還配當?shù)胤礁改腹???p> 白芷也有些氣憤地回答到“就是,!還好我們聽了傅經(jīng)歷的話!不然……”
周翩若嘆了口氣,,又問了問一同回來人的情況,,白芷回答大家休息了一日都還好,就是林老昨夜不知道哪兒去了,。
周翩若覺得奇怪,,“林老昨日回來沒在房中休息嗎,?”
“今早我派半夏去瞧過了,連鋪蓋都沒動過,,人也不知道哪兒去了,。”白芷給周翩若遞過一塊干凈帕子,。
周翩若擦了擦嘴,,“問問青吾吧,許是三爺將人叫了去,?!?p> 白芷點了點頭,又遞過來一盞茶,。
直到晌午,,素心都沒有過來,倒是白芷帶回來了林老的消息,。
“小姐,,打聽到了。林老被三爺喊去了獄中給刺史大人看病去了,?!?p> “刺史大人病了?”周翩若疑惑地問道,。
“青吾說刺史大人病得蹊蹺,,只入獄不過一個時辰就發(fā)病了,看上去還挺兇險的,?!卑总苹卮鸬?p> 周翩若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了身,,對白芷說道“我們也去瞧瞧吧,,林老本就幾日未曾合過眼了,如今又是兇癥,,他老人家年紀也大了,,我們?nèi)蛶兔Α,!?p> 白芷欣然應允,,跟著周翩若就往獄中去。
“金陵牢獄”四個燙金的大字刻在寬大的牌匾上,,白芷扶著周翩若下了馬車,,就見到青吾正在跟門前的獄衙吩咐著什么。
青吾像是發(fā)覺了什么,往周翩若的方向一看,,嚇了一跳,,連忙快步走過來行禮。
青吾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悄悄問白芷“你們怎么來了,?”
“小姐擔心林老幾天沒合眼了,想來看看,?!?p> 青吾點了點頭,悄聲說到“只怕林老又要幾日不合眼了,,這次這個病,,麻煩得很?!?p> 周翩若聽到這句話,,問道“怎么,病得很重嗎,?”
青吾瞧了瞧四周,,對周翩若小聲匯報到“林老覺得這個病癥十分熟悉,很像……”
青吾頓了頓,,別扭的說“很像公子父親當年的病癥,。”
周翩若與白芷心頭一震,,如果如青吾所說,,那當年先太子恐怕可能并不是突染急癥,可能……,。
周翩若加快了腳步,,青吾也熄了聲,快速在前面帶路,。
牢獄中陰冷潮濕,,越往里走越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氣味,白芷扶著周翩若讓她慢點走,,注意著腳下的青苔,。
周翩若卻管不了那些,仍然走得較快,。
終于在轉過幾個彎后,,前方一片燈火通明,隱約傳來了林老的聲音,。
“快,!快!快,!”
周翩若一行人走進,,就見幾個許是金陵本地的大夫正步履匆忙地為林老遞過各種醫(yī)用物品。
再往前靠近,,就見到鋪滿稻草的獄房中,,林老正神色焦急地跪在地上,大聲朝門外催促著,,全無往日風輕云淡的氣質,。
林老正前方的地面上正躺著一個人,赤裸著上身,,臉如豬肝色,,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一副喘不上來氣的樣子,。
這不就正是原金陵刺史袁大人嗎,?
周翩若與白芷顯然受到了震動,他們在金陵臨走時袁大人還是滿面紅光,,說話中氣十足的樣子,,怎么不過幾日就變成了這樣?
牢房外亂作一團,,一片噪雜,,幾個大夫和藥童打扮的人橫沖直撞,罵罵咧咧,,林老的叫喊聲卻仍舊清晰無比,。
“回陽湯!回陽湯,!”
林老聲嘶力竭地大喊,,藥童顫顫巍巍地端著藥跑過來。
眼見袁刺史已經(jīng)眼翻白目,,口吐白沫了,。
林老一只手將袁刺史上身扶起,將回陽湯強行灌進了他口中,。
只聽見“哇嘔”一聲,,伴隨著袁刺史的全身的抽搐,一口鮮血連同著剛灌進去的湯藥從袁刺史的口中噴泄而出,。
吐出這一口后,,袁刺史仿若用盡了力氣,像無骨似的往后倒去,。
林老被鮮血和藥噴濺了一身,,卻仍舊毫不在意地喊道“金針!拿金針來!”
一位大夫打扮的人上前抬起了袁刺史的手腕,,另一只手摸上了脈,。對著林老嘆了口氣說到“老先生,勿要執(zhí)著,,已無脈了,。”
林老并沒有理會這位大夫說的話,,而是仍舊大聲喊著“金針,!金針!”
藥童奔跑的聲音由遠及近,,林老接過金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在十宣穴、合谷穴,、少商穴,、商陽穴、少澤穴等穴位輪番扎上了金針,。
眾人屏氣凝神,,似乎都在等待,但一分一秒過去,,袁刺史依舊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
剛剛那位大夫又為袁刺史把了一次脈,,搖了搖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起身就走了,。
另外幾位大夫也輪番上前,,仔細的把了把脈,都搖了搖腦袋起了身,。
只林老一身血污,,瞪大著眼睛仍舊跪在原地,死死地盯著袁刺史的臉,,一臉無法相信的神情,。
白芷小聲問青吾“林老和袁刺史有舊?”
青吾茫然地對著白芷搖了搖頭,。
周翩若也嘆了口氣,,抬了抬手示意青吾去把林老扶起來。
青吾走上前去,,想將林老從地上攙扶起來,??闪掷蠀s似乎失了心神般,仍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青吾十分焦急,,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眼周翩若。
遠處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周翩若回頭,,就見三爺正一臉嚴肅的朝他們走過來,。
三爺望了一眼毫無生氣的袁刺史,,又望了一眼仿若失魂的林老,原本嚴肅的神情更加深沉了些許,。
只見三爺走上前去,,伸手將林老攙扶起來,一邊喊道“林老,,先起來吧,。”
神情呆滯的林老似乎被三爺?shù)穆曇艉靶?,終于順從的被三爺從地面扶了起來,,可嘴中卻一直喃喃念著“不會的……不會的……”
三爺將林老交到青吾手中,青吾扶著林老一步步緩慢地朝著牢獄外走去,。
三爺朝著獄衙擺了個手勢,,牢門外的獄衙就趕緊進到牢中清理了起來。
周翩若又望了眼正被獄衙抬起的袁刺史,,轉頭看向三爺,,本是想問些什么的。
卻見三爺眉頭深鎖,,拳頭緊握,,一副沉思的模樣。
周翩若沒有吭聲,,只站在了三爺身側,。
直到三爺似乎想通了什么,三爺才注意到身側的周翩若等人,。隨即開口問道“你怎么來了,?”
“聽說林老在這里,有些擔心就來看看,。林老他……”周翩若還是想問問,,卻被三爺先聲打斷了話。
“以后再說吧,。你先隨我回去,?!比隣斦f完就走在了周翩若身前。
周翩若跟在三爺身后,,擔憂地看了三爺一眼,。今日林老的失態(tài),三爺?shù)牟幌胩?,都表明袁刺史之死情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