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破敵軍,?”從蘇宇的話語中嗅出了些端倪的劉良貞隨即問道:“行軍司馬,,莫不是又要打仗了,有用得到我巨艦軍的地方,請隨意驅使,!”
“這回還給你說著了,此番作戰(zhàn),,水師可立奇功,。”劉巖微微抬起食指,,側向劉良貞說道,,“現(xiàn)在巨艦軍有多少可用的戰(zhàn)船和士卒?!?p> “回稟行軍司馬,,巨艦軍正兵兵額千人,另有搖櫓,、舵手,、棹夫等千余人;轄樓船一,,斗艦三十七,、其余海鶻、游艇,、車船,、走舸等一百五十余艘?!?p> 劉良貞對自己的軍力如數(shù)家珍,,稍微喘了口氣,,又介紹道:“樓船可載三百人,斗艦能容八十人,,其余戰(zhàn)船能納十到四十人不等,。”
“嗯,?!眲r輕應一聲,算是對他的肯定,,然后又接著嘆道:“這將近兩百艘戰(zhàn)船,,怎么能帶四五千人吧;先前我還擔心船只的運力不夠,,現(xiàn)在看來,,這擔憂是多余的了?!?p> 劉良貞面露難色,,吞吞吐吐說了一句,“行軍司馬,,這,、這要運四五千人,著實辦,、辦不到......”
劉巖站直了身子,,眉頭微蹙,“怎么,,你這軍中有吃空餉的,?”
聽了這話,劉良貞神色恢復了不少,,不急不緩地告道:“行軍司馬有所不知,,這水師的船只,從未有一齊投入作戰(zhàn)的時候,?!?p> 伴著劉巖狐疑的目光,他接著解釋道:“這船只精貴得很,,每年都要維護修繕,;尤其是那船底,要是超過一年不仔細照看,,便被那鑿船貝啃噬壞了,。”
“四月水師中應除貝的船只未得空,,于本月一同除貝,。以斗艦為例,,有六艘卸去武裝,正在清理船底,,無法出戰(zhàn),;再加上之前作戰(zhàn)受損的,斗艦只有二十八艘可用?,F(xiàn)今總共能用的諸戰(zhàn)艦,,運力大概能載個三千五百人?!?p> 這番解釋讓劉巖的眉頭皺地更深了,,“如劉指揮使所說的話,那三千五百人也運不到,;此番亦是海上作戰(zhàn),,游艇走舸這類船只要是入海,一個浪頭就打沒了,?!?p> 雖然說這次襲劉昌魯后路的行動,并不一定要“畢其功于一役”,。但“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的道理,,劉巖還是懂得,;他總得把準備做到最充分,,要是只帶一千多戰(zhàn)兵,那也太不把對手當回事了,。
“不如征調那些番商的商船,,番坊里那么多番人,湊總是能湊夠的,,大不了給他們些錢帛,;而且番商的船遠渡重洋而來,比漁民的船可靠多了,?!?p> 蘇宇的建議讓正對劉巖的胃口,比起征發(fā)本國漁民的漁船的內疚,,他壓榨外國人反而心安理得,。
“要不錢也不給了,強征他們船,?”劉巖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更極端的想法,,但是這想法很快便被他打消了,。“前些日子還說不要有這種病態(tài)的念頭,,現(xiàn)在又犯了......”
“下官以為,,不能征那些番商的船!”一道聲音從劉巖身后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劉巖回首一瞧,原來是梁克貞發(fā)的話,。
農歷五月,,正是印度洋上西南季風強勁的時候;此時有不斷地阿拉伯商人來廣州做生意,,輕松便能征到百艘以上的商船,。劉巖不解地望向梁克貞,不知道他為什么一口否定這看上去甚好的建議,。
“請行軍司馬容下官一一道來,。”梁克貞說到這里,,抬頭看劉巖的意思,,得到首肯后,他又接著道:
“下官從小便喜歡船只,,內河船,、海船,能見著的,,都要上去瞧一瞧,。這番商的船,我上過一次,,便再也不愿意上了,,那船太不牢靠!”
劉巖看他說了些無關緊要的,,又出言催促,,“怎么不牢靠了,別賣關子了,?!绷嚎素懖桓业÷m(xù)著自己的話:
“那些番人的商船,,船板結合之處,,既不用榫卯,也不用釘子;而是用胥邪的枝和皮縫起來的,。即使他們航行起來沒多大問題,,但若是遇到敵軍水師,只要稍受打擊,,我水師官健,,都要入海底喂魚了!”
雖然劉巖并不知道胥邪就是椰子樹,,但僅從“縫”這個字,,他便意識到這些番人的商船有多么不可靠,隨即便打消了征商船的念頭,。
望著沉思的劉巖,,梁克貞又建言道:“行軍司馬何必舍近求遠,眼下有現(xiàn)成的船可用,,何須用那些破爛的番船,!”
沒有像之前再賣關子,梁克貞隨即點破,,“嶺南漕糧已停運多年,,州中有之前做漕運的海船數(shù)十艘......”
“住口!”劉巖還未做反應,,劉良貞搶先一步喝止,,“膽大包天,什么話你都敢往外說,!”
被這一喝,,梁克貞也不再說話,只是瞧向了劉巖,,一副“我已經(jīng)把注意拿了出來,,采不采納由你”的樣子。
劉良貞的這般反應給劉巖嚇了一跳,,直到蘇宇躊躇片刻后,,附耳解釋,他才明白其中原委——這件事情居然和劉巖的母族有關:
咸通三年時,,韋宙出任嶺南節(jié)度使;在此期間,,韋氏族人掌控了嶺南漕運,。同一時期,韋宙也把自己的兄長的女兒韋氏,,嫁給了劉巖的便宜老爹劉謙,。
后韋宙病死任上,韋家失了權勢,無奈放手漕運,;直到劉隱入主廣州,,在韋氏要求之下,把漕運之利還給了韋氏族人,,漕船也被其掌控至今,;他們用這公船販瓷貿絲、賣糧輸粟,,所獲甚多,。
劉巖自己也犯了難,看劉良貞這副緊張樣子,,韋家就算不是一毛不拔,,也差不甚遠。
“怎么從他們手中把運人的船給搞出來呢,、求娘娘去,?不行,娘娘很少對我有好臉色,,我每日與她見禮時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怕被一頓訓斥;提這種事情,,怕是要被罵死,。”
思來想去,,劉巖也沒想到什么好辦法,;看著周圍僵住的氣氛,他直接揭過這頁,,說道:“我想去那樓船上看看,,不知能否有勞都指揮使親自領我們去?”
有劉巖自其中調和,,劉良貞自然是應允了,,他又瞪了梁克貞一眼,才帶著三人往樓船上去,。
趁著劉良貞在前,,劉巖靠著梁克貞、小聲地問了一句:“你說的那些漕船,,有多大,,能載多少人?!?p> “具體尺寸下官也不甚清楚,,不過那些船看上去比朝廷制式的漕船略小,一船載個八百石米應該不是問題。按《通典》‘勝人多少,,皆以米為率,,一人重米二石’來算的話,一船能載個四百人罷,?!?p> “四百人......”劉巖念叨著這個數(shù)字,腿雖然還在走,,思想?yún)s早已經(jīng)神游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