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樣平靜的日子,,卻只維持了短短十余天,便隨著劉妃的突然病逝而戛然終止,。
即便已經放了血,,劉妃的身體也逐漸恢復起來,但誰也不知道究竟為什么,,這樣過了十多天后,,她卻突然再次病發(fā),等不到太醫(yī)趕來,,就在宮門口咽了氣,。
劉妃逝世的消息傳到坤寧宮時,正是凌晨十分,。
允賢聽到消息的時候,,一下子癱坐在了床上,良久也說不出一句話,。
朱祁鎮(zhèn)輕輕攬著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肩頭。黑夜里,,他似乎能感覺到她解不開的難過,,雖然沒有淚水,也可能不是為了那個死去的人,,而是一個她拼命去救的病人,,最終還是沒有活下來。
劉妃的喪儀在第二天悄無聲息地進行著,,由于她無親無故,,從這宮中消失,也不過如同一夜的風聲吹落了枯葉,,并沒有驚動多少人,。
然而就在劉妃的喪旨宣出的第三天,宮中卻陡然爆出了止不住的流言,,這流言散布得極快極廣,,短短幾天內,就已經傳遍了京城,,無數(shù)流言,,皆句句直指向允賢——有人說是她指使人毒害劉妃,,還有人說她就是當年的杭氏,為了再度當上皇后而蓄意給劉妃下了慢性毒,,也有人說,,是她救治不力,害死了劉妃……
自劉妃的喪旨宣出,,短短幾天內,,滿朝文武上書責難皇后譚氏的折子就已經堆滿了朱祁鎮(zhèn)的桌案,就連失蹤了十多日的汪國公一案,,也沒有把這件事就此壓住,。
“皇上,這已經是第二十一封彈劾皇后娘娘的折子……”小順子低眉順目地站在一旁,,捧著一疊折子小心翼翼道,,“如今娘娘診治劉妃失利已成事實,皇上是否要……”
朱祁鎮(zhèn)一手撐著頭,,閉目半晌,,一掌拍在桌子上,“朕早就該料到,,那些老家伙絕不會輕易放過允賢,!”他猛地站起身來,將那些折子統(tǒng)統(tǒng)掃落在地,,深深地吸了口氣,“允賢身為女官時,,他們責難她是禍亂綱紀,,如今允賢已是皇后,他們卻又設計陷害她霍亂后宮……自古以來,,身居后位最忌諱的便是謀害宮妃及皇子,,此乃大不善……若現(xiàn)在有人提議要廢后,他們是讓朕該如何自處,?,!”
“皇上……”小順子嚇得縮了縮身子,還是忍不住道,,“如今劉妃娘娘的事已經成了鐵板釘釘,,就算要查恐怕也……”
“查,當然要查,!”朱祁鎮(zhèn)慢慢抬起頭來,,凝眸望向乾清宮外碧藍的天空,他的臉色很沉重,,眼神卻很堅定,,“只要朕還活著一天,,就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允賢!”
永寧宮內卻是一片寂靜,,好像全然沒有受到外界的一切干擾,。
允賢正靜靜坐在桌邊整理醫(yī)書,宮里的流言就如大火燒了山林一般,,無法遏制,,她的神情卻反而異常平靜,甚至連低垂的眼里也看不到一絲驚訝,。
丁香輕輕推門進來,,反手將門關好,匆匆走近允賢,,道:“娘娘,,如今劉妃死的流言已經傳的滿宮都是……奴婢聽太子殿下說,現(xiàn)在滿朝文武彈劾您的折子已經堆了一人高,,連皇上也壓不住……再這樣下去……”
允賢卻只是微微笑了笑,,提筆在硯臺里沾滿了墨汁:“這樣的結果,不正是他們想要的么,?”
丁香聞言,,臉色一變,沉聲道:“娘娘您,,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允賢仍舊保持著那抹平淡的笑容,,目光只凝視在紙上,,輕輕提筆落下一個字,“從我給劉妃看診,,再到發(fā)現(xiàn)熏香的秘密,,然后是太醫(yī)院發(fā)現(xiàn)我親手寫下的誤診的方子……一切都安排得仔仔細細,甚至就連我自己站出去辯解,,都不敢相信這不是真的……”她抬頭看向丁香,,莞爾道,“我明明知道那藥材從哪里來,,也知道當時有人安排戲班子的人和我碰面是為了想讓我失口承認自己就是杭允賢的身份……我似乎什么都知道,,可我卻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p> “皇上已經派人徹查了權麗妃,可她并不是幕后真兇……我不能去質問她身后的朝鮮屬國,;不能在戲班子里否認王老道是我的師傅,;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劉妃將死而不救……他們苦心孤詣安排這一切,,要的,不就是我這條命嗎,?”她的神情太過平靜,,也太過悲傷,反倒讓丁香心頭不安,。
丁香用力握住允賢的肩,,也顧不上身份之別,只急促道:“允賢,,你聽我說,,現(xiàn)在還有法子的!皇上已經加緊派人調查了,,只要咱們好好地呆在永寧宮,,等到皇上派人查清了……”
允賢握筆的動作一頓,墨汁便在紙上滴下一大片污漬,。她低頭看著那塊污漬,,沉沉道:“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能獨善其身,,等著別人來救我嗎?”
她嘆了口氣,,終于還是放下了筆,,轉身出了永寧宮:“丁香,陪我去一趟奉天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