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京乃大周京城,,防衛(wèi)自然如同鐵桶一般。
西北側(cè)和北側(cè),,有硯安山作為天然屏障。城郊東側(cè)常年駐著軍隊(duì),,半年一換防,今年輪到顧元帥統(tǒng)領(lǐng)的集羽軍駐扎,。順京共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由司武營駐扎看守,設(shè)八位司武將軍,,日夜換防,,保衛(wèi)城門安全。再往里是龍虎軍負(fù)責(zé)宮廷守衛(wèi),,入宮必須和他們打交道,。再往里,還有專門護(hù)衛(wèi)圣上的白羽軍和護(hù)衛(wèi)太子的黑羽軍,。
一層又一層設(shè)防,,大周兒郎誓死保衛(wèi)順京平安。
身為司武將軍,,說起來是只看城門的,,但軍階不低,且有便宜行事之權(quán),,在京城如林的官員中,,算是不起眼但很有分量的職位。
鄭旭身為八大司武將軍之一,,被圣上調(diào)入京城任職不過半年,,三教九流早已混熟。
總有些人想要帶些東西,,或者帶些人進(jìn)京,,得了司武將軍的默許,財(cái)源自然廣進(jìn),。
夜已深,,他那個讀書不成打架一流的兒子,喝得醉醺醺剛剛踏入府門,。身旁的書童瘦削單薄,,幾乎扶不住他,一路跟著跌跌撞撞往院子里走,。
“獻(xiàn)……獻(xiàn)給父親,!”鄭子清今日這頓酒沒白喝,得到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是以連覺都不睡,,進(jìn)府門直奔父親的書房。
到了鄭旭的院子門口,書童自覺停住腳步,,只有鄭子清一個人邁著忽高忽低的步伐往前走,。
所謂人有三急,鄭公子的消息著急,,尿也很急,。眼看著要到書房門口,他又往邊上挪幾步,,先解下褲子給地上的蘭草一通澆水,然后呵呵傻笑幾聲,,打算去推門,。
然而他忘記自己挪過幾步,現(xiàn)在腳下并不是小徑,,而是一堆花花草草,。“噗通”一聲,,他摔進(jìn)草堆里,,剛剛澆過水的植物非常友善地滋養(yǎng)了他。
這一下摔得非常響亮,,書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鄭旭從里面走出來查看,看起來有些緊張,。
“爹,,爹——呵呵呵!”鄭子清渾然不覺自己是橫躺著的,,雙頰飛紅,,閉著眼睛喃喃自語。
鄭旭長出一口氣,,對著書房里的人躬身一禮:“是犬子,,喝醉了?!彼麖?fù)又走入書房,,然后書房里的燭火滅了。
少頃,,書房里走出兩人,。一個人青衣長衫,看不清面目,,走路略微有些跛腳,。另一人侍衛(wèi)打扮,腳步無聲,,渾身收緊,,明顯警戒之色,。
侍衛(wèi)走過來踹地上的鄭子清兩腳,發(fā)現(xiàn)他醉得跟死豬似的,,沖著青衣人搖搖頭,。兩人便離開了。
陸知辰等了一會兒,,看書房也沒有動靜,,于是從回廊梁上翻身落地,拿出匕首悄悄接近躺在地上的鄭子清,。
他一手捂住鄭子清口鼻,,一手干凈利落在他的右手手腕處把手筋挑了。如此劇痛令鄭子清瞬間清醒,,然而嗚嗚的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他只看見來人一身夜行衣,雙目冰冷,,然后頭一歪失去意識,。
萬通鏢局密室中,陸知辰匯報(bào)道:“那名侍衛(wèi)武功甚高,,用的兵器是刀,。為了不暴露行蹤,離得稍遠(yuǎn),,什么都沒聽到,。只能確認(rèn)來者是一名中年男子,鄭旭稱他為裴老爺,,此人身形微胖,,右腿有點(diǎn)跛,但不明顯,?!?p> 陸知川點(diǎn)點(diǎn)頭,讓他去休息,。
陸知辰遲疑一下,,還是決定稟報(bào):“我在書房外遇到喝醉的鄭子清,挑了他的右手手筋,?!?p> 陸知川沉默不言,眸中神色頗不贊同,。
陸知辰行了個禮,,退出密室。
天很快亮起,陸知川穿戴好常服去飯廳用早飯,。今日休沐,,不必去明堂學(xué)習(xí)。他打算去吳鳳業(yè)家里坐坐,,多認(rèn)識一下未來的家人,。吳妍的父親是吳鳳業(yè)的第三子,多年科考都未上榜,,對這個未來女婿特別稀罕,,一直叫他去吃飯。
哪知早飯還未吃完,,有人來報(bào):“鄭旭死了,。”他聽完后什么都沒說,,把剩下的粥喝完,不急不緩走回院子,,關(guān)上房門,。
萬通鏢局每日走鏢,自然是跟司武營上上下下關(guān)系都不錯,。這個消息能傳到鏢局,,意味著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陸知川猛地一掀被子,,把陸知辰從床上拉起來問:“你昨夜離開時鄭旭還活著嗎?”
陸知辰歪著頭細(xì)想,,恍然說道:“兩人離開時,,鄭旭沒有出來送?!?p> 他太大意,,沉浸在替孟星瀾報(bào)仇的念頭中,這么明顯的反常居然沒有留意到,!
也就是說,,鄭旭死的時候,陸知辰正在院內(nèi)潛伏著,。
陸知川十分冷靜,,繼續(xù)問他:“你傷鄭子清時,他可看清你的容貌,?”
“沒有,,我蒙著臉。”
陸知川又問:“那兩人,,尤其是那侍衛(wèi),,一定沒有看到你嗎?會不會有可能,,他在暗中,,看到你對鄭子清動手?”
“不可能,,他的輕功還沒那么好,,瞞不住我?!?p> 陸知川雙手抱胸,,撫著下巴思考一番:“你既然在現(xiàn)場,說不得會被查到,?!?p> 陸知辰很有自信:“不會的!我怎么可能被查得到,?!?p> “如果你昨夜沒有挑人手筋,我信你,?!标懼艿茈p眼,有些失望,,“但你沖動行事,,失了冷靜,那就有可能被抓到破綻,?!?p> 一番話說得陸知辰啞口無言。他昨夜的行為確屬擅自行動,,太自負(fù),,太急切!
“我不能冒這個險(xiǎn),,你現(xiàn)在就出城,,去景州會友鏢局待幾日,等這里情況明朗了再說,?!?p> 景州離此大約三日路程,是順京往南走的第一個大城,。會友鏢局的郝掌柜與他們父親陸正興是拜把子的好兄弟,。
陸知辰立刻收拾衣服,,問道:“我直接出城嗎?”
“不,,你已經(jīng)出城兩日了,,前日下午走的,替父親去景州會友鏢局送壽禮,。七日后就是郝伯伯的五十壽誕,,你參加完壽宴后獨(dú)自返回順京。一會兒我要乘馬車去吳家,,從南門出城,。吳鳳業(yè)的宅子正好在南郊?!标懼ㄒ矝]閑著,,幫他檢查藥和兵刃。
“記得快馬加鞭,,爭取兩日內(nèi)到景州,。這樣一共四日的路程,說是慢慢走,,也行得通,。”
“我知道了,。”陸知辰自覺失誤,,全都聽從大哥安排,。
忽然手一頓,他內(nèi)心掙扎一會兒,,還是決定跟兄長說:“我要去一趟侯府,。”說的自然是景明侯府,。
陸知川怒了,,把匕首往桌上一插,抓起他的前襟,,把他抵在墻上厲聲質(zhì)問:“你沒完了還,?一而再,再而三,,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