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在下金陵棋圣,,師承阿法狗(薛蟠)
次日一早,,薛蟠獨自一人,腰懸寶劍,,騎馬出了京城,。
他一邊趕路,一邊思考昨晚薛寶釵對他說的話,,眉頭不展,。
薛寶釵當時說要和他商量一下之后的計劃。薛蟠本來懶得聽,,說由妹妹你決定就行了,。但薛寶釵堅持要讓薛蟠知道,說是事情太大,,她一個人做不了主,。
薛蟠無奈,只好勉強坐下聽聽,,誰知這一聽就聽到了個大新聞,。
薛寶釵對他說,,她打算從薛家商號調(diào)二十萬兩銀子到京城。等薛蟠帶林如?;鼐┖?,就請林如海密奏皇上,說薛家打聽到有人謀逆,,愿意全力向皇上效忠,,并出資二十萬兩填充皇上的內(nèi)庫。
薛蟠聽后大驚,。雖說薛家商號經(jīng)薛大爺薛二爺,、薛寶釵薛蝌兩代人的發(fā)展,資產(chǎn)不下百萬,。但一下抽出二十萬兩現(xiàn)銀也是不易,,必須要變賣資產(chǎn),虧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他提出了他的疑問,,薛寶釵卻道銀子對薛家不是問題,重要的是皇上的信任?,F(xiàn)在京城暗流涌動,,勢力復(fù)雜,但她判斷皇上終究占了大義名分,,又心機深沉,,多半能笑到最后。此時要投效就投個徹底,,事成之后,,這些銀子自可加倍撈回來。
“可是咱們表姐說,,那皇帝老兒對我們賈王史薛四家早有趕盡殺絕之意,。”薛蟠還是有些疑慮,,“咱們現(xiàn)在送去銀子,,皇帝當時肯定笑納,事后若來個翻臉不認人,,那可怎么辦,?”
“表姐是賈家人,只能那么說,?!毖氣O笑道,“依我看,皇上是可能要對賈家趕盡殺絕,,但這只是因為他忌憚四王八公,,或是賈家人干過什么得罪他的事。咱們薛家一直是個商人家,,政事參與的少,,皇上說不定都記不住薛家的名號,又為何一定要趕盡殺絕呢,?”
“況且,,就算皇上心里對薛家有些不滿,這二十萬兩銀子下去,,他定能看到我們薛家的實力以及忠心,。”薛寶釵又補充道,,“若真有大事發(fā)生,,事情過后,皇上定會封賞功臣,。到時候咱們薛家也謀個官做做,,豈不比一直經(jīng)商要強?”
“我可沒心思做官,。”薛蟠道,,“難道你去做,?”
“我怎么行,從沒聽過女子當官的,?!毖氣O笑道,“咱們有蝌兄弟,,他是個當官的料,。不過這之前你也不能閑著,須得向皇上展示些你的武功,,當個真的御前侍衛(wèi),,最好在動亂時護駕立下大功。事后你再向皇上請辭,,說你無心仕途打算歸隱山林,,并已將家主的位置交給了蝌兄弟?;噬隙〞丛谀愕拿孀由?,重用蝌兄弟,豈不是好?”
“你說的是一條路,?!毖催€是皺著眉頭,“只是表姐既然那樣跟我說,,說明在她看來賈家已是不可能投靠皇上的,。咱們?nèi)ネ痘噬希詈筚Z家覆滅,,媽那邊也說不過去啊,。”
“媽首先是薛家人,,其次是王家人,,跟賈家沒什么關(guān)系?!毖氣O道,,“至于王家,看咱們那舅舅官運亨通,,也知道王家是得圣眷的,,只要行事小心,不會有什么事的,?!?p> 薛蟠沒話說了,只好答應(yīng)了薛寶釵的計策,,讓她隨意調(diào)動薛家的資源,。其實薛寶釵本就可以調(diào)動薛家的資源,她跟薛蟠說這些只是讓他心里先有個數(shù),,不要事到臨頭再匆匆忙忙,。
于是薛蟠今日就快馬加鞭去找林如海,執(zhí)行薛寶釵的計劃,。
救林如海當然很符合薛蟠的心意,。他現(xiàn)在對林黛玉縱然沒有男女之情,也算初步把她當妹妹看了,。救她父親一命,,她日后淚盡而亡的概率就小一點。
可是投靠那皇帝老兒,,甚至不惜出賣賈家……
薛蟠又想起了前幾天,,薛寶琴帶他去找賈迎春下圍棋的事。
那日薛寶琴找到薛蟠,,說她在賈府里認識了個姐姐,,棋藝那是天上少有地上無雙,。蟠哥哥去跟她對弈,定是棋逢對手,。
薛蟠笑笑,,心里不信。
他前世是個圍棋愛好者,,水平也有業(yè)余高段,。他認為古代圍棋就是一幫菜雞互啄,毫無章法,。日本發(fā)展出近代圍棋,,隨便派一個無名小卒就可以吊打清朝的國手。后來旅居日本的吳清源發(fā)展出現(xiàn)代圍棋,,近代圍棋那一套就被淘汰了,。之后中國韓國的當代圍棋漸漸興起,吳清源的下法也被淘汰了,。后來又有了阿法狗,,人們才發(fā)現(xiàn)當代的下法也有很多缺陷,到薛蟠穿越前,,職業(yè)棋手們已經(jīng)紛紛學起了機器的下法,。
薛蟠自認為,憑借穿越前他業(yè)余高段的實力,,加上從阿法狗那里學到的領(lǐng)先幾個時代的下法,,什么所謂的國手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賈迎春一個小姑娘呢,?
當然這只是薛蟠自己的想法,。他穿越后醉心武功,很少下棋,。他的對手不是金陵城那幫紈绔子弟,就是薛寶琴這個只學了幾個月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小徒弟,,根本就沒有稍微像點樣的,。他的這份自信,并沒有經(jīng)受過實戰(zhàn)的檢驗,。
薛蟠雖然不對賈迎春的棋藝抱什么希望,,但他還是很樂意去結(jié)識賈府里的十二金釵的。于是他就跟著薛寶琴,,找到了迎春和探春,。
幾人先閑聊了一會。薛蟠心里暗嘆這十二金釵果真名不虛傳,。
先說那探春,,談吐間神采飛揚,充滿自信,和薛寶琴頗為相似,。每當薛蟠和薛寶琴說一些外面的事,,她都能很快消化,并發(fā)表一番自己的見解,。雖然在薛蟠看來這些見解頗有些不成熟之處,,但考慮到她從小就被困在這小小的賈府里,已是殊為不易了,。
薛蟠看來,,探春如果能和他妹妹薛寶釵、薛寶琴一樣,,離了賈府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定能做出一番事業(yè)。
再說那迎春,。在場四人其實主要是薛蟠,、薛寶琴和探春三人在聊天,迎春幾乎一言不發(fā),,只是在邊上聽著,,溫柔地看著幾人,面帶微笑,。薛蟠看見這微笑,,竟是想起了妹妹薛寶釵,想起每當他有煩心事的時候,,薛寶釵就是這樣,,溫柔地笑著,輕聲安慰他,。
這樣的女孩,,不該跟這賈府一起出事,不該被那孫紹祖折磨致死,,薛蟠想道,。
聊了一會,探春道:“咱們聊得高興,,卻也別忘了正事,。二姐姐等蟠哥哥來下棋好久了,不如你們兩個這就開始如何,?”
迎春淺淺一笑,,看向薛蟠。
薛蟠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二妹妹,,請,。”說著在棋盤前坐下,。
迎春也坐了,,旁邊薛寶琴、探春兩人各搬了個椅子來看棋,。
此時的圍棋規(guī)則,,是雙方各在對角線的星位處擺兩個棋子,稱為“座子”,。當時也沒有貼目一說,,先下棋的一方有優(yōu)勢。所以一般由棋力較低的一方先行,,這樣才平衡,;或者由地位較高的一方先行,以表尊敬,。
薛蟠問迎春:“咱們兩個第一次下棋,,誰執(zhí)白先行呢?”
迎春微笑道:“蟠哥哥比我年長,,自然是蟠哥哥先,。”
薛蟠心想你是真自信,,真把我當成薛寶琴那樣的臭棋簍子啦,。他也不客氣,貌似漫不經(jīng)心地落下一子,。
迎春似乎吃了一驚,,看向薛蟠,又連忙移開目光,。
薛蟠這招棋,,叫做“點三三”,就是在迎春的星位的斜下方落子,。
長期以來,,點三三一直被人們認為是吃大虧的下法。棋手們普遍認為點三三雖然能得到一時的利益,,卻會幫對手形成漂亮的棋形,在以后的對局中對自己大大不利,。
但這是在阿法狗橫空出世之前人們的認識,。阿法狗的棋譜中,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點三三這個招式,。棋手們這才發(fā)現(xiàn),,點三三幫對手形成的漂亮棋形,,還真不如它給自己帶來的一時利益有價值,所以他們在之后的職業(yè)比賽中也紛紛效仿,。
薛蟠就是在迎春面前使出了這個阿法狗的招式,。看見迎春驚詫的表情,,他心里暗喜,,心想你現(xiàn)在估計覺得我不懂棋理,等你輸了之后就知道厲害了,。
雙方又下了幾十步,,薛蟠又使出了幾個阿法狗的招式??匆娪杭m結(jié)的表情,,薛蟠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憑著“狗招”占了巨大優(yōu)勢,,之后只要穩(wěn)穩(wěn)守住,,就能順利贏下這局了。
薛蟠的“狗招”只能在開局棋盤空曠時使用,。到了中盤之后,,棋盤上千變?nèi)f化,已是沒有固定的套路了,,雙方只能憑硬實力隨機應(yīng)變,。
薛蟠并不滿足于畏畏縮縮地穩(wěn)守勝果,他自認水平強過迎春,,就算浪一點也無妨,。
誰知這一浪就出了事。薛蟠本想在一處欺負一下迎春的黑子,,占點小便宜,,誰知迎春竟毫不退讓,與薛蟠的白子糾纏了起來,。
其實此時薛蟠優(yōu)勢很大,,就算此處退讓,也是穩(wěn)贏之局,。但薛蟠剛才用“狗招”占了便宜,,正是膨脹的時候,也是一步不退,,跟迎春的棋子短兵相接,。
又下了幾步,薛蟠突然發(fā)現(xiàn),,戰(zhàn)局竟是對自己不利,。他待要讓步,,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投入了太多棋子,若此時退縮,,之前的優(yōu)勢便蕩然無存了,。他索性一咬牙,使出了更為激進的招式,,寄希望于迎春招架不住,。
可迎春穩(wěn)穩(wěn)應(yīng)對,沒有犯任何錯誤,。薛蟠卻是越下越急,,最后越送越多,大半個棋盤的棋子都被迎春團團圍住,,無路可逃了,。
薛蟠自知敗局已定,不再做無謂的掙扎,,痛快認輸,。
旁邊薛寶琴笑道:“蟠哥哥你忒不中用。我上次跟二姐姐下棋,,只小輸了幾個棋子,。怎么今天換你來,你大半的棋子都死光了,?”
薛蟠心想那迎春上次必定是在讓著你,。以她的水平,真要認真,,能讓你死的不剩幾個棋子,。
迎春卻微笑著輕聲道:“其實蟠哥哥水平很高的,前半盤棋已是占盡了優(yōu)勢,。只是后來有些大意,,我才撿了個漏,論真實水平我卻是不如蟠哥哥的,?!?p> 薛蟠聽了這話,老臉一紅,。他知道這局輸了雖是因為大意,,但真要論硬實力迎春確實是在他之上,他只是靠開局的“狗招”才占了上風,。他之前還以為自己比此時的國手都強,,看來是小看天下英雄了。
薛蟠又想,雖然他這輩子追求武功,,無意在這圍棋上花太多功夫。但如果他把“狗招”傳授給迎春,,再教她一些超越時代的理念,,沒準她真能勝過所謂的國手。
他笑道:“二妹妹謙虛了,,你的真實水平在我之上,,我只是憑一些開局套路才占了上風。這套路也不是我發(fā)明的,,是我幼時從一個羅馬國的傳教士那里學來的,。若是二妹妹感興趣,我過幾天就寫下來,,給二妹妹看看如何,?”
迎春剛要答應(yīng),旁邊探春插嘴道:“寫下來也是麻煩,,不如蟠哥哥以后多來二姐姐這里,,親自教她如何?二姐姐平日里也沒個陪她下棋的,,我和琴妹妹也不是一直在,,若蟠哥哥能常來,二姐姐就多了個棋友,,豈不是好,?”
薛蟠聽了這話,看向迎春,。迎春雖是不說話,,目光中卻是帶著幾分祈求。薛蟠只得笑著應(yīng)是,,連說有空就來,。
可是薛蟠還沒再去一次,就不得不離京去給林如海治病,。他答應(yīng)的常去找迎春,,也只能回京后再說了。
薛蟠一邊趕路,,一邊想著薛寶釵的計劃若是成功,,皇帝老兒抄了賈家,等待迎春探春的會是什么呢,?
其實迎春探春他還能想辦法搭救,,想必皇帝也不會非要跟兩個小姑娘計較。只是那宮里的元春……
薛蟠從薛寶釵那里知道了元春對他說的話不盡不實之后,,并沒有因此對元春起什么惡感,。首先他自己也是拿王夫人的信物去騙元春的,,他跟元春在這點上誰也不算干凈。其次,,元春為賈家考慮,,在薛蟠看來天經(jīng)地義,把他薛蟠或是妹妹薛寶釵換去同樣的位置,,也必定會做同樣的選擇,。
自薛蟠穿越以來,他把薛寶釵,、薛寶琴,、林黛玉、史湘云,、迎春,、探春幾個都是當妹妹看的。除了香菱以外,,元春是唯一讓他產(chǎn)生愛慕之情的姑娘,。
真要為所謂的薛家大業(yè),妹妹薛寶釵的理想,,害了賈家這些美好的姑娘,?
薛蟠不知道。不過先救林如??偸遣诲e,,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