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長長的走廊,，伏攸跟著李進忠來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面前,，推開厚重的大門,，李進忠垂著腦袋站在外頭就像個沒有靈魂的傀儡,。

　　里頭沒有開窗，厚厚的窗簾垂在地上,，整個殿內(nèi)沉積著一股子郁郁的氣息,，就像坐在桌前的老皇帝,。

　　伏攸似乎很是不習(xí)慣這里的環(huán)境,，咳了幾聲,，難受的彎了彎腰，這才上前,，單膝跪地,，恭敬行禮：“孩兒見過父親?！?p>　　“起來起來,，我今日讓你來，也只是想與你說說話罷了,?！崩匣实劭粗@個兒子，眸子里不免染上了一絲不滿,，只是他臉上還是一派慈愛的樣子,，“坐坐坐,，這是，南國新貢上來的寒山雪露,，你嘗嘗可還喜歡?！?p>　　伏攸雖然弄不懂老皇帝到底想干什么,，卻也十分知趣的做出一副驚奇的模樣：“這世間，竟也有此等好茶,！”

　　老皇帝摸了一把小胡子哈哈大笑起來,，“今日召你，也并不全為了這寒山雪露,，亦是因為你是我最小的兒子,，平日里身子又弱，與幾位哥哥格外親厚些,。我在這宮里待了五十七年,，從來高高在上俯瞰眾生，如今年紀(jì)大了,，也想看看你這個當(dāng)?shù)艿艿氖侨绾慰创隳菐孜桓绺绲?。?p>　　“啊,，這……”伏攸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老皇帝召見他的原因,，他身子最弱，論起來,，是最沒有競爭力的一位皇子,。其余的幾位皇子，安王伏楊常年居于大佛寺,，魏王伏霖久征沙場,，他接觸的最多的唯有賢王伏醒。

　　伏攸想清楚其中關(guān)竅便立刻惶惶然的起身,，躬身道：“孩兒久居京城,，大哥與三哥兒臣并不相熟，唯有二哥與兒臣時時往來,。每每拜訪,，二哥皆會帶上不少好藥材，兒臣自知身體孱弱,，亦是心存感激的,。”

　　“好好好,，”老皇帝似乎很是喜歡自己的胡子,，一下又一下的撫摸,，怎么都不肯松手。他轉(zhuǎn)過身去,，哪里有世人口中的半分昏庸狂躁,，“我已經(jīng)五十七了，老了,。這個天下最終還是你那幾個哥哥的天下,，你且說說，若你是我,，會屬意誰來繼承這個皇位,？”

　　‘撲通！’

　　重重的一聲從伏攸的膝下傳出,，老皇帝轉(zhuǎn)身看去,，伏攸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實的磕了一個頭：“父親正是鼎盛時期，孩兒不敢妄議皇位,！”

　　“我恕你無罪,，你只管大膽的說便是?！?p>　　老皇帝鐵了心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伏攸又推脫了一次，卻被老皇帝的橫眉冷對斥了回去：“我叫你說你就說,！”

　　伏攸暗罵老皇帝事多,，面上卻不顯分毫，依舊是那副恭敬的樣子：“如此,，孩兒屬意……賢王,。”

　　“哦,？”老皇帝在聽見賢王二字以后來了興趣,，問，“為何,？”

　　“大哥常年待在佛寺,，幾十年都與僧人同吃同住，定然不忍殺生不忍黎明百姓受苦,，仁慈過頭便容易招來奸佞小人讒言,，與我大梁不利?！?p>　　老皇帝細(xì)細(xì)看了幾眼伏攸,，緩緩走到桌前坐下，示意伏攸繼續(xù)說下去。伏攸垂下頭,，繼續(xù)道：“三哥較之大哥雖更加殺伐果決,，可三哥常年戍守邊關(guān)，對朝中局勢并不了解,。若是因此被朝中大臣牽著鼻子走,，誤殺忠臣，輕信佞臣,，豈非斷送我朝國運,。”

　　“看起來,，你很是推崇賢王?！?p>　　老皇帝得語氣淡的很,，聽不出喜怒，伏攸一顆心也跟著老皇帝手上的毛筆發(fā)出的聲音,，上上下下的跳動,。

　　“孩兒并不推崇任何一位兄長，只是就事論事罷了,，還望父親明鑒,。”

　　老皇帝沒有接話,，只是命人將牢牢黏在地上的窗簾全部拉開,，外頭明媚的陽光一下子照亮了整個大殿。老皇帝的面容也終于徹底逃離了陰暗,，他垂眸看著跪在磚紅地攤上的伏攸,，朝李進忠使了個眼神。

　　進忠小步上前,，將腰彎得更低,，雙手扶起了伏攸，道：“恒王爺,，這邊請,。”

　　老皇帝下逐客令了,。

　　伏攸自然懂得,，安靜的起身跟著進忠離開。

　　依舊是那條長長的走廊,，進忠在拐角處,，開了口：“恒王殿下，今日陛下與殿下說的話,，還請殿下告訴該告訴的人,。含糊其辭也好添油加醋也好,，一切由殿下自行斟酌。老奴告退,?！?p>　　進忠上了年紀(jì)的，帶著些陰柔的聲音飄在伏攸耳邊,，他緩緩抬起眸子看著邁著小碎步回到殿內(nèi)的進忠,，緩緩道：“孩兒，謹(jǐn)遵父親旨意,?！?p>　　他的聲音很輕，風(fēng)一吹,，便徹底消散在空氣里,。

　　伏攸的馬車等在宮門外很久了，車夫駕著馬,，“王爺,，可是回府去？”

　　“去賢王府,?！?p>　　“是?！?p>　　馬車掉了個頭,，繼續(xù)踏著噠噠的馬蹄聲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