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靜呢。”薩綺靠著澤萊斯,，輕輕說。
“是啊,。恐怕,，沒有幾個還活著了,。”
“本想在咖啡廳里等他們回來,。沒想到跑到了這里。他們會知道我們過來了嗎,？”
“大概不會,。”
“他們會回來嗎,？”
“大概不會,。”
薩綺笑了起來,，“說的也是,。”
她說,，“澤萊斯,，我是被家族發(fā)配過來的。這所學(xué)校,，我曾經(jīng)非常厭惡它?，F(xiàn)在看它，卻感覺十分懷念,。在那之后,，過了多久了呢？好長……好長……”
澤萊斯摟著她,?！拔乙惨粯印,！?p> “最后你也沒找到呢,，自己的故鄉(xiāng)。”
“沒關(guān)系,。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回憶只是回憶?，F(xiàn)在我有你,，有朋友，有新的家人,?！?p> “弗里德，會回來嗎,？”
“會的,。”
“凱因斯,，會回來嗎,？”
“我想不會?！?p> 澤萊斯曾想過,，是否在最后給薩綺編織一個謊言。但他又想,，薩綺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柔弱的外表下有顆怎樣堅韌的心,。
所以他選擇了誠實(shí),。
而這，正是薩綺喜歡他的地方,。
她一生被很多人騙過,。被她的家族、被她的朋友,、被她自己,。最后，終于有個人不會欺騙她了,。
“澤萊斯,。我愛你?！?p> “我也是,。”
白光籠罩了世界,。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貓叫,。
薩綺勾起嘴角,，“啊，貝蒂,，你回來了啊,。”
有的人活了下去,。
有的人悄無聲息死去,。
亂軍沖入凡賽爾。
他們看到了無窮無盡的尸骸,，與美術(shù)館中那宛如宣誓著什么的終章之畫,。
神眷者們看著自己身上泛著的白光，忍著疼痛,。幸存的神眷者們后知后覺地?fù)崦约荷砩先笔У牟糠?，相視一笑?p> 黎麥爾捂著右眼，慘叫著倒了下去,。一旁的傭人慌張跑出門,。
菲奧娜一掌拍在書桌上，咬牙切齒地念著神眷者的名,，然后取下沙盤上代表“凡賽爾”的旗幟,。
拉赫特坐在自己的辦公桌旁，揚(yáng)起一抹笑容,，悠閑地端起一杯紅茶。
羅蘭正持著筆書寫什么,，看到白光后,，筆尖停頓片刻，又重新在紙上舞動,。
各地的人們從房屋中走出,，對著天空或瞠目結(jié)舌或低聲祈禱。
屬于神明的時代結(jié)束了,。
馬車的車輪碾過野草,，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經(jīng)過一夜暴雨,，空氣格外清新,。風(fēng)也帶著青草的芳香。
這讓凱因斯想起自己難得悠閑的那段時光,。
他睜開眼,。瞳孔已不是曾經(jīng)的幽綠色，而是一片血紅,。
身上的血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了,。破爛的衣服被換掉,，反而穿了一身累贅的貴族禮服。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惡趣味,。
“早上好,。”
梅塔梅爾合上書,，朝他微笑,。
車簾被風(fēng)吹起，簾外的景色若隱若現(xiàn),。
梅塔梅爾問,，“要看看世界的新生嗎？”
凱因斯沒有回答是或不是,。
于是馬車靜靜駛過無數(shù)街道,。
宛如刻意安排的那般，凱因斯看到了清晨忙碌的農(nóng)民,，看到重新開張的咖啡廳,，也看到了匆忙掠過的鐵騎。
工廠的白煙重新升起,。工匠們背著挎包在廠門口與工頭對峙,。
貴族的馬車從他們身后駛過，紅茶的香味還是那么刺鼻,。
高塔上的水晶燈被重新掛了上去,。一張傳單從燈旁飛過又繞了幾個彎被人踩在腳下。
傳單上寫著《王位花落誰家,？新任選舉大會即將開啟,！》
凱因斯靜靜望著一切，他如今的瞳色,，是任誰都不會當(dāng)他是個普通人,。
“我睡了多久？”
“不多,。七天,。”
梅塔梅爾笑著說,，“據(jù)說,，神明花了七天創(chuàng)造世界。當(dāng)時我還以為是后來人的夸張說法,。世界多么宏大,，怎么可能在七天內(nèi)創(chuàng)造完成呢？但看到七天之內(nèi)的變化,，果然傳聞都是有道理的,?！?p> “是啊?！眲P因斯一手撐著頭,，云淡風(fēng)輕地附和。
【諸神黃昏】會殺死所有和神力完全共鳴的神眷者,。他也不例外,。
因而，凱因斯做了場豪賭,。
他想弒神,，但可不會陪神去死。
于是,，凱因斯從梅塔梅爾身上獲得了靈感,。
阿芙羅狄家代代相傳的惡魔的故事與詛咒，毫無疑問是與神眷不同的派系,。梅塔梅爾本人擁有的兩種能力也證明了此,。
皇室的血緣詛咒則是另外的佐證。
有神賜,，自然也有惡魔的詛咒,。
所以，他讓梅塔梅爾研究兩種力量的差異,，為此不惜提供了自己的血液,。
梅塔梅爾所問的是否相信他，也是為此,。
他手里握著的,，是可能成功也可能不會成功的最后的研究成果。而且,，梅塔梅爾擁有是否給凱因斯注射的權(quán)力。
弒神成功完全在凱因斯的計劃之中,。
在那之后,，自己的生死，則是他冒的險,。
理解死亡,，不畏懼死亡。
才是凱因斯,。
“恭喜,，現(xiàn)在這個世界里，你就是最強(qiáng)的,?！?p> 勝者才有資格獲得一切,。
凱因斯是最后的勝者。
于是,，他得到了一切,。
馬車慢慢停下。夕陽慢慢下沉,，將天邊染紅,。
梅塔梅爾走下馬車，凱因斯也跟著走了下去,。
“就在這兒分別吧,。”
“嗯,?！?p> 凱因斯沒有說任何挽留的話。
梅塔梅爾了解他,。
他知道凱因斯是多么薄情的男人,。
一旦不能滿足他或是讓他無聊，他就會毫不留情地將人拋下,。
人類,、神眷者、惡魔……都是供凱因斯玩樂的玩具,。
男人是何其享受在生死間的刺激,，外人是不會理解的。
而正如大餐吃多了,，便會覺得再精美的餐點(diǎn)都很乏味,。在感到乏味前，需要給他預(yù)留“吃苦”的時間,。
那可能會很長,，也可能會很短。
下次吃大餐前,，凱因斯都將扮演一個“普通人”,。
一個苦于超能之力的苦惱的人類。
但不論如何,，魔始終是魔,。
失去神明的這個世界，已沒有能阻止惡魔玩樂的能力,。
他真真正正成為了最強(qiáng),。
他們背靠著背。
“下次見面會是什么時候,？”梅塔梅爾問,。
“不知道,。”
“但那一定會是個非常美妙的日子,?！?p> “是啊?！?p> “再見了,，凱因。這段時日,，我玩的很開心,。”
“我也一樣,?！?p> “下次無聊的時候，我會再來找你的,?！?p> “嗯?！?p> 在最后的最后,，梅塔梅爾低聲說了什么。
因那是非常低聲的一句,，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任何人聽到。
而在聽到那句話后,，凱因斯的嘴角漸漸上揚(yáng),。
他露出了，自開戰(zhàn)以來的唯一的微笑,。
神明的時代結(jié)束了,。
惡魔的時代才剛開始。
——
第七卷《凡賽爾與夜》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