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戍坐在狹小的審訊室里,房間里的空調(diào)開得很低,他的手臂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感到四周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自己,,卻看不到一個人影。天花板的角落里那臺監(jiān)視器閃著綠光,,一遍一遍提醒著他,,他的每一個動作和眼神,都會被記錄下來,。
有人象征性地敲了敲門,,進來的是之前見過兩次的木沐警官,看其他刑警的態(tài)度,,不難看出她還是個隊長,。另外一個是把他帶回警局的魏離警官,他臉色陰沉,還帶著隱隱的怒氣,。
木沐在秦戍的對面坐下,,她的臉上讀不出任何情緒,秦戍從第一次見到她就對她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這個女人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一種不符合她外表的成熟感,。昨天晚自習時,從和王主任的閑聊得知,,近年來茂水市幾樁大案都是這個女人帶頭破獲的,,真是讓人不可思議。
“秦老師,,需要喝點什么嗎,?”木沐沒有開門見山,反而顯得格外客氣,。
秦戍推了推眼鏡,,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不需要了木沐警官,,有什么問題你們其實可以在學校問我,,不必帶我來這里?!?p> “在這里說話更方便一點,。”木沐也不再客套,,“我們把你找過來,,是因為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樣東西?!?p> “什么東西,?”秦戍的身體前傾,聽得非常認真,。
“我們找到了艾子的遺書,。但是讓人奇怪的是,里面有這么一句話‘秦老師,,我不想再做那只籠子里的鳥兒了,,請你,放過我,?!@里面的秦老師,應該指的是你吧,?”
審訊室里的空氣仿佛靜止了,,魏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面對嫌犯,進行如此嚴肅的審訊,;他用余光看了眼木沐,,發(fā)現(xiàn)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秦戍,目光如炬,。
“不知道呢,,學校里也不止我一個姓秦的老師,你說對吧,?”
木沐打開案件資料夾說,,“的確不止你一個秦老師。但是和死者直接接觸最多的,,就只有你,。我想問一下,昨天晚上下了晚自習之后你在哪里呢,?”
“我在教室里指導幾個學生考試的一些難點,。呆到比較晚才回家?!?p> “那幾個學生的名字,,你可以告訴我們嗎?”
“李峰,,許嘉麗,,張倩,還有一個董曉寧,?!?p> “你知道學校‘失物招領處’失竊的事情嗎,?”
秦戍聳了聳肩,,“聽說了。不知道誰這么無聊,,連那個地方都偷,。”
“秦老師,,你和學生們的關系怎么樣呢,?”木沐接著問。
“還可以吧,。學生們應該還挺喜歡我的。不過我沒問過他們這個問題哈哈,。這個問題問出來怪不好意思的,?!鼻厥嗣竽X,靦腆地笑了起來,。
“那么,,你覺得艾子喜歡你嗎?我的意思是,,超過師生情誼的那種喜歡,。”
木沐突如其來的發(fā)問,,讓秦戍的肩膀微微顫動起來,。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為什么你會這么說呢?”
木沐示意魏離拿起死者的遺書,,讓他讀了出來,,“‘我走進他的公寓,我想確定自己的感覺不是所謂的自作多情,。他看著我,,眼神迷離。問我想不想和他試一試,。他不再是學校里高高在上的那個人,,他就躺在我的面前,那么近,?!?p> “秦老師,你覺得這個話,,是寫給你的嗎,?”
秦戍的雙肩劇烈震顫,他的眼睛里有很多道不明的情緒,,但是又很快地平靜了下來,,“木沐警官,這個問題你應該問艾子,,而不是問我,。”
“好,。魏離你繼續(xù)往下念,。”
“是,?!翘焱砩衔矣X得很痛很痛,,是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我很害怕,,并不喜歡這樣,。但他對我說,不要害怕,,會一直在我的身邊......’”
木沐抬手打斷了他,,看向秦戍,“我們懷疑艾子和這封信里面的‘秦老師’有某種不正當?shù)纳眢w關系,,你覺得呢,?你是教語文的,應該對遣詞造句有很深的理解吧,。艾子為什么這樣寫,,你能不能幫我們解讀一下?”
秦戍的嘴唇微微發(fā)白,,但是回答依舊鎮(zhèn)定而簡短,,“不好意思,我覺得我無法解讀,?!?p> 木沐拿出一張照片,放到秦戍面前,,“秦老師,,這個是死者死亡后第一現(xiàn)場的照片。你的這個學生,,死了,。她跳下來的時候,頭骨破裂,,腦漿都出來了?,F(xiàn)在的你可以什么都不回答,但是你要知道,,我們的人正拿著搜查令在你家里,,想看看有沒有什么有意思的東西會被發(fā)現(xiàn)?!?p> 秦戍的臉色變得鐵青,,木沐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他,這個女人是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布了一個局,,讓自己往里面跳嗎,?
過了半響,秦戍突然笑出聲來,“木沐警官,,僅憑這樣一張東西,,是不能說明任何問題的。你不要忘了,,艾子死亡的時候,我正在醫(yī)院,。醫(yī)院的監(jiān)控錄像就是我的不在場證明,。我不可能害她?!?p> “誰說我們認定你殺害了艾子,?”木沐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我從來沒有認為你或者任何人有殺人的嫌疑,。我一直在找的,,是她自殺的動機。是誰,,用了什么方式,,又是為什么,讓她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你還看不懂嗎,?還是說,秦老師,,在你的意識里,,一直認為艾子是他殺,對嗎,?”
秦戍猛地抬起頭,,看著木沐,他突然感覺到了這個女人的可怕,。
木沐拿過遺書,,繼續(xù)念了起來,“‘但是一次又一次越來越劇烈,,他抓著我的手的時候,,我感到極度的恐懼。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覺得身邊的人都在看著我們,,他們好像都知道了。對于他和他們來說,,原來這已經(jīng)不是一個秘密...秦老師,,你覺得艾子這里寫的秘密是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鼻厥恼Z氣里面多了一絲不耐煩的情緒,“你們這樣沒有證據(jù)把我抓回來,,符合法律嗎,?我要求見我的律師?!?p> 這時,,木沐的手機響起,對面?zhèn)鱽砹税讒蓩傻穆曇?,“老大,,秦戍家里發(fā)現(xiàn)了一臺疑似在‘失物招領處’被偷竊的手機,但是不是死者的,,顏色不一致,,而且已經(jīng)完全破損?!?p> “還有沒有其他發(fā)現(xiàn)呢,?”
“暫時沒有。我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現(xiàn)在千翔他們正在翻查秦戍的電腦記錄,,但是里面的記錄全部被清空了。我們需要更多人手過來尋找物證,?!?p> “明白了?!?p> 木沐掛了電話,,看著魏離說,“麻煩你在這里陪一下秦老師,,并且?guī)颓乩蠋熗ㄖ穆蓭熯^來,。我去他家里一趟?!?p> “怎么了木沐警官,,不是說能在我家發(fā)現(xiàn)有趣的東西嗎?”秦戍淡淡地微笑著,。
“其實秦老師,,有個事情你可能并不了解。人們總以為留下證據(jù)的,,才是犯人,。但是真正的犯人,從來都是盡一切所能把所有痕跡抹得干干凈凈。謝謝你再一次用行動給了我某些肯定的答案,。我們,,晚點繼續(x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