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見過秦三川之后,,我就沒辦法坦然面對自家?guī)煾噶?。大家懂的,腦補能力太高,,被動干擾無法屏蔽,,她又是個心思敏銳的人,,根本不可能完美掩飾,搞得我很尷尬啊,。
“想看就大大方方看,!”
一定要在她說出這種話之前離開這里,,好在行程安排步入正軌,,不用耽擱時間,一切輕裝簡行,。
輕裝簡行到我一個人跳上古井,,一分錢沒帶就出發(fā)了。
沒錯,,這次非但沒有美女相伴,,連美男都沒有了。任閉月強行留下蕭氏姐妹,,說要督促她們刻苦修行,。易瓊華突破在即,幽冥鬼都那么多大高手可以指點她,,當然修行為重,。至于李海,見識了這么多,,他終于明白時不我待,,決心發(fā)奮努力,拼命修行,。
一群掉進修行坑里的家伙,,人生在世難道就為了修行嗎,!雖說我外出游歷也是修行,可生活才是根本,,從生活中突破自我才是修行正道,。
所以這次出來,我再也不去打打殺殺了,,決定不用任何武功,,靠自己的努力攀上人生巔峰,體驗一把真正的平凡人生,。
于是乎,,我決定去讀書考功名,結果……
“你是鄉(xiāng)學的貢生嗎,?”
“尊師是哪位鴻儒?。俊?p> “可有三老的推薦呢,?”
“閣下祖上何許人呀,?”
這么多人詢問我的出身來歷,家學淵源,,師承關系,,卻沒一個考教學問,雖然我那點文學功底在這里只能剽竊點《愛蓮說》《將進酒》之類的濫竽充數(shù),,可問都不問一下,,這就很有問題了。
官僚體系,,從上到下,,一潭死水,不可救藥,。
只能安慰自己,,這也算是人間百態(tài)吧。
然后是另一邊——
“朝廷征兵,,一天兩餐,,三日一肉,報名從速啦,!”
這是逼著我投筆從戎?。?p> 然后我就順勢加入了中原朝廷部署在淮揚一線的勇平軍,,與雷家的吳國政權隔著淮河對峙,,雙方度過一段相對穩(wěn)定的和平時期后,漸漸地摩擦不斷升級,隱隱有重新開戰(zhàn)的趨勢,。
以一介小兵的身份親臨這個時代的戰(zhàn)爭前線,,與以往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感受著普通人的喜怒哀樂,,在艱苦的訓練與同袍之間的插科打諢中度過每一天,,品嘗著最粗劣卻可能是許多人吃不到的飯食,夜晚聽著同一營帳里戰(zhàn)友們如雷的鼾聲,,吃肉的時候難免暗地里偷偷搶搶,,背著軍法官聚在一起賭博,輸贏都無所謂,,反正在軍營里花不了錢,。
隨著局勢愈發(fā)緊張,每月一次的半天休假也被取消,,我倒是無所謂,,反正也無處可去,可憐那些好不容易攢夠了錢準備去喝花酒的壯漢們,,在越來越頻繁的操練中發(fā)泄著過剩的精力,。
整個軍營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從軍官到士兵,,雖然沒人明說,,可大家心里有數(shù),戰(zhàn)爭快要來了,。打仗意味著死人,,沒人不怕死??粗ο嗵幍耐鄣乖谘粗?,以后再也不會說話吃飯跟你賭錢了,,說不定自己很快也要遭遇同樣的命運,,不免兔死狐悲,人人提心吊膽,。
戰(zhàn)爭還沒開始,,軍隊里的氣氛就完全變了。這就是精銳部隊和烏合之眾的差距,,我們所在的勇平軍雖然紀律嚴明,,可這幾個新兵營就差強人意了,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訓練的時候很多人心浮氣躁,。軍官也只是嚴厲申斥,并沒有如傳說中那樣動不動就軍法伺候。
一些人為此慶幸,,還說校尉是好人,。然而之前混過幾年軍營的老油條都知道,這是準備拿他們當炮灰,,推到最前線的節(jié)奏,。
看著身邊發(fā)生的一切,各種各樣的人,,面對各種各樣的事,,作出截然不同的選擇。真切感受到這才是人間百態(tài),,之前自己站得太高,,根本看不清人間模樣。想當然地認為自己可以改變什么,,可以做到什么,。殊不知能力越大,責任越重,,需要考慮的就越多,。改變一些人的命運,遠比字面意思要沉重的多,。
雙方局勢在一次小摩擦后全面升級,,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我混在沖鋒的隊列中,,觀察周遭方圓數(shù)百米內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炮火從頭頂掠過,己方的,、敵方的,,落在對應的位置,發(fā)出轟隆巨響,,帶走一條條人命,。
成千上萬的生死轉換間,我似有所悟,,生命的出現(xiàn)與消失,,就是一個個能量之源的點亮與熄滅,生老病死莫過于此,,萬事萬物的演化也能從中發(fā)現(xiàn)規(guī)律,。
我扛著制式大刀,砍翻一個迎面沖來的敵人,,刀子還沒拔出來,,另一個敵人又沖了上來。身邊的戰(zhàn)友劈開那人的脖子,鮮血濺了我倆一身,。緊接著,,更多的敵人捅死了戰(zhàn)友,更多的戰(zhàn)友砍翻了敵人,。血雨腥風,,泥土翻飛,死亡每時每刻如鬼爪般扼住咽喉,。
第三次沖鋒退下來之后,,我躺在傷兵營里,伸手摳出嵌入皮膚的鐵彈,,這是對方火槍打出來的散彈,,非常適合中近距離戰(zhàn)場搏殺,缺點是殺傷力差了點,。當然,,這只是對我而言,當時被這玩意打得腸穿肚爛的戰(zhàn)友滿屏幕都是,。
我又取出小腿上的幾枚金屬片,,黑乎乎的一股糊味,這就是霹靂堂赫赫有名的雷火彈造成的傷害,,除了說名不虛傳之外還能怎樣,。我可是忍著疼阻止傷口恢復,以免到時候重新撕裂,。
一片哀嚎慘叫痛呼聲中,,我低調地縮在角落,以免引起注意,??衫@是如此還是被軍醫(yī)看出了端倪。
“嘿,,這兒有個裝死的慫包,!”
他的出賣讓我再次上了戰(zhàn)場,周圍的戰(zhàn)友換了三批,,已經(jīng)沒有我認識的人了,。這就是現(xiàn)實的殘酷,高高在上指揮若定的官老爺們,,可不知道戰(zhàn)爭是什么。在他們眼里,,不過時花了多少錢,,能獲得多少收益,值不值……而已。人命,,如同草芥,。
我再次退下來的時候,又遇到了那個軍醫(yī),,他用警惕的眼神看著我,,我就當不認識他,沒留下只言片語,。十天后,,我再見到那家伙的時候,他直接對我跪了,。
我已經(jīng)成為軍中傳奇,,沒辦法,沖鋒十次都沒死的家伙不是沒有,,可都這樣了還沒跑路的忠義之士就值得關注了,。
關注我的不只軍官,還有朝廷派來的監(jiān)軍,,一個叫于承恩的死太監(jiān),。
“啊你……你……”
行了別你你你了,知道你看我眼熟,,之前見過,,十年了,想不起來也正常,。你想不起來沒關系,,李童源沒忘記就行。
另一間軍帳里,,李童源紅著眼與我擁抱,,放開之后繼續(xù)上下打量我,又忍不住抱在一起,。
“沒事沒事,,好好的,放心吧,?!?p> 我受不了他這樣,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他一邊流淚一邊微笑,,那張滿布滄桑的臉上溝壑縱橫,看了讓人心疼,,深陷眼窩的雙眸更是讓人不忍直視,。十年不見,,他老了。雖然依舊很帥,,再也不復風神玉秀,,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跡。
“你不是繼承了山中老人嗎,?怎么跑這里來了,?來了也不跟我說?”
他說著話,,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掉,。真的很難想象,這樣一個高傲甚至有點自負的人,,如今卻是這般多愁善感,。
“發(fā)生了很多事,這次的確也是來找你的,。跟我走吧,,別在這里趟這些渾水,咱們去個好地方,,安靜地生活,。”
李童源先是有些錯愕,,隨即哭笑不得,,進而開懷大笑起來,拍著大腿不能自已,。
“好,,好!走,,爹跟你走,!”
看到他這副孩子模樣,我也忍不住淚水盈眶,。他是唐嬰的父親,,何嘗不是我的父親。我在爸爸那里沒能盡到的心意,,以后就寄托在這個又哭又笑的糟老頭子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