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亦奇的家看起來十分儉樸，家中幾乎看不到什么值錢的擺設(shè),，很符合宋言印象中“老干部”的形象,。

　　世俗凡物對于宗師來說,，確實沒有什么太大的意義,，有些宗師雖然也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更多是為了家人著想——自己無所謂,，總不能讓妻子兒女跟著喝西北風(fēng)。

　　當(dāng)然,，不排除有確實熱衷享受的宗師,，但那也是人之常情。

　　宋言與聞亦奇互相見禮坐下,，兩人這是第二次見面,，就比昨晚熟絡(luò)了很多，也沒有過多的客套,。

　　閑談間,，宋言又問起抓捕仙音宗弟子的進度，昨晚凝兒和林佳媚遁走,，自己的身份是瞞不住的,，隨之而來的可能就是魔宗的報復(fù)。

　　宋言自己倒是不怕,，除非對方出動金丹級的殺手,，否則來多少都是送菜，但他現(xiàn)在住在宋府當(dāng)中,，宋家其他人就得遭殃了,。

　　聞亦奇對此倒是不太擔(dān)心的樣子，擺了擺手道：“仙音宗很少做這種純粹報復(fù)性的行動,，另外兩個魔宗倒是多些……說出來有些可笑,，仙音宗是民間名聲最好的魔宗，甚至比一些正經(jīng)武修宗門都要好,?！?p>　　“哦,？這又是為何？”

　　“因為仙音宗的大部分行動都是針對官方,，從不刻意在民間做破壞行動,，反而有不少弟子在偏遠(yuǎn)地區(qū)偷偷傳教，民間有好幾個邪教組織,，根源上都指向仙音宗,。”

　　宋言自穿越以來長居北地,，在大光明寺的地盤上,，三魔宗都一樣是過街老鼠,，還真沒想過中原的形式會是這樣,。

　　再想想仙音宗的傳承功法“天音訣”，也確實全然不像魔宗心法,，中正平和得很,，普通人修煉起來也完全沒有問題。

　　莫非這還是個想洗白的魔宗,？

　　宋言沉吟不語,，聞亦奇還當(dāng)他依然有所擔(dān)心，便笑著說道：“當(dāng)然,，也不可能全指望仙音宗自覺,。這次他們有大量人員的行蹤暴露，短時間內(nèi)很難再在上京組織行動,?！?p>　　宋言見他誤會了，也不多作解釋,，只是笑著謝過,，然后才談起今天來的正事。

　　只見他從腰間取出薄薄的小冊子,，遞到聞亦奇的面前：“世伯請先看看這個,。”

　　聞亦奇好奇地接過冊子,，發(fā)現(xiàn)這是一本武學(xué)秘籍,，包裝顯得有些粗糙，封皮上寫著“龍爪手”三個大字,。

　　他隨意地翻了翻內(nèi)容,，里面的正文倒是質(zhì)量還算不錯，盡管是全文字的版本,，但勝在內(nèi)容詳實,、全無錯漏，講解得也十分清楚。

　　龍爪手算是江湖上流傳很廣的武學(xué),，大家都曉得是源自于佛門,，但究竟是出自哪家禪寺，如今早沒人知道了,。

　　而流傳得越廣,，各種奇奇怪怪的版本就越多，這世上從來都不缺乏喜歡修改武學(xué)秘籍的武者,，有些是真有水平,，有些則是濫竽充數(shù)。

　　但也正因為如此,，武修一脈才能不斷推陳出新,，做到今人勝古人——那種活到現(xiàn)代的古人不算。

　　不過不管怎么說,，宋言拿出的大光明寺版本,，肯定是其中質(zhì)量上佳的一版。大光明寺的武學(xué)理解肯定沒問題,，也不是守舊之輩,，寺內(nèi)武學(xué)早就翻新過多次，完全跟得上時代,。

　　“水準(zhǔn)還算不錯的龍爪手,，不過也就是不錯而已?！甭勔嗥娼o出了最終評價,，“你給我看這個做什么，”

　　宋言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呵呵地又拿出了一本武學(xué)——又是一本“龍爪手”,。

　　聞亦奇一臉古怪地接過，他的耐性倒是不差,，就這樣慢悠悠地閱讀起來,，然后就覺得自己被宋言甩了。

　　“這兩本不是一模一樣的嗎,？”聞亦奇就是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了了,，沒好氣地說道，“弘文莫非是來消遣老頭子我的,？”

　　宋言不由笑道：“世伯莫惱,，您再仔細(xì)看看……這兩本龍爪手，是不是一模一樣得有些過分了,？”

　　聞亦奇其實也不是真惱,，就是看宋言那副吊人胃口的模樣不爽,，這時候被宋言一提醒，頓時察覺到其中的問題,。

　　確實兩本秘籍內(nèi)容完全一致,，就連字跡都沒有任何區(qū)別——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這么簡單，而是每一個字的每一個筆畫都完全一致,。

　　這除非是十分有水準(zhǔn)的臨摹畫手,，對著一個字一個字臨出來，才有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誰會這么無聊,，去臨摹一本普普通通的武學(xué)秘籍？一本龍爪手的字?jǐn)?shù)可不少,，這得花多少時間……

　　這邊聞亦奇正這么想著,，而旁邊的宋言似乎看出來了他的想法，笑呵呵地從懷中一掏,，又是九本一模一樣的“龍爪手”一字排開,，屋子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呸,，串臺了,。

　　聞亦奇飛速搶過那幾本龍爪手，連續(xù)翻閱過幾本之后,，臉上帶著些不可思議之色,。

　　“這不是手抄本，是以某種方式印制出來的,？”聞亦奇很快反應(yīng)過來,，看向宋言道。

　　這年頭雖然印刷術(shù)尚未流行,，但印制的做法早就有了,。各級衙門都是用印璽的，要說有什么百分百復(fù)制文字的方法,，當(dāng)然最容易想到這個,。

　　宋言笑著點了點頭。

　　聞亦奇用力拍了拍宋言的肩膀：“好小子,！有了這種技術(shù),，以后每種武學(xué)印個百八十份出來放著，神武堂里那些小家伙,，也不用為了借閱一本武學(xué)打破頭了,。”

　　神武堂并不是一個具體職能機構(gòu),，它是天下武者心中的圣地,，起到聚攏武者,，推動武學(xué)發(fā)展的作用。

　　作為神海境宗師,，聞亦奇當(dāng)然也是神武堂中人,，在其中的職級還不低，只是兼任著六扇門總捕頭一職而已,。

　　他當(dāng)然知道神武堂內(nèi)部的情況,，里面不僅有宗師，還有大量的中低階武者,。他們借閱需要的武學(xué)還得排隊,，因為神武堂內(nèi)本身存有的數(shù)量也不多。

　　有人說自己手抄一本不行嗎,？還真不行,。

　　武學(xué)秘籍可不止是有文字，往往都是配圖的,，有些心法甚至有行功路線圖,，這玩意萬一抄的時候畫錯一個點，練起來可能小命就沒了,。

　　除非讓精修這門武學(xué)的宗師出手……可是你都能讓宗師幫你抄書了,，直接請宗師指點不好嗎？

　　只是聞亦奇所說的話,，顯然不是宋言想要的答案,，他只好拍了拍手上的龍爪手秘籍，說道：“可能要讓世伯失望了……世伯可知印出這么一本龍爪手,，成本幾何,？”

　　“能有多少？頂天了一貫錢,，神武堂雖然也不富裕,，可這點錢還是不缺的?！甭勔嗥娲髿獾財[擺手,。

　　他是按照人工成本去核算，哪怕找人抄上這么一本書,，工錢大概也就這個程度,。

　　一貫錢就是一兩銀子，合大周銅錢一千文,，就算是為了確保準(zhǔn)確度,，找個讀書人來抄，人工費用也就是一兩左右,。

　　只不過讀書人效率不高,，一天抄個一兩本頂天了,，不可能像宋言在小重山似的，讓人一天抄個十來本,，字跡潦草到人自己都未必認(rèn)得出來,。

　　而宋言臉上笑容不變：“這本龍爪手總計四十五頁，成本大約五兩半的銀子,?！?p>　　聞亦奇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宋言又重復(fù)了一遍,，才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把一堆“龍爪手”都塞了回去,。

　　“拿走拿走,，這技術(shù)我們用不上?！?p>　　“誒,，世伯你別著急啊,！”宋言被這老頭一驚一乍搞得有些無奈,，只好道，“我今天來就是來談合作的,，成本方面不需要神武堂擔(dān)心,，由我來一力承擔(dān)?！?p>　　聞亦奇狐疑地看了看他，說道：“你想拿武學(xué)秘籍出去售賣,？以你這種標(biāo)準(zhǔn)化的技術(shù),，倒不是不可能，但賣得太貴了,，銷路太差,，很難回本?！?p>　　老頭畢竟也是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宋言的打算，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就不必您老擔(dān)心了,，我需要神武堂為我的秘籍做資質(zhì)審核，檢驗它們的品質(zhì)如何……當(dāng)然,，照章辦事即可,，用不著額外照顧,。”

　　武學(xué)鑒定本來就是神武堂的工作之一,，一向都?xì)g迎各路武者拿著秘籍來鑒定真?zhèn)?，或是判定品級?p>　　只不過負(fù)責(zé)這項工作的部門一向比較冷清，武者多是祖?zhèn)鞯奈鋵W(xué),，誰腦袋秀逗了拿去神武堂鑒定,，別說是免費，倒貼錢都不見得樂意,。

　　聞亦奇點頭道：“如果都是像這本龍爪手這樣的質(zhì)量,，在堂里定個‘上佳’不為過。只是如果數(shù)量很大的話,，效率上就不好說了,，堂里那群家伙……唉?！?p>　　說到這里,，聞亦奇少見的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在為神武堂的低效感到羞愧：“可能一天鑒定個二三十本就最多了,?！?p>　　“這就有點麻煩了，我這需要鑒定的武學(xué),，可能每個月都會有個三五萬冊,。”宋言一臉為難地說著,，“對了,，如果每本秘籍，我出一兩銀子的鑒定費用,，您老覺得效率能提高一下嗎,？”

　　屋里突然安靜了一下，聞亦奇驚愕地抬起頭,，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提高……能提多高提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