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二次襲營,,霍篤折戟
半個時辰后,,漢中后營,。
在經(jīng)歷吳興襲營的騷亂后,漢中營地終于慢慢平復了下來,,匯聚而起的酣睡聲近乎蓋過了呼嘯而過的狂風,。
“司馬,看來漢中的士卒都已經(jīng)睡沉了,!是時候動手了,!”
挺著耳邊傳來的酣睡聲,霍篤手下的士卒眼中滿是狂熱,。
就算未曾熟讀兵法策論,,他們這些被人戲稱為“莽夫”的士卒也清楚,眼前的一切意味著什么,。
擊敵不備...眼前這一座座營帳,,妥妥的是一個個戰(zhàn)功。
官位,、錢銀,,此戰(zhàn)過后...又能為家中多置幾畝上等良田。
“弓弩準備,!殺...,!”
在霍篤的帶頭沖鋒下,數(shù)十火矢瞬間穿越數(shù)十丈的距離,,將把守后營寨門的漢中將士擊殺大半...隨之,,五百之數(shù)的荊州甲士跟隨著霍篤的步伐發(fā)起了沖鋒。
看上去牢固萬分的寨門一擊而破,,數(shù)以百計的荊州甲士涌入了漢中后營,火光再次照亮了粉水西岸,。
“莫要與敵軍糾纏,,全軍隨某殺向中軍,活捉楊昂,!”
“活捉楊昂,!”
“活捉楊昂!”
......
后營,。
漢中將士的反應速度要比霍篤預估的更加緩慢...眼前的現(xiàn)狀毫無疑問增強了霍篤膽氣,。
在鑿穿一隊防守的漢中精銳之后,數(shù)百荊州甲士緊跟著霍篤...義無反顧的朝著楊昂的中軍營帳殺去,。
“霍篤入甕了,,今日這盤棋...你我就下到這里吧!我們也是時候露面...前去招呼一下霍司馬了,!”
楊昂營帳,,彭羕將手中棋子撒在棋盤之上,,笑呵呵的站了起來...整理著衣衫對面前的楊昂說道。
“一切都聽先生的,!”
看著面前的彭羕,,楊昂的神色愈加恭敬。
不管外人怎么看,,今夜之后...在他心中,,彭羕絕對和閻圃掛上了等號。
心機謀略,、戰(zhàn)陣兵法...當真是無一不精,!
今夜,若非彭羕在側,,料敵先機,,他頂多能將第一波襲擾的敵軍盡滅。
敵人夜襲,,他確實是猜到了,,可他沒猜到霍篤竟會如此狡猾...一虛一實,一夜之間兩番襲殺,。開始彭羕初提之時,,他還覺得彭羕有些過于慎重,此刻看來......
“還好聽了彭先生的話,,否則...今夜即便是攔下霍篤二次襲擾,,麾下將士也會士氣盡散,失了進取之心,?!?p> 暗道一聲,楊昂回了回神,,跟著彭羕的身影往帳外走去,。
相比于粉水東面安靜的荊州營地,漢中營地此刻無疑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火盆...烈焰,、哀嚎,、廝殺...各種慘烈的聲音不絕于耳。
這種狀況,,隨著楊昂出現(xiàn)在戰(zhàn)團前列,,演化的愈加愈烈。
“殺...擒殺霍篤,!”
“將軍令:擒殺霍篤者連升兩級,,賞萬錢?!?p> ......
“司馬,,這是個圈套...我們中計了,。”
看到四周涌上來的漢中甲士,,無論是霍篤...亦或者正在浴血廝殺的荊州精銳...身形俱為之一震,,眼底流露出幾分難以說明的絕望。
此刻...距離他們沖進漢中中軍營地尚不過一刻鐘,,可就在這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無數(shù)漢中甲士已經(jīng)將他們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起來,盾陣后方...數(shù)以百計的弓弩早已拉弓上弦,,雖相距數(shù)十丈,,箭頭映射的冷光依舊讓人頭皮發(fā)麻...心生俱意。
“可惡...
兄弟們,,隨某突圍,!殺...”
看著前方的盾陣槍林,霍篤怒喝一聲...面上多了一分悔意,。
作繭自縛...今日若非他自作聰明,,自詡為兵法謀略尚可,此刻又豈會陷入這般絕境,?
不過,,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唯一能做的、要做的...就是帶著這不到三百左右的兄弟沖出敵營,,讓他們活下去,!
“我漢中大營又豈是他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就然來了...就留下吧,!”
長刀嘶鳴,,戰(zhàn)團之十余柄刀光閃過,只見楊昂領著周身親衛(wèi)出現(xiàn)在了霍篤身前...攔下了荊州軍突圍的腳步,。
至于孟邱...王平,、馬忠?guī)兹瞬⑽磪⑴c其中,而是牢牢地守護在彭羕的周圍,。
“...楊昂!”
盯著身前的黑甲將領,,霍篤眼底閃過一絲陰沉,。
“沒錯,正是某,!霍司馬,,事已至此,不如降了如何,?
若霍司馬有意,,某必定親自向主公擔保...漢中雖小,,但相比于在劉景升手下當差,無疑是自在了許多...”
雖然勝券在握,,但面對霍篤,,楊昂并未露出哪怕一絲的輕視、傲然之意,。
“楊將軍說笑了,,霍篤雖出身小門小姓,不過一介莽夫,,卻也曉得忠君之事,!今日之敗,乃是某棋差一籌,,某輸?shù)眯姆诜?!?p> “可是...我霍氏只有戰(zhàn)死的子弟,卻絕無投降茍且的男兒...”
說古法也好...說族訓也罷,,在這宗法傳承的盛世,,忠、孝二字幾乎成為了大多數(shù)男兒的信條,,雖血灑青山...亦不悔之,。
“霍司馬好膽氣,楊昂心中佩服,!只不過...司馬并非孤身一人,,總要為身后的這些弟兄想想?
某相信,,今夜能跟隨司馬前來襲營的荊州漢子沒有一個是孬種,,他們或許打心眼里敬佩司馬、仰慕司馬,,將司馬視之為托付之人,。
可...他們畢竟都有著自己的家庭,有著自己的妻兒老小...如今毫無價值的死在這里...司馬可曾想過之后...?”
“司馬大可戰(zhàn)死沙場,,博得的個忠勇之名,?可他們的呢?
少了司馬的庇佑,,這些草莽,、貧民出身的莽夫...恐怕連戰(zhàn)死撫恤都不一定能得到吧?”
......
“你...你”
面對楊昂的步步緊逼,,霍篤自然要出言反駁...可話到嘴邊,,霍篤缺失去了爭辯的勇氣。
楊昂說的沒錯,!荊州是富足,,可那也要分陣營,、分階層、分背景...荊州說到底依舊是荊州世家,、豪族荊州,。
即便是劉景升執(zhí)掌荊州十數(shù)年,暗地里依舊無法抹平那些不見光的事情,。
若是他真的戰(zhàn)死在這里,,霍氏到?jīng)]什么,畢竟有幾分家業(yè)支撐,??缮砗蟮倪@些弟兄...那些戰(zhàn)死的弟兄,絕對會落到楊昂言及的下場,。
那些聞到味撲上去的世家,、豪強子弟,絕對會借著他兵敗戰(zhàn)死的這個契機,,將他手中的權利吃干抹凈...將一盆盆臟水潑在他們這些“身死”之人的身上,。
即便介時文將軍肯出面維護...可面對形如參天的荊州世家豪強,也不得不讓出些許利益,。
“司馬,,莫要估計我等!人死卵朝天,,十八年后我等又是一條好漢...”
“司馬何故優(yōu)柔,,大不了和敵軍拼了...殺一個是一個?!?p> ......
“昂之所言具乃肺腑,,還請司馬慎重思量?!?p> 打量著那一道道噬人的目光,,楊昂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所有的注意力依舊放在霍篤身上,。
他知道...霍篤動搖了,,不過...這不夠,再多的話都只是外因,,最終的選擇...還是要看霍篤本人的決斷,。
“若...若我真的降了,將軍可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扭頭望著身后傷痕累累的荊州甲士...霍篤狠狠的閉上的雙眼...面上滿是掙扎。
“某雖一介武夫,,卻也曉得季布一諾之事,,霍司馬盡可放心,!”
“司馬...不可...不可啊,!”
“哐當...”
半響...隨著霍篤手中的戰(zhàn)刀跌落在地,,漢中營地頓時一靜...尚存的三百荊州甲士望著眼前那道略顯落寞的身影,有種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的感覺,。
“司馬大義,!”
示意左右上前收押荊州降兵的武器鎧甲...而后楊昂朝著霍篤鄭重的行了一禮。
拿得起...這世間為將者大多都能做到,,可是...放得下...縱觀荊益兩州卻鮮有人能做到,,這一禮...霍篤當之無愧。
......
粉水東岸,,荊州軍營地,。
吳興等眾在一路狂奔之后...安然無恙的回到了荊州營地,第一次夜襲成功的消息剎那間傳遍的荊州軍營上下,,狂熱的氛圍一點而起,。
除了巡邏的士卒之外,熟睡的荊州將士俱是翻身而起,,匯聚在營寨門口...等候著霍篤勝利凱旋的消息,。
可...現(xiàn)實和期待總會有所偏差,一個時辰...兩個時辰,,西岸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直到拂曉劃過天空,,上千目光的交匯之地...方才出現(xiàn)了一道落魄、踉蹌的身影,。
“是司馬...司馬來了,!”
門口,幾個眼尖的士卒隔著老遠認出了那道身影正是霍篤本人,,頓時引起一陣騷亂,。
“可...為什么只有司馬一個人,其他兄弟呢,?”
望著那道漸漸放大的身影,,眾人心底只覺得一股莫名的不安。
“司馬...”
見到霍篤慢慢走近寨門,,吳興等幾名軍侯快步迎了上去...目光時不時瞥向霍篤歸來的方向,,其意不言而喻。
“不用...看了,,沒有其他人了,,夜襲...失敗了!”
這一夜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即便霍篤乃是煉罡級別的武將...此刻也顯得有些疲憊,,因為干渴...聲音幾乎沙啞到刺耳的地步,。
“回營說...來人前去為司馬取一件甲胄來...”
“另外...速派人準備熱食,送到司馬營帳...”
聽到霍篤的話,,幾名軍侯神色一變,,顯然清楚霍篤的話是什么意思,隨即轉身驅散了身后聚集的將士,,護著霍篤回到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