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楊禪身后的是一個高大健壯的中年人,面容粗豪,,雙目有神,,一身寬大的練功服被壯碩的肌肉撐得鼓鼓的,正皺著眉望著楊禪,。
楊禪回頭注意到了葉敬生的臉色,,略有沮喪的情緒瞬間興奮了起來。
“大師兄終于來了,?!?p> 段海坤他接觸得不多,對方是流云館的一館之主,,要擺宗師氣度,,對于他偷學(xué)武功,弄壞了健身器械,,心里哪怕有想法,,可面上絕不會表露半分。
但葉敬生大師兄不同,以楊禪和對方打過交道來說,,性格暴躁如火,,偏偏又有些古板,尤其是在練武上,,更是極為嚴(yán)苛,。
楊禪可是不止一次聽到葉敬生在教學(xué)員的時候說過,你可以說我丑,,脾氣差,,我絕不為難你,但是要把我教的拳術(shù)練得不行,,那我就不能忍了,。
就楊禪這半年里,見到葉敬生將學(xué)員罵哭的場景都有好幾次,,甚至還有鬧得當(dāng)場退費(fèi)的,。
也不知館主段海坤是怎么想的,要不是葉敬生真的是有兩下子,,受到一些天賦不錯的學(xué)員青睞,,這流云館早開不下去了。
可饒是如此,,這流云館在楊禪眼里,,這半年來的學(xué)員數(shù)量也是逐步下滑。
“不過,,這樣最好,,大師兄才是完美的碰瓷對象啊,這么多人看著,,以大師兄的性情,,恐怕眼里才是真的容不得沙子……”
楊禪心念電轉(zhuǎn),葉敬生已經(jīng)走到了楊禪身邊,,神情頗為嚴(yán)肅,。
“大……師兄!”
楊禪故意挪動了一下腳步,,發(fā)出趿拉拖鞋的聲音,。
以他對葉敬生的了解,這時候少不得要被劈頭蓋臉的一番痛罵,。
葉敬生性烈如火,,還是個武癡,對于他偷學(xué)不偷學(xué)武功楊禪覺得對方應(yīng)該是不會太在意,,但見著他把這流云散手練得亂七八糟,,說不得就要暴跳如雷了。
尤其是沒有換鞋換練功服什么的,這可算是“大不敬”了,。
可下一刻,,楊禪感覺自己如同活見鬼了一樣。
就見葉敬生那張粗豪的臉上,,竟然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甕聲甕氣道:“你剛才那招‘大地春色’手腕發(fā)力后呢,腳步要跟上,,要腰背發(fā)力,。所謂力從地起……”
葉敬生說著,身體拉開了架勢,,口中忽然發(fā)出一聲低喝:“哈,!”
筋骨震動,,練功服袖口下擺發(fā)出噼啪之聲,,
葉敬生整個人一躍而起,身形騰挪如蛟龍,,矯健舒展,,口中低呼著:“青龍舒肢,、迎風(fēng)撣塵、風(fēng)掃秋葉,、樵夫擔(dān)山……”
二十四式流云散手,被葉敬生一一施展了出來,,動作行云流水,。
“好!”
“大師兄練得真是太好了,!”
“同樣的招式,,大師兄打出來就是好看啊,!”
旁邊的流云館學(xué)員,,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涌了過來,站在旁邊拍手叫起好來,。
葉敬生將一套二十四式流云散手從頭到尾演練了一遍,,面不紅氣不喘,沖著楊禪輕輕點點頭:“怎么樣,,看清我的動作了嘛,?”
“看清了!”
楊禪有氣無力地應(yīng)了一句,他已經(jīng)不知該說什么了,,又望了一眼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葉敬生,,低聲問了句,“大師兄,,你……”
“我什么,?”
葉敬生一臉正色,,指了指楊禪的拖鞋和衣服,“等會換上練功服,,我一對一指導(dǎo)你,?!?p> “不是,大師兄……我這樣,,你不應(yīng)該發(fā)飆發(fā)火,罵我蠢罵我笨,,早點死了練武這條心的么,?我給武館拖后腿了?。 ?p> “罵你干什么,?”
葉敬生有些不明所以,,跟著又?jǐn)D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沒天賦不可怕,我入門的時候師父也天天說我笨來著,,你每天打掃武館后,,偷偷練習(xí)我都看到了,。”
“就是啊,,楊禪,,一起來練拳,也免得我總挨罵啊,?!?p> 兩人說話間,,一個平頭的青年走了過來,笑嘻嘻地沖著楊禪道:“吶,,你要是覺得不交學(xué)費(fèi)過意不去,我們大家一人給你湊一點足夠了,?!?p> “是啊是啊——”
在平頭青年后面,,一些個穿著練功服的學(xué)員,目光也紛紛投了過來,。
或是鼓勵,,或是頷首,,整個流云武館的道場里,洋溢著一派祥和,,以及樂于助人的氣息,。
“?。?!”
楊禪狠狠揉了揉頭發(fā),猛然跪倒在地,,雙手握拳,捶打在地面上,,一張面孔微微扭曲,,露出了無比痛苦的神色,。
這個武館里的人是有毒吧,,我一個打雜的,想裝個逼,,怎么就一個個熱情似火,,相親相愛的樣子……
我不要面子??!
“阿楚,,你這是怎么了?”葉敬生看著楊禪的模樣,,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攙扶。
“別——”
楊禪雙膝跪地,,微微昂起頭,看著走上前來的葉敬生,,右手高高抬起,,制止了對方的攙扶動作,,“別碰我,!我只想靜靜,!”
“楊禪,你真的沒事嗎,?”
那個笑嘻嘻的平頭青年,,目露狐疑地看了楊禪一眼。
“平頭哥,,我沒事,!”
楊禪長長嘆了口氣,,這個平頭青年名叫廖平,,算是流云武館里比較好斗的,,經(jīng)常找人切磋。
只是呢,,這人又有底線,,不欺凌弱小,,而且不像其他學(xué)員那般有架子,,反而時不時樂呵呵地與楊禪開玩笑,。
“我只是沒想到,,流云館竟然這么和諧友愛,!”
楊禪心中哀嘆一聲,,注意到周遭不少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默然站起身,,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謝謝大家好意,,我還做好在武館打掃衛(wèi)生這份有前途的工作吧,?!?p> “哈哈哈……”
人群里一陣哄鬧聲響起,。
楊禪雖然和他們不一樣,,并未交學(xué)費(fèi),,不算流云武館的學(xué)員,但經(jīng)常都能夠看到楊禪在流云武館打掃,不少人心里早把他當(dāng)做武館的一份子,。
大家見得最多的便是楊禪偶爾會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他們一起練武,,再有那就偶爾會看到楊禪用武館的石鎖,、啞鈴、各種健身器械鍛煉身體,。
哐當(dāng)——
正在練功場內(nèi)哄鬧間,忽然,,一聲劇烈的響聲將眾人驚醒。
武館的大門突然被人踹開,,從門外走進(jìn)來了兩個人影。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二十六七歲高大的青年,,青年鼻有鷹鉤,,使得眼神看上去似乎多了幾分陰鷙。
在這青年之后,,跟著的是則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少女,,手里拿著個自拍桿似乎正在玩直播,。
“喂,,你們是干嘛的,?”
站在楊禪身邊,正笑嘻嘻的廖平臉色一變,,第一個從人群里沖了出來,朝進(jìn)入武館的兩人喊道,。
進(jìn)門的兩人卻像是沒聽到廖平的話一般,,少女自顧自地將自拍桿三百六十度繞了一圈,沖著彈幕飛起的手機(jī)屏幕笑嘻嘻道:“大家看到了,,這里就是流云武館,,聽說在南秀市的武館一條街還是挺出名的?!?p> 一邊說著,,一邊又用肩膀頂了下走在前面的鷹鉤鼻青年,“哥,哥,,快露個臉,!”
“哼哼!”
走在前面的鷹鉤鼻青年聽到了少女的話,冷哼一聲,,轉(zhuǎn)過頭,沖著手機(jī)攝像頭比劃了一下握緊的拳頭,,囂張至極的聲音在整個武館里回蕩開來:
“我今天就是要告訴大家,市面上這些個什么武館,、門派,,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騙子,,根本不能打!傳武早就該掃進(jìn)垃圾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