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縱橫回到小屋附近，那幫士兵終于散了去,。他坐在湖畔的木椅上,，看著夕陽西下,，金黃色的碎光撒在湖面上,。他想起容素素念過的一句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p>　　他靠在木椅上本已昏昏入睡，忽然聽到后面有兩個人走過來,，但他懶得回頭,，死亡的威脅讓他有點心灰意冷。

　　“葉先生,?！币粋€男人用法語叫道。

　　葉縱橫回頭一看,，只見律師德普樂和一個七十多歲的越南男人站在那里,。那越南男人身材佝僂瘦小，皮膚黝黑,，滿臉都是皺紋,，留著花白山羊胡子，穿著灰色的及膝長衫,，戴著包頭,。

　　“德普樂律師，這位是,？”

　　“他叫潘泰庚,，現(xiàn)是一名鄉(xiāng)紳，曾是阮朝的官員,，是明天陪審團成員之一,。”德普樂答道,。

　　潘泰庚見到葉縱橫,，深深地躹了一躬，嘴里用越語不停說著什么,。

　　“他說什么,？”葉縱橫皺著眉，都這個時候了,，誰還有心思聽這老頭在這嘮叨,。

　　“葉先生——”德普樂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

　　“其實,，”德普樂看了看四周道，“是維新帝叫我們來的,?！?p>　　“是皇上！皇上,！”那老頭拉著葉縱橫的衣裳一角急切叫道,。

　　“你們開什么玩笑！”葉縱橫心跳快了起來,，“什么維新帝,？我不認識?！?p>　　“葉先生,，你才來河內(nèi)，有些事可能不太了解,。這里官方是法國人,，民間只認維新帝?！钡缕諛返?。

　　葉縱橫看著他：“德普樂先生，你別忘了,，你是個法國人,?！?p>　　“不，其實我是西班牙人,。我祖上就在安南做生意,，我會講白話。我也算半個越南人,?！彼脧V東話說道。

　　葉縱橫推開拉拉扯扯的潘泰庚,，問德普樂：“他在說什么,？”

　　“其實大家都傳開了，你是維新帝唯一的情人……”德普樂說道,。

　　“我沒有……”葉縱橫表情窘迫,。

　　德普樂笑道：“你和維新帝的事，太監(jiān)們都親眼看見了,。越南歷朝皇帝中,，大多數(shù)真正的愛人是一個固定的男子，妃嬪只是生育工具而已,。這是越南皇室公開的秘密,，你不必不好意思。這老人家么,，自是當你是皇帝的另一半了,。”

　　永珊,，你又何苦如此,！這熱烈的愛，讓葉縱橫心中一暖,，但又讓他恨不得立刻身死,，以免為阮福晃帶來麻煩,。

　　“進來說話,。”葉縱橫將他們帶進了屋子,，圍著小圓桌坐下來,。這個時空科技落后，沒有監(jiān)控攝像頭,，也沒有竊聽器,，密談很是方便。

　　“法國人為顯示法律的公平正義，在印度支那推行陪審團制度,。河內(nèi)審團一共十二人,，越南人五名，法國人七名,?？剞q雙方辯論結束后，由陪審團表決,，死刑需要九人通過?！钡缕諣柕?。

　　“哦？那只需四人反對便通不過死刑,？”葉縱橫問道,。

　　“是的，只要陪審團無法達成一致意見,，就無法立即宣判,，這樣就能爭取救援時間。今日已抽簽,，潘老伯是明天的陪審員之一,，他去給別的陪審員做思想工作?！钡缕諛返?。

　　“那可不行，法國人不會放過他們的,?！比~縱橫搖搖頭。

　　“你不懂他們,，為維新帝而死,，是他們無上的光榮?！钡缕諛返?。

　　潘泰庚撲通一聲跪在葉縱橫面前，去吻他的腳,，嚇得葉縱橫趕緊站起來將他扶起,。

　　德普樂又詳細問了葉縱橫在廣州灣的情況，將有利于辯論的細節(jié)都記錄了下來,。

　　德普樂道：“葉先生,，其實你在廣州灣駐軍超編的問題，并未構成實質(zhì)性的犯罪。至于故意殺人,，一人并非你所殺,，另一人是出于保護總督大人而自衛(wèi)。只是,，目前沒有廣州灣的目擊證人,。”

　　“我可以作證,！”菲力出現(xiàn)在門口,，他襯衫背后顯得微厚，似是包扎了紗布,。他拿出一顆子彈,，“擊中奧拉斯和夏爾斯子彈是勃朗寧M1900的，葉先生從來不用這種小型手槍,。還有,，奧拉斯是偷襲葉先生時，被他的……前妻擊斃,。而夏爾斯趁亂偷襲總督大人也是我親眼目睹,。”

　　“好,！明日你便出庭為辯方證人,！”

　　似乎又有了生的希望，但葉縱橫仍然不是很樂觀,，想到會有在營救他的過程中,，又會有人犧牲，他高興不起來,。

　　入睡前,，他給自己徹夜地洗了個澡，死也要干干凈凈地上路,。

　　第二天,，葉縱橫穿上一件白色的衫衫和黑色吊帶西褲，對著鏡子梳了一下頭發(fā),。鏡中人是那樣年輕英俊,，眼神是那樣清澈，卻被指控犯下了滔天大罪,。

　　重罪法庭的黑色專用汽車專程到小別墅來接葉縱橫,。這汽車大小有點像一百年后的中巴，車窗及駕駛室隔斷都有鐵欄,。

　　看著這車,，他不由得想起“重生”之時，在湖光巖坐過的警車。那時,，胡梅就坐在身邊,，也是她，帶著他來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誰能想到,，他會再次坐上這樣的車，并且是前往法庭,。

　　幾名穿著黑色警服的法警向他走過來,，其中有人拿著一副沉重的腳鐐。是了,，他是危險的恐怖分子,，出庭必須戴著腳鐐。

　　“咔嚓”兩聲,，幾十公斤重的腳鐐銬在了他的腳踝上。估計這是最重的一款,，每走一步都感到略為吃力,。

　　沒有人送行。葉縱橫上了車,，左右各坐著一名警衛(wèi),，向著總督府外駛去，沿著筆直的街道,，經(jīng)過幾個路口,，來到了一幢兩層樓的法式建筑前，這便是公眾法庭了,，另有一幢軍事法庭,。

　　印度支那的開拓者們，滿懷理想開創(chuàng)一個東南亞的法蘭西,，把歐洲的文明帶到這里,，所以小小的河內(nèi)，各機構倒是五臟俱全,，但能不能真正發(fā)揮作用又是另一回事,。

　　重罪法庭在一樓的審判庭，面積約有600多平方米,，分為審判席和旁聽席,。三名法官在中間，左右分為控方辯方,，陪審團十二個位置在旁聽席前面,。

　　葉縱橫被帶到面向法官的右邊，一個木制的圍欄前。這時,，又有一名法警拿著手銬過來給他戴上,。顯然，他已經(jīng)被當成最高級別的恐怖分子了,，必須加戴手銬,。然后，他被推入圍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