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今的佛國中,，知道曜武智菩薩的并不多,。而認(rèn)識他的那些老友應(yīng)當(dāng)會同意——雖然菩薩們都很聰明,，也很勇敢，外加心地善良,，而曜武智菩薩則是格外地聰明,，不講道理地勇敢,，無法無天地善良,。
在很久很久以前，曜武智出生在夜摩天通族的一戶富貴人家中,。那時候,，通族的人口大概只有目前的百分之一。一生下來便不哭不鬧,，該吃時吃,，該睡時睡，讓照看他的人省心,。話還講不利索的時候,，就能讀懂大人的情緒和心思,，并盡微薄之力為大人排憂解難,。
因為上頭只有三個姐姐，是家里的第一個男丁,，所以被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視若心頭肉,。年幼時家里的好東西先給著他挑。他也不是一概拒絕,，因為知道“接受饋贈”也算一種善行,，能讓施贈者獲得滿足?？伤蛐牡讓ξ镔|(zhì)是沒有追求的,。錢財經(jīng)手過，不在心中留一絲痕跡,。每日所想的,，都是如何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我就是這無邊無際的大海,，”曜武智在自己十歲生日那天,，自言自語地說，“所有的生靈都可以從我這里索取,，而我卻不減一分一毫,。”
“等等,，”魅羽說到這里時,，百石打斷了她，“這什么書啊,，居然寫得如此詳細(xì),？連自言自語都知道,？”
她瞅了他一眼，放下手中拿一塊糕餅暫時做成的驚堂木,?；蛟S是出于對所描述之人的敬意，這還是今晚他倆相遇后,，她第一次不帶諷刺或惡意地看他,。
“書不知是何人所寫。但細(xì)節(jié)這種東西,，還需要從書里讀才知道嗎,？一個說書的要是不能舉一反三、窺一斑而知全豹,，那趁早閉嘴,，別浪費大家時間?！?p> 于是眾人便都識趣地閉嘴,，不去浪費她的時間，接著聽她往下講,。
******
一生未出家,，但從小就無甚貪念，視錢財,、地位,、他人的褒貶為身外之物。用自己的私房錢辦學(xué)堂,、開粥廠——說到這里時百石咕嚕了一句“通族人不喝粥”,，被她瞪了回去——為重病的窮人送藥，救助海面上落水遇險的谷族人棉族人……反正能做的善事他都有份兒,。
最難得的是,，成年后雖不好女色，但也沒有拒絕家里給安排的親事,。按期望為家族傳宗接代,，打理家族產(chǎn)業(yè)，是個稱職的子孫,、丈夫,，和父親。
“這里得澄清一下,，”魅羽咳嗦了兩聲,，說道，“曜武智和他的夫人呢,，可謂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因為這位夫人,，是又愚笨，還無趣,！根本就不可能理解像他這么思想高深的人,。就連這位夫人的外貌吧，唉,，也是一言難盡啊,。所以呢，雖然曜武智名義上是結(jié)過婚,，可實際上等于一直單身,，算是思想上的處男——”
“等等?！?p> “又怎么了,？”她不耐煩地看著百石。
“這,，恐怕不太合理吧,？人家曜武智家族好歹也是大戶，怎么可能給他找個這樣的媳婦,？”
“到底是我在說還是你在說,？”魅羽火了,，連拍幾下驚堂木,。“既然你知道怎么合理,、怎么不合理,，不如你講？我樂得聽,！”
百石和她瞪眼僵持了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擺擺手,?！澳阒v你講，想怎么講就怎么講,?！?p> 給他這么一打岔，魅羽還不想講了呢,，開始拖拖拉拉地吃起東西來,。還是錚引為了照顧其他聽眾，主動問她：“后來呢,？”她才又喜笑顏開地恢復(fù)了心情,。
不僅善良,，而且絕頂聰明。在那么早的年代,，即便像通族人這種篤信佛教的民族,，手頭的佛經(jīng)也沒幾本。然而曜武智沒讀過多少便開悟了,，因為經(jīng)書里講的道理在他看來是天經(jīng)地義的,。甚至可以說，他說過的話,、他寫下來的心得,，改改也可以給人當(dāng)佛經(jīng)讀。
“當(dāng)然了,，”魅羽雙手捧心地補充道,，“外貌上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帥哥！”
曜武智在夜摩天成長的那些歲月里,，沒有拜過老師,。內(nèi)功修為是在看過一些入門基礎(chǔ)的書之后，自己摸索的,。六道中主流世界的修持法門重在色空不二,、有無相生。而曜武智則是另辟蹊徑,，修的是逆天運轉(zhuǎn),、反道而行。
可以說,，在他三十九歲那年,，單論修為便已經(jīng)掙得大乘初信位菩薩的果位。再加上樂善好施,，世人便都以菩薩相稱,。
******
曜武智的家族生意主要是海底采礦。每次開采新的地方,，他都會親臨現(xiàn)場查看,，確定沒有風(fēng)險才準(zhǔn)許挖掘。若是不確定的,，即刻放棄,。所以直到他四十五歲那年，都沒出過事,。
然后就出了一次大事,。是個挖起來特別堅實的新礦，所以大家起先都認(rèn)為不存在安全隱患,。誰知挖到大約六十尺深的時候,，底下突然出現(xiàn)了個空洞,。洞口只有一丈多寬，卻深不可測,。海水巨大的壓力瞬間便將上方的五六個工人給沖了下去,。
曜武智起先是在不遠(yuǎn)處觀看，見出了事想也沒想便跳進漩渦,，想著救人出來,。沒想到進去之后，海水?dāng)y著他只是一個勁兒地往下鉆,，感覺真像是進了無底洞,。
在這一片漆黑當(dāng)中，也不知隨水流行了多久,。通族人雖然天生適應(yīng)水下的生活,，耐得住水壓，可也經(jīng)不住這么強的壓力,。他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胸腔就快被壓扁了，神識也漸漸地不清醒起來,。以他的修為尚且如此,，其他被沖下去的人可能早就遇難了。
意識中他的五識夾在轟隆隆的水聲中離他遠(yuǎn)去,。心中默默對家人說：不肖子孫先走一步了,，實在對不住這上有老下有小的，還有那么多等待自己幫助的老弱病殘,。并囑咐妻子盡快改嫁,、越快越好……
“然后一件奇妙的事就發(fā)生了，”魅羽說到這里,，挨個兒望了望她的聽眾們?！瓣孜渲钱?dāng)時明明是閉著眼睛的,，卻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很多東西。很多人,，很多事,，而且是同時看到的，在一個明亮的世界里,?！?p> 想了想，仿佛不知該如何措辭,?！班?，怎么說呢？比方說你的面前突然站了一百個人,，你按說只能看到最前面的幾個,。可奇怪的是你卻同時看到了所有人身上的所有細(xì)節(jié),，誰也沒擋著誰,。”
她的聽眾們沉默了一會兒,。百石說：“那就證明他不是用眼睛看的,，是用神識?！?p> “這么簡單的道理還用你說嗎,？”魅羽白了他一眼，“有些人就喜歡賣弄自己的博學(xué),?！?p> 錚引說：“我有時，也會有類似的感覺,?！?p> “因為你六根清凈，”魅羽夸贊地說,，“而且還那么聰明……總言之,，在漆黑過后突然看到這么明亮的世界，這么多的人和事,，很多影像,、很多聲音在同時進行。過去現(xiàn)在未來,，仿佛都一起發(fā)生著,，讓曜武智頭暈?zāi)垦！,！?p> 荊宇夫人插話了：“不過他不是在我們夜摩天的海底嗎,？怎么會突然就到了這么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又是個什么地方,？”
“這個嘛,，”魅羽用筷子撥弄著酒杯中殘存的冰塊，“書上沒有說,，我只能自己推測了,。我認(rèn)為既不在我們的六道，也不在其他的六道——比如夭茲人那個。這應(yīng)當(dāng)是在,，那個,、那個陽世界?！?p> ******
說到這里,，魅羽本來并不想再做解釋了。陌巖曾經(jīng)同她和鶴瑯討論過曜武智去過的異世,，所以百石肯定是知道詳情的,。對面那個通族人的法師好像和百石老友鬼鬼的樣子，很可能也清楚,。
但是考慮到還有錚引在場,，不希望他聽得一頭霧水。而且這件事很可能和他也有密切的關(guān)系,，所以還是決定展開來說說,。
“要說這曜武智菩薩在異世究竟待了多久，都干了些什么,、認(rèn)識了些什么人,，無從考究。只知道很久以后他回來了一次,，是這樣描述那個異世的——大而簡,，細(xì)而繁。小生大,，近含遠(yuǎn),。越聚越少，越減越寬,。
“對于這幾句偈,，通常的理解是，那個世界的規(guī)則同我們的世界是反著的,。本來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現(xiàn)在卻有了不同的看法。嗯,，并非規(guī)則相反,，也并非相同。應(yīng)當(dāng)是——無關(guān),。我舉個例子吧?！?p> 她一邊說,，一邊把飯桌中央一個瘦瘦高高的花瓶移到自己面前，和一個小碟子并排擺放,。
“假若我們都是生活在這個桌面上的平面人,，我們也許會覺得這個小碟子比花瓶大,，因為碟子的面積比花瓶的底部要大。但由于我們是平面人,，根本還不知道有‘高度’這一說,，所以對我們來說，如果發(fā)現(xiàn)花瓶比碟子裝的東西多,，那看起來就成了‘小能包含大’,。實際上呢，只是我們的認(rèn)知有限罷了,?！?p> 她話音剛落，百石便扭過頭來警惕地注視了她一會兒,。從他最初奪了陌巖的軀體,，到今天和她重遇，他投向她的目光通常帶著輕蔑,、厭惡,，或者憎恨。只有這次,，是一種暗含驚訝和贊賞的嚴(yán)肅,。
她盡量忽略他?！爸皇?，該如何稱呼這種現(xiàn)象呢？可以說這個異世是比我們更,、更有高度,，呃，更高級……的存在,？”
“高維,，”百石說。
“好吧,，就聽你一次,，”她無可無不可地說。
荊宇問道：“那個高,、高維世界,，和這里的區(qū)別，就在于看東西能一次看更多嗎,？”
魅羽搖頭,。“我沒去過，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肯定,，應(yīng)該不止是這些?！?p> 魅羽現(xiàn)在可以基本確定,，靈寶也是去過那個異世的。她雖然只是偷了靈寶的初級心法,，在法力上不及無澗等親傳弟子,。但由于具備對那個異世和曜武智的額外了解，她對這種功法的理解卻是比那些道士們要深刻多了,。
反過來,，有了對異世功法的親身體驗，她對這個異世規(guī)則的領(lǐng)悟也比其他人深刻,。
“如果把那個世界的某些現(xiàn)象,，放到我們目前的世界里，可能會產(chǎn)生‘事物無端相連’的錯覺,。比方說,，看似相隔很遠(yuǎn)的兩個東西，之間卻有緊密的聯(lián)系,。這用我們世界的規(guī)則是無法解釋的,。還拿這個飯桌說事，我眼前的這個碟子,，和荊宇將軍眼前的那個,，如果總是一起朝同一個方向轉(zhuǎn)動，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可那僅僅是因為我們看不到桌子之上的那個,、呃……維。也許在桌子上空,，兩個碟子是粘在某樣事物的兩頭上,。甚至還有可能的是，這個桌面本身就不是平的,，是折疊的,。這兩個碟子其實是貼在一起的，所以才會如此糾纏,?！?p> 對面的浮焰無奈地?fù)u了搖頭，一副被搞得很頭大的樣子,。
“總言之吧,，由于多了這一個維,，我們?nèi)粘Ｊ熳R的任何事物都有可能變得陌生,。事物的運行規(guī)律不再是我們這個維里的人可以理解和預(yù)測的了,。”
浮焰沖她說：“夫人還是繼續(xù)說曜武智菩薩吧,?！?p> 魅羽的臉上突然放了光?！澳谴侮孜渲腔貋砗?，去佛國和天庭逛了逛。據(jù)說在凌霄上見到一只五色神鳥,，一見到這只鳥啊,，他那個親啊,！簡直是比見到親爹親媽和那個曾經(jīng)同床異夢,、后來肯定已經(jīng)改嫁了的夫人還要親！”
百石嗤笑了一聲,?！斑@么喜歡，為何不娶做老婆,？”
“你這話說的,，真庸俗！”她又白了他一眼,?！澳鞘且环N晚輩對長輩的親近和尊敬，知道嗎,？類似于……女婿見到丈母娘吧,。反正當(dāng)時曜武智就立誓了，如果再過很多年以后他還回來,，定要娶這只神鳥的后代為妻,！并從此往后對其他任何女人或者雌獸再也不看上一眼！”
說到這里,，忿忿地盯了一會兒眼前的空氣,，才望向?qū)γ娴那G宇和夫人，“至于這個異世同我們這個世界的關(guān)系,，唉,，我是真不想說。因為一旦知道了,，便不能再假裝不知道,?？赡芙窈筮@一輩子都高興不起來了?！?p> 荊宇和夫人互望一眼,。“說吧,，不礙事,。”
******
“都知道我們的世界有六道,，天道人道阿修羅是三善道,，地獄餓鬼畜生是三惡道。其實呢,？三善道的眾生照樣有生老病死,、求不得、愛別離,。夭茲人打進來的時候,，天庭的人還不是同地獄的人一樣害怕？到底善在哪里,？”
魅羽說完嘆了口氣,，又吃了點東西，喝了口酒,?！拔以诘鬲z的時候，同閻王討論過六道的機制,。我們都想知道,，六道是誰造的。為什么造這個六道的人或神靈似乎不想眾生開悟成佛,，而是希望所有的玩家一直都玩下去,。我們還認(rèn)為，一直以來地獄道的這種懲罰方式,，并不能幫助眾生棄惡從善,。
“現(xiàn)在我想通了。曜武智菩薩去到異世后沒多久,，也想通了,。因為我們的六道，里面的善惡福報之差別,，都是假象,。六道其實就是一個道——地獄道?！?p> 她吭哧吭哧地嚼了幾口蘿卜,。
“或者說,，都是三惡道。所有在六道中永世打滾的眾生都在受苦,。天界的,，天庭的，仙人們,，包括天尊們,，都在受苦。而與我們并列的無數(shù)個六道,，包括夭茲人那個，也是在受苦,。天界的人嘲笑地獄道的人,，實在是五十步笑百步?！?p> 說完,，便低頭吃飯了，看樣子是不打算再繼續(xù)說下去了,。雖然最關(guān)鍵,、最匪夷所思的地方都還沒有說。
對面的浮焰看了看百石,，問魅羽：“這就完了,，沒下文了？那個異世的人為何要我們這些低等生靈在這里受苦,？”
她搖搖頭,。
浮焰不甘心?！澳敲搓孜渲瞧兴_回來過那一次后,，還回來過嗎？最后到底有沒有娶那只神鳥的美麗又可愛的后代鳥為妻,？”
魅羽的臉上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無所謂的表情,，但心里在暗暗告誡自己：從現(xiàn)在開始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要謹(jǐn)慎再謹(jǐn)慎,。雖然她剛才就在不經(jīng)意地誤導(dǎo)同桌的兩個和尚，比如污蔑曜武智的前妻俗不可耐和杜撰他對神鳥的愛慕,。
她這么說都是要故意讓他們把曜武智和陌巖聯(lián)系起來,。但百石未必是那么好愚弄的。尤其是剛剛錚引幾乎就泄露了他有天眼,?！疤煅邸?，能同時感知周圍的一切，這不就是那個什么高,、高維的一種現(xiàn)象嗎,？
當(dāng)然了，這件事很多修羅人都知道,，所以百石最終也會知道,。只希望他能就此打住，不要再多想,。因為陌巖并非曜武智,。也許以前是，但早在十二年前便不是了,。
目前的曜武智,，是錚引。
******
“我讀的那本書，寫到這里就沒了。最終曜武智有沒有再回來,，我只能猜了。曜武智天生便是個大慈大悲之人,，不能見得眾生受苦。如果他意識到我們的六道,，其實是一個更高級的世界的地獄道,，他會怎么做呢？”
她說著,，又環(huán)視了眾人一遍,。
曜武智最終偷偷回到六道這件事，隱瞞是沒有多大意義的,。事實上,，魅羽認(rèn)為此刻自己身邊坐著的這位百石兄，很可能就是異世派來追殺曜武智的,。如果她在這方面裝傻,，要么會讓對方懷疑自己之前那番話的真實性，要么會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傻蛋,，最終還是不會被自己誤導(dǎo),。
所以在顯而易見的方面，她盡量照實說,。說謊不被發(fā)現(xiàn)的要訣,，就是杜撰和篡改的地方越少越好。
至于上次和百石同一天出現(xiàn)的那個迦葉尊者,，以及面前坐的這位法師,，究竟知道多少真相,，和異世有沒有關(guān)系，就不得而知了,。
“具體說來,，曜武智有什么能力和計劃來救助我們這些六道中人，我實在不清楚,?！?p> 實話。
“我比較不解的是,，我們修行的目的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尤其是已經(jīng)修成佛果的,，不在六道中循環(huán)往復(fù),。這些佛陀們算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狀態(tài)呢？為何沒有直接升到異世,？還是說，成佛并非如我們先前認(rèn)為的那樣,，是修行的終極,？”
實話。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曜武智不能作為自己留下來,，否則那個異世如果派些什么蟑螂蜈蚣之類的殺手來追蹤他，就會比較麻煩,。他應(yīng)該會找一個宿主,，或者傳人。這個宿主原有的能力越大,、地位越高,，他也就越容易成事，對不對,？”
誤導(dǎo),。
“有意思，”百石側(cè)臉望著她,，若有所思地說,，“如果讓我聰慧迷人的老婆大人來猜，這個宿主會是誰呢,？”
魅羽身子前傾,，繞過百石問錚引：“你吃好了嗎？如果吃好了我們就該回去了,。要是還想吃我就再聊會兒,?！?p> 錚引的臉上露出一絲羞怯又甜蜜的笑?！霸俅龝喊?，機會難得?！?p> 魅羽聽出他的話外音了,，說的是難得有百石這等仇人在場，她才會對他格外地好,。
于是便沖百石說：“猜不出來,。我對佛學(xué)是一知半解，佛陀長老能否給大家解釋一下,，曜武智的宿主知道他的存在嗎,？”
“學(xué)藝不精啊，”百石搖了搖頭,?！叭擞腥昶咂牵晔翘旎?、地魂,、命魂，魄是肉體,。曜武智留的多半不是魂魄,。此外又有八識。世人皆知眼耳鼻舌身意,，和末那識,。然而這第八識阿賴耶識，才是常駐不壞,、超越生死輪回的根本識,。含藏一切法，生五蘊十八界,?！?p> 魅羽夸張地拍了拍手。
百石又說：“曜武智若是想把自己異世得來的秘密流傳下去,，他該把哪一識留給宿主,，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那自然是阿賴耶識了,，魅羽心道,，而凡人并不能清楚捕捉自己的阿賴耶識。也就是說，曜武智的宿主若是凡世中的陌巖,，并不會知道自己和曜武智的關(guān)系,。即便是附體于陌巖的百石，也無法接觸到他的阿賴耶識,。
******
今晚到現(xiàn)在為止,，魅羽已經(jīng)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大致理清楚了。
曜武智第二次偷偷回到六道后,，便選中了燃燈的二弟子陌巖,，作為自己阿賴耶識的宿主，借以保存異世的秘密,。這件事燃燈和陌巖應(yīng)當(dāng)都知道,。
在陌巖前二十二次下凡渡劫的漫長歲月里，都是平安無事的,。之后不知何故,，被從異世趕來追殺曜武智的百石發(fā)掘了真相。于是在他第二十三次下凡時,，從少光天前往龍螈寺的途中,，被百石附體。那時的陌巖還是個六歲孩童,。
大概在他十八歲的時候,，燃燈很可能偷偷下凡去查看了他一次，發(fā)現(xiàn)了百石的存在,。可是不知是為何,，也許因為百石是異世之人,，燃燈的法力無法將他滅掉，還是出于別的什么考量,？
反正當(dāng)時燃燈選擇的做法,，便是大筆一揮，將曜武智的阿賴耶識從陌巖身上移走,，拋去了修羅道,。大概為了日后容易辨認(rèn)，在接收之人的屁股上留了三瓣蓮花作為印記,。那年錚引九歲,。
錚引是凡人，所以不知道自己的阿賴耶識起了變化,。除了憑空多了個天眼出來,。
還在渡劫身為凡人的陌巖不知道自己的阿賴耶識起了變化。
附體于陌巖的百石雖然法力可能比較高，可他畢竟不是圓通智慧的佛,，他也接觸不到陌巖的阿賴耶識,。因此在陌巖體內(nèi)潛伏的這么多年，他還一直認(rèn)為陌巖便是曜武智的宿主或傳人,。
至于臨終前的皇祖母,，作為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屬，她會本能地去追蹤孫子的阿賴耶識,。但正如閻王所說,，陌巖作為下凡的佛陀突然間轉(zhuǎn)世，在六道中是無跡可尋的,。所以皇祖母追蹤到的那個“屁股上有三瓣蓮花的男娃”,，實際上不是陌巖的去處，而是曜武智的去處,。
現(xiàn)在魅羽依然想不通的是,，百石頂替了陌巖后，下一步要做什么,。為何無論她怎么當(dāng)眾羞辱他,，都不肯和自己撕破臉？這和燃燈與元始天尊打的那個賭有關(guān)嗎,？
想到這里站起身來,，沖錚引說：“咱們該走了?！?p> 二人同東道主夫婦道謝,、告別，便準(zhǔn)備離開飯廳,。
“兩個月后,，”百石沖她的背影說道，“我會恭候夫人的大駕,?！?p> 魅羽駐足?！澳钦埗鄿?zhǔn)備幾個房間,。搞不好，我把玉帝也一同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