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明月本無價,,遠(yuǎn)山進(jìn)水皆有情,。
周天子特使姬眉這次可是滿載而歸,二十萬金拉了幾個車子,,姬眉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多錢,,腰包鼓了,,心情也格外舒暢,甚至感覺那遠(yuǎn)山近水都情意綿綿了,。
姬眉一行人走走停停,,五日后方達(dá)涪江邊上,,只見江邊已有三艘渡船靠岸,在距離渡口一射之地有數(shù)間草屋,,門前挑著一個酒幌子,,顯然這是一家酒館,酒館房舍簡陋,,但對姬眉一行來說,,喝完這頓巴國的酒,渡江后就是出了巴國疆域了,,于是一行人決定進(jìn)酒館歇息片刻再走,。
進(jìn)店后,發(fā)現(xiàn)已有不少人在喝酒,,僅剩三張桌子空著,,分別是房間的三個角落,呈現(xiàn)品字型,,小二熱情地招呼姬眉一行落座,,姬眉問有沒有一起的桌子,那小二回到:“現(xiàn)在店里就剩這三張桌子,,大家都是過路客商,,隨便坐的?!?p> 姬眉一行無奈,,只好分開坐著,小二便去取酒上菜,。這時,姬眉眼掃店內(nèi),,發(fā)現(xiàn)氣氛不同于普通酒館,,喝酒的人個個都是精壯好漢,并且身配利刃,,神態(tài)冷峻,,面前只有一個酒碗,并沒有肉食,,他們似乎不是來喝酒,,而是在等待某個重要人物。
姬眉很機警,,走遍各諸侯國的他對危險更多了一份敏感,,姬眉準(zhǔn)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店小二正好端著酒菜上桌,,當(dāng)酒菜上桌時,,特使猛然間看到上菜的居然是一雙白皙的手,,顯然不是一雙粗糲浸泡的廚子的手,馬上明白自己已陷入了一個危險的陷阱中,,手隨心動,,一只手已摸到了劍柄。
但靈機應(yīng)變已不足以化解蓄謀已久,,姬眉的劍尚未出鞘,,一柄短刃已從他喉嚨劃過,血噴出來了,,姬眉還沒來得及喊出聲,,那店小二的短刃又倏地?fù)]向了左手的隨扈,在座酒客突然間齊刷刷地都拔出了刀刃,,將三張?zhí)厥挂恍械淖雷臃指罟鼟堕_來,,這一切只發(fā)生在轉(zhuǎn)瞬之間。
姬眉的隨扈顯然也是搏擊的好手,,倉促間急忙拔劍在手,,欲沖出酒館,無奈三張桌子已被分割包圍,,一番血戰(zhàn)后,,當(dāng)然是無一人走脫。
待擦干血跡后,,那店小二脫下了粗布帽子,,露出了他的真容,原來是杜少卿,。只見他走過去掀開箱子,,看著那滿滿的金子,便陰慘慘地笑道:“先與之,,再取之,,這可是圣人言?!?p> 在怒濤之城的杜伯府邸里,,當(dāng)石仲收到杜少的飛鴿傳書時,杜伯都沒有看信,,而是直接問道:“有走脫的沒有,?”
石仲道:“沒有,金子沒少,,人也沒有少,。”
杜伯臉上終于露出欣慰的笑容,,自己的兒子終究是出息了,,能將此事辦得干凈利索,,可見他的心思正變得成熟了。
石仲道:“現(xiàn)在就等童無欺了,,找不到他,,就找不到那座金山?!?p> 杜伯道:“童無欺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息,,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名堂?!?p> 石仲道:“他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苗頭了吧,?”
杜伯搖頭道:“但愿不會,他們可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天子特使,,所以他們應(yīng)該還沒有察覺姬眉的異樣舉動,。”
石仲道:“據(jù)小葉子透露的消息,,那黑香似乎帶有某種魔力,,人一旦用了就再也擺脫不了,現(xiàn)在太后已經(jīng)有些受不了了,,宮中已經(jīng)派出五路人馬去尋找童無欺了,。”
現(xiàn)在在宮中,,最著急的人就是潘榮祖了,,他幾乎翻遍了穆妍寢宮的每一個角落,幾乎每一個時辰都要詢問一遍童無欺的消息,,他這一生都沒有如此慌亂過,。這一日,潘榮祖正在宮中亂轉(zhuǎn),,突然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他正要發(fā)怒,抬頭一看,,原來是小葉子,頓時便沒了脾氣,。
那小葉子見潘榮祖急得滿頭大汗,,便從袖子里抽出一塊絲綢手絹,邊替潘榮祖擦汗,,嘴里便說道:“看把你急得,,自己都快成為第二個郭典了?!?p> 這時潘榮祖急忙往后躲閃,,說道:“姑娘該多為太后操心才是,。”
小葉子這時冷笑一聲,,說道:“我倒是想替主人多操心,,可是都被潘公子攬去了,我也就正好落個清閑了,?!闭f罷就把那手絹一揚,說道:“不過像潘公子這樣來回轉(zhuǎn)悠是沒用的,?!?p> “童無欺找不到,難道你還有什么辦法,?”潘榮祖氣哼哼地問道,。
小葉子道:“我想有個地方可能還會有黑香?!?p> “哪里,?”
“你可以去聶無影的屋里找找,應(yīng)該還有希望,?!?p> “聶無影?”潘榮祖想到自己曾兩次在那里養(yǎng)傷,,對那里倒也熟悉,,自己去翻翻或許有收獲,想到這里頓時又精神起來了,,于是撇下小葉子急忙走了,。
潘榮祖推開聶無影的房門,發(fā)現(xiàn)由于里面許久沒有人居住,,到處都落滿了灰塵,,潘榮祖打開了每一個箱柜,發(fā)現(xiàn)里面都是空蕩蕩的,,一點聶無影的物件也沒有,,更別說黑香了。潘榮祖頓時變得沮喪了,,當(dāng)他正打算離開時,,眼光突然落在聶無影那張榻上,那些被褥枕頭擺放得整整齊齊,,并沒有多余的東西,。
“不會在這里吧?”潘榮祖走過去,將那些被褥全都掀開,,發(fā)現(xiàn)里面果然有一個小口袋,。潘榮祖見之一陣狂喜,他伸手往里一摸,,卻發(fā)現(xiàn)并不是黑香,,當(dāng)他把里面東西掏出來時,臉色突然開始變得驚慌失措,,雙手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原來那是一張人的面皮,一張非常英俊的人臉,,這張人臉可曾在他夢里出現(xiàn)過多次,。
潘榮祖正在震撼之中,這時后面突然一股勁風(fēng)襲來,,他還未回頭,,后腦上便挨了重重的一擊,人就失去了知覺,。
等到第十天,,童無欺終于來到王公公,但卻是空著雙手,,這很意外,,這讓穆妍很不高興,也很憤怒,,她現(xiàn)在想把童無欺五馬分尸,,但她又不敢這么做,她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前所未有的虛弱,,兩個赤手空拳的老商販都制服不了,。
穆妍壓住心頭怒火,問道:“你怎么才來,?”
童無欺恭敬地說道:“現(xiàn)在南方雨水暴漲,,道路艱難,所以就耽擱了,?!?p> “本宮知道你也很辛苦,可是本宮現(xiàn)在比你更辛苦,?!?p> “小人豈敢跟太后相比?!?p> “本宮要的東西呢?”
“不知太后要什么,小人即刻去辦理,,管它奇珍異寶還是仙草圣果,,小人都不惜身家為太后辦理?!?p> “哼,,本宮稀罕什么寶貝,你不要裝糊涂了,,本宮要的是黑香,,那毒國的黑香,可是你每次都帶來敬獻(xiàn)給本宮的,,這次為何遲遲不送來,?”
見穆妍急不可耐,童無欺卻不慌不忙地說道:“哦,,太后原來急著召小人來就是為了它,,這黑香是那毒國一個王子所獨有,這次小人去那里拿貨的時候,,被他拒絕了,。最后小人費了好大功夫才弄過來,并且一定要我那一樣寶貝去換,?!?p> “有什么困難?你以后價格給高些就行了嘛,?!蹦洛樕嫌行┎粣偭恕?p> “并非如此,,這王子也是富甲一方,,小人說只要給黑香,小人的萬貫家財都是他的,,結(jié)果他不感興趣,。”
“那是為何,?”
“他說除非太后給他一樣?xùn)|西,?”
“什么東西?”
“帝辛權(quán)杖,?!?p> “什么?”穆妍嚯地站起身來,,看著跪在地下的童無欺,,說:“他如何得知我巴國有帝辛權(quán)杖?”
那童無欺道:“小人聽說那王子曾與殷商遺民多有交往,因此知道我巴國當(dāng)年助武王伐紂,,率先攻破朝歌,,奪取了紂王權(quán)杖璽印,所以一直想得到它,?!?p> 穆妍踱步到窗前,看著那飄蕩的白云,,似乎幾百年的歷史也在那白云間飄蕩,。穆妍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瞪著童無欺喝道:“童無欺,,你好大膽子,,居然敢欺騙本宮?!?p> “小人不知太后何意,。”
“那帝辛權(quán)杖是巴國的鎮(zhèn)國之寶,,天下已沒有幾個人知道其來歷,,遙遠(yuǎn)的那毒國人要它何用,別的不要卻偏要這件寶物,,一定是你在要挾本宮,,是不是?”
童無欺慢慢地直起身來,,對穆妍施禮道:“太后息怒,,小人只是個商人,只懂得獲利,,對歷史一無所知,,要那權(quán)杖有何用處?!?p> “可那權(quán)杖不同其它寶物,,它的歷史比巴國更久遠(yuǎn),比王室九鼎更古老,,不是爭霸天下的一方諸侯,,絕不會想要將其據(jù)為己有的??煺f,,你究竟在為何人辦差,秦王還是楚王,?”
“太后說得對,,那是件稀罕東西,,但想得到它的人既不是秦王也不是楚王,就是那位遠(yuǎn)在那毒國王子,,再說老夫也答應(yīng)那位那毒國王子了,,不給權(quán)杖,他是斷不會再給黑香了,。”童無欺見穆妍沒了言語,,便繼續(xù)說道:“那帝辛權(quán)杖已躺在這王宮中已幾百年了,,從來沒有顯形給大家觀賞,想來也別無奇特之處,,也就是說在與不在對巴國來說都一樣,,以權(quán)杖換黑香,太后只不過讓一件沉睡的寶貝蘇醒過來發(fā)揮它的作用而已,?!?p> “如果本宮不答應(yīng)呢?”
“再重要的寶貝也沒有太后您的命更重要,,童某知道太后一定明白這個道理,。”
“難道你的命就不重要么,?”
“小人的命就沒有那么值錢了,,太后不信可以試試,殺掉小人也一定得不到黑香,?!蓖療o欺神情冷峻,口氣斬釘截鐵,,腰身突然變得像柱子一般筆直,。
穆妍這時才發(fā)現(xiàn)這個商人并不那么簡單,他比那些赴死的志士更堅定,,比那些運籌帷幄的謀士更精明,,比那些富貴王族更不可征服,穆妍知道自己遇到了最為強大的一個對手,。
“小人就在這怒濤之城,,只要太后需要,可以隨時召見小人,,這買賣做與不做,,小人聽候太后的決定?!?p> 童無欺離開后不久,,杜伯就收到了小葉子送出來的消息,,他這時才明白童無欺原來是要拿回商紂的遺物,同時他也知道這筆買賣穆妍是非做不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自己這只黃雀必須要鼻子靈眼睛亮,絕不能讓童無欺溜走了,。
“看來姬眉所言不虛,。”石仲說道,。
“可惜他看不到這精彩的一幕了,。”
“一個周,,一個商,,兩個數(shù)百年的冤家,兩個纏斗的對手,,絕對沒想到終結(jié)它們歷史的卻是另有其主,。”
“只知其生,,不知其終,,這就是歷史,這也就是人生,?!?p> “所以我們的選擇只有創(chuàng)造歷史?!?p> “我們離創(chuàng)造自己的歷史已不遠(yuǎn)了,,我們要把握機會?!?p> “只是不知道呂琦,、范江海幾人在做什么?!?p> “無需知道,,我們緊盯著童無欺就行?!?p> 童無欺正在倌舍里大搖大擺地吃喝,,大門敞開著,身邊的隨扈連佩劍也沒有,,就像巴曼子在楚國一樣,,非常地自信。
正在此時,,一個短須黃皮的漢子走了進(jìn)來,,此人風(fēng)塵仆仆,,顯然是一個信使。那漢子見到童無欺便掏出一束信札交給童無欺,。
童無欺把信打開后,,臉色便有些凝重。身邊的隨扈問道:“童老,,有什么麻煩嗎,?”
童無欺說道:“呂琦提醒我們當(dāng)心杜伯,說此人欲綁架雪王,,野心不小,,可能會成為我們的障礙,讓我們小心些,。”
那隨扈道:“現(xiàn)在呂大哥他們什么情況,?”
童無欺只是搖搖頭,,說道:“無需擔(dān)心他們,只要把我們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p> 現(xiàn)在沒有人清楚呂琦、范江海等商賈的具體動向,,包括童無欺,,但童無欺知道他們幾人并沒有像自己現(xiàn)在這樣清閑,他們是消息最靈通的人,,并且最近剛干了幾件大事,。
秦國和魏國剛剛又打了一張,起因卻有些扯不清,,秦國發(fā)兵是因為秦國人質(zhì)在魏國大梁被人暗殺,,而魏國指責(zé)秦國首先襲擊了自己的邊城;楚國和齊國也兵戎相見了,,因為楚國公主被齊使拐跑了,,大楚是咽不下這口氣的;韓國和燕國的戰(zhàn)爭卻是因為一個死囚,,被判死刑的韓國大將越獄逃到了燕國,,燕王可憐他的遭遇,要保他一命,,結(jié)果是雙方數(shù)萬將士為此而喪命,。
“我們就這么干等著?”一個隨扈著急地說道,。
“當(dāng)然不能,?!蓖療o欺吩咐把棋擺出來,要和自己的隨扈對弈一局,。
“童老這是干什么,?”
“只不過心靜罷了?!蓖療o欺微笑答道,。
穆妍和其他人卻不能心靜了,沒有黑香的穆妍才知道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自己的欲望會要了自己的命,,但現(xiàn)在已無力控制自己了,因為她已被黑香控制,。
“不如讓人去找徐壽吧,,只有他才能解這黑香的毒?!毙∪~子向穆妍提議,。
“現(xiàn)在去找已經(jīng)晚了,那徐壽萍蹤無影,,高山幽谷,,海外仙島,哪里就那么容易找到,?!蹦洛⒉恢梗杏X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自己體內(nèi)筑巢覓食,。
“那些紅衣衛(wèi)士們也不行了,,再找到這些人可不容易?!毙∪~子說道,。
穆妍喘了一口氣,說道:“召童無欺,?!?p> 沉睡七百多年的帝辛權(quán)杖終于重見天日,三尺多長,,劍柄粗細(xì),,雖然黃金包裹,但似乎仍然顯得平淡無奇,,也難怪在那巴國寶庫中幾百年無人問津,,但正是也份質(zhì)樸,更讓它顯得神秘,,它究竟有何魔力,,竟讓天下的巨賈們?nèi)绨V如醉,。
只見童無欺打開盒子,恭敬地捧著這個小小的金杖,,雙膝哆嗦地跪下了,,兩眼淚如雨下,哽咽不能言,,如此這般失態(tài),,侍女小葉子都無法理解。
當(dāng)小葉子把消息傳給杜伯的時候,,杜伯說:“因為它就是商人的祖宗,,也是那些商賈追求的信仰?!?p> “既然他們?nèi)绱丝粗剡@帝辛權(quán)杖,,為什么我們不直接搶過來,這樣他們不就會屈服于我們了嗎,?”石仲問道,。
“我也想過,但剛才小葉子的消息提醒了我,。”杜伯看著石仲,,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比他們的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我們出手,他們就會舍命保護(hù)權(quán)杖,,如果人死了,,那我們就什么都得不到了?!?p> “那我們就一直跟著他,。”
“對,,跟到他的最終落腳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