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平淡的一天過去,,
夜色籠罩了小城,。
小小的奶茶店二樓,秦冢穿著睡衣躺在打好的地鋪上,,手上拿著一袋冰按在左臉上,。
滿臉不服地朝著臥室的吳畏怒吼道:“憑什么光我一個人被扇耳光?!?p> 吳畏眨了眨眼睛,淡淡地回復道:“那她總不能扇自己耳光吧,。再說激怒她的是你,,我可沒嘴欠?!?p> 秦冢氣呼呼地把冰袋放在手邊的桌子上,,用小毯子蓋好了肚子。
秦冢剛準備睡覺,,只聽吳畏說道:“老板,,我記得你白天說雙喜臨門?!?p> “一個是王吱吱后天回來,,還有一個呢?”
秦冢閉著眼睛回答道:“睡吧,,明早我叫你起床你就知道了,。”
......
......
“大清早跑這里來干什么,?”吳畏一手拿著一袋油條,,一手拿著一杯豆?jié){邊吃邊喝。
秦冢咬了一口油條回答道:“等人,?!?p> 現(xiàn)在是早上五點二十五分。
秦冢的表是五點鐘響的,一醒來就用魔氣叫醒了吳畏,。
兩人洗臉刷牙出門,。
秦冢帶著吳畏來到了西邊健身廣場更往西的小區(qū)旁的公交站。
這一站叫做秦風西岸站,,秦風西岸是這個小區(qū)的名字,。
從奶茶店一路走過來路過一家小店一人買了幾根油條,一杯豆?jié){,。
這個時間早點店也是剛開始營業(yè),,這兩人吃到了今天的頭一鍋。
“頭鍋的油條就是好吃點哈,?!眳俏犯袊@道。
秦??戳艘谎凼种械挠蜅l淡淡地回復道:“心理作用罷了,。”
“我還是覺得杜姐的油條做的好吃,?!?p> 沒有在油條的問題上繼續(xù)討論,吳畏問了一句:“等誰啊,?!?p> 秦冢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小天才兒童手表,數(shù)字剛好從5:29跳到了5:30,。
秦冢微微一笑:“來了,。”
清晨的街道空無一人,。
但五點半這個時間是首班公交進站的時間,。
這一站就是失事那班公交的首發(fā)站。
隨著秦冢話音剛落,,兩人的面前響起一陣公交停車的氣剎聲,。
伴隨著聲音響起一輛虛幻的公交車在兩人面前出現(xiàn)。
??康奈恢孟喈斃暇?,秦冢和吳畏站的位置邁腳就能上車。
秦冢咬了一口油條氣定神閑地上了車,,吳畏緊隨其后,。
幸虧這會兒這條街上沒人,
不然就會看到秦冢和吳畏向前一步之后身影憑空消失,。
車上全是水,。
開車的司機也是渾身淌水,。
吳畏四周看了一眼。
“你怎么知道他在這,?”
秦冢仿佛看不到地上的水,,也看不到座位上的水一樣,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吳畏過去坐在了秦冢身邊,。
兩人坐穩(wěn)之后,車門關閉,,司機發(fā)動了汽車,。
“嘟嘟......嘟嘟......”
看著窗外的風景開始倒退,秦冢一邊吃著一邊說道:
“昨天我晨練完看到橋上有兩道濕漉漉的輪胎印,?!?p> “早上晨練的人大爺大媽居多,那個年紀的人要看到這個,,加上幾天前的事故,,還不得瘋了?!?p> “但是人來人往,,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就知道這輪胎印只有我們能看到了,?!?p> “第21人,找到了,。”秦冢朝著司機努了努油汪汪的嘴,。
吳畏聽秦冢這么說,,連忙把左手裝著油條的塑料袋掛到右手小拇指上。
然后空下來的左手從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幽冥令,。
“哎,,你干嘛?!鼻刳R话牙×藴蕚淦鹕淼膮俏?。
“送他回冥界啊?!眳俏防硭斎坏鼗卮鸬?。
“急什么,坐會兒,?!?p> 吳畏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秦冢的話把幽冥令裝了回去。
兩人坐在公交車上吃著油條喝著豆?jié){,。
幸虧沒有其他乘客,,不然非得有人說他兩沒素質(zhì)。
公交車從首發(fā)站一路向東,,從秦縣的最西邊走到了最東邊,。
這是這班車的行車路線。
而前面開車的司機在這一條路上已經(jīng)來來回回走了很多年,。
見證了這條秦縣主要的路,,從一開始的平磚瓦房,土氣裝修,,到現(xiàn)在的高樓林立,。
秦冢一直沒有和吳畏說話。
眼神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秦縣的綠化做的相當不錯,。
這一路雖然在城內(nèi),但正值當夏,,道路兩旁的樹木郁郁蔥蔥,。
樹木高度也遠超公交車,所以車內(nèi)的視角一路過來綠茵成海令人心曠神怡,。
車輛在終點站停車,,秦冢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吳畏連忙給秦冢讓開路,。
“車輛即將到站東頭生鮮市場站,,請需要下車的乘車提前做好準備?!?p> 車內(nèi)廣播中傳出機械化的女聲播報,。
秦冢走到駕駛臺附近??粗緳C,。
“嘟嘟......嘟嘟......”
公交車門打開,十五秒,,關門,,司機轉(zhuǎn)動方向盤將要掉頭返回。
秦冢伸手一把抓住了方向盤,。
司機再怎么用力都轉(zhuǎn)不動,。
看著和自己較勁的司機秦冢彎腰拔出了車鑰匙。
發(fā)動機的轟鳴聲瞬間停止,。
“哥們兒,,你到站了,,該下車了?!?p> 秦冢低聲說道,。
司機轉(zhuǎn)頭看向秦冢眼神含淚。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我能感覺到你的痛苦,,但人生和開車一樣是有終點的,,你已經(jīng)到站了,下車吧,?!鼻刳I焓峙牧伺乃緳C的肩膀。
“我不想下,,我不想下,。”渾身濕漉漉的司機趴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
吳畏站在秦冢身后默默看著,。
“放下吧,都結(jié)束了,?!鼻刳UJ真地說道。
司機抬頭看了看秦冢:“那你能聽我說說話嗎,?”
“你說,。”
司機低頭撫摸著面前的方向盤帶著哭腔開口道:
“我爸是個司機,。我小的時候他在省城開公交,。每個月就回來一次?!?p> “我每次問他,,爸爸,你在外面忙什么呢,?”
“他都告訴我,爸爸在省城做著偉大的工作,?!?p> “我問他,有多偉大,?!?p> “他說每天爸爸都會送很多人去他們的工作崗位上,為社會發(fā)光發(fā)熱,,你說偉大不偉大,?”
“我問他,,那你的工作崗位呢?”
“他笑了笑抱著我下樓,,指著面前的馬路說:這就是爸爸的工作崗位,。”
“我說我舍不得他,,能不能不去上班,。”
“他搖了搖頭,,告訴我,,能把每個人安全送到該去的地方是他要用一生去實現(xiàn)的理想。第二個月回家給我?guī)Я藗€公交車的玩具,?!?p> “我抓著玩具撅著屁股在客廳來回推著跑,他在旁邊說:嘟嘟......嘟嘟......開大汽車嘍,。我玩累了他就抱起我給我說:每次你想爸爸了就拿出這個玩具,,爸爸在省城和你手上這個汽車一樣行駛在路上?!?p> “就這樣我慢慢長大,。”
“98年我們縣開通公交,,我爸從省城辭職,,回到了家。從這條線開通的時候就是我爸在開,,但是他只開了兩年就不在了,,因為乘客爭搶方向盤致使我爸把車開進了西溝?!?p> “當時的我20歲,。我去考了a3駕照,用了五年時間成為了一名公交車司機,?!?p> “我如愿以償開上了這輛車,握住這個方向盤的時候我仿佛在人生的賽場上從我爸手上接過了棒,?!?p> “他養(yǎng)我到大我想替他守護好他的理想,我想為他守護好這條線路,?!?p> “這條路我開了15年,我沒有時間談戀愛,,我現(xiàn)在40歲沒有娶妻生子,,我不后悔,,我只想幫父親守護好這條線,像他一樣,,把人們安全送去他的工作崗位,。”
說到這里那已到中年的司機早就泣不成聲,。
“可是為什么?。槭裁次易詈蟮慕Y(jié)局和他一樣??!我這不是什么都沒保護好嗎?,!”
司機狠狠地拍打著面前的方向盤,。
顯得無比地無助。
秦冢和吳畏兩人站在司機背后默默地聽著,。
直到趴在方向盤上的司機只剩下了哭聲,。
秦冢把鑰匙插回了鑰匙孔中。
司機抬頭一臉呆滯地看著秦冢,。
“開吧,,再開一程,開回始發(fā)站,?!鼻刳Uf完便回到了座位。
司機連忙用袖子擦了擦淚,,
轉(zhuǎn)動鑰匙點火,,轉(zhuǎn)動方向盤打彎。
掉頭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秦冢還是看著窗外,。
只不過這一程景色開始變化。
隨著公交車前進,,窗外的樹葉像是經(jīng)歷了時光倒流,。
縮回了樹枝中。
繼續(xù)向前走著,,地上的水變成了雪,,從地面往天空飄去。
一地枯黃的樹葉從地面回到了樹枝上,,從黃變綠,最終回到樹枝消失不見,。
不僅是樹木和天氣,。
綠化也在逐漸變少,,粗壯的樹木逐漸變細,
后面的建筑物也在變化,。
由高樓大廈逐漸變矮,。
回程的縣醫(yī)院沒有了闊氣的大門。
學校的地面從水泥地變成了土地,。
公安局變成了派出所,。
縣政府大樓變成了一排平房。
外面的景色像是被人按下了倒放鍵,。
隨著車輛的前進倒退著時間帶給這座小城的變化,。
直到車停下,外面一片荒蕪,。
秦??粗饷嬲f道:“這就是十五年前的西溝邊嗎?”
那個時候秦風西岸的小區(qū)還沒建起來,。
秦??戳艘谎刍爻搪飞弦恢睕]有坐下的吳畏。
點了點頭,。
吳畏領會了秦冢的意思,,朝著司機走去。
站在司機背后吳畏也沒有催促,。
靜靜看著司機將車停穩(wěn),,熄火,拉下手剎,。
做完這一切,,這名行駛了十五年的司機終于到了終點站。
起身離開座位,,看了一眼吳畏,,又看了看坐著的秦冢笑了笑,
輕聲說道:“謝謝,?!?p> 吳畏拿出幽冥令。
冥氣催動,,卡片飛出,,冥界之門打開。
秦冢不僅聽了他的嘮叨,,還讓他開回了這一程,。
不管這位在工作崗位上堅守了15年的司機有沒有放下心中的執(zhí)念,也是時候離開這個世界了。
看向冥界之門,,一步踏出,。
秦冢手搭在前面椅子的靠背上,對著那位司機說了句:“哥們兒,,辛苦了,。”
吳畏收了幽冥令,,周圍的景色開始變化,。
公交車消失,窗外的荒蕪也變回了原有了樣子,。
秦冢手上提著餐余垃圾向著奶茶店返回,。
吳畏兩步追上秦冢問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壞人?”
秦冢從口袋拿出真我卡,。
漆黑的卡面上有一個小男孩,,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抱著一個大大的公交車玩具,,笑得很開心,。
秦冢對著吳畏一挑眉,得意地說道:“冥王特權,,得見亡魂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