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溫楠便將客棧之事交由魏思遠處理,,沒帶其他人,只捎了白凝秀,,二人一人牽繩一人騎馬,不緊不慢地去了譚員外家,。
經(jīng)過昨夜被拎回去,,白凝秀已經(jīng)不再試圖逃跑,,因為她發(fā)現(xiàn)溫楠盯她盯得是越來越緊,。
從前她怎么跟他討好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不說話不讓碰,,現(xiàn)在倒好,,不僅跟陌生女子共處一室,還將他從不離身的佩劍給人使用,!這人難不成真的是轉(zhuǎn)了性了,?
白凝秀不免心中暗想,想著想著一不留神就禿嚕了出來,。
“嗯,?”牽著韁繩帶路的溫楠不解地回頭看她。
白凝秀迅速回神,嘿嘿笑了兩聲,,“沒什么沒什么,,我是在想,溫大人是第一個沒有嫌棄我樣貌丑陋的人,?!?p> 溫楠聞言,表情不變地看了她片刻,,繼而又將視線轉(zhuǎn)向了前方,。
雖說正是清晨,街上卻已有行人來往,,路邊各式各樣的攤子也在叫賣,。白凝秀是個天生閑不下來的人,看著溫楠的背影越發(fā)覺得此人無趣,,于是眼睛左轉(zhuǎn)轉(zhuǎn)右看看,,便很快被叫賣聲吸引了注意力。
她正想要買些小食解解饞,,卻聞見一股好濃郁的香味兒,,像是什么熏香?
從前白凝秀就不愛脂粉熏香,,只覺得那些都是閨中小姐們才喜歡的玩意兒,,唔……還有一個原因是她懶,覺得費時間,,又刺鼻,。不過,溫楠身上的味道倒是好聞,,估摸著是太傅府那一片荷葉四季常青,,待久了荷香沾在了衣衫上。
她打了個噴嚏,,捂著鼻子嫌棄至極,,“什么味道?這么濃,?!?p> 香味兒是從路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攤上散發(fā)出來的,攤子后站著個衣著花哨臉上撲著厚厚的粉已快看不清真容的婦人,,那婦人刁著蘭花指,,寒風陣陣的季節(jié)拿著只羽扇晃啊晃,脂粉氣息極濃,。
那婦人原先正與一旁的面攤老板插科打諢,,不知怎的白凝秀那句脫口而出的話便鉆入了她的耳中,,不分厭喜便上前來問:“姑娘眼光真好,此香乃是我的得意之作,,姑娘下馬看看,?”
“唔,好吧,?!卑啄阈πΓ硐埋R,。
“若不喜歡這類,,還有其他的,”婦人似乎好不容易盼了首客,,立馬獻寶似的拿出了瓶瓶罐罐到白凝秀面前一一介紹,,“這是味道稍淡些的,平日里點在房中有安神的作用,,這個呢,,是我這兒賣得最好的,夜里點上,,能促進夫妻情感的,。”
說完還看了一眼牽馬在旁等候的溫楠,,沖白凝秀曖昧地眨了眨眼,。
白凝秀臉上難得染上一抹紅暈,尷尬又好笑道:“姐姐,,你誤會了,。”
那婦人只當她是害臊,,神秘兮兮地湊到白凝秀身前,,一副過來人模樣笑說:“你也別害羞,你看你家相公雖俊雅,,但一臉嚴肅正經(jīng)可不像是在那方面會是主動的人,,女人嘛在那方面可不能委屈自己,只要你用上這香,,我保證他離不開你半步,。”
“真有那么管用,?”白凝秀已經(jīng)懶得解釋,“不過我真的用不上,?!?p> 那婦人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你不信呢?”
“信,,我當然信,。”
見她說得敷衍,,婦人便將人拉到跟前,,小心謹慎地環(huán)顧四周后,湊到白凝秀耳邊悄聲說:“真的管用,,前不久失蹤的譚員外最喜歡用這香,,這兒的花姐都知道,所以每次這香料調(diào)好,,醉香樓的小姐妹們都搶著要,,可不是先下他是死是活不知道,否則他要還在,,這香哪留得到市面上來,。”
“譚員外,?”白凝秀挑挑眉,。
那婦人卻一把捂住她的嘴,“小聲些,,現(xiàn)在大家嘴巴都緊得很,,我可不想招來殺身之禍?!?p> 白凝秀很配合地立刻嚴肅點點頭,,婦人這才松開她。
“那,,我來兩盒,?”說完她才想起現(xiàn)如今自己的處境,于是回頭看向一直等待著她的溫楠,。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么,,白凝秀抬眸時,發(fā)現(xiàn)溫楠在看她,,兩人的視線隔空對上,。
“沒帶錢?”溫楠問,。
他問得含蓄,,白凝秀卻囧了。她何止是沒帶,,如今可以稱得上身無分文,,可她是誰,?她可是白凝秀!
“沒帶,?!?p> 面對溫楠,她少年時就已經(jīng)練就了厚臉皮,,于是臉不紅氣不喘地便伸手去解他腰封上懸掛的一個香囊,,可尚未碰及,就被他抓住了手腕制止,。
“沒在這里,。”溫楠抓著韁繩的手探入懷中取出一個精致小巧的錢袋交到她手上,,臉色雖未變,,眼神卻略顯古怪。
那香囊里難道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凝秀滿心好奇,,但當著外人的面,她也不好追問打趣,,于是從沉甸甸的錢袋里取出銀子買下了那兩盒被吹得神乎其神的香料,,不緩不慢地上了路。
她騎在馬背上,,周圍街邊已經(jīng)沒了什么能吸引她的,,好生無聊。白凝秀向來都是不能閑下心來的人,,沒“無聊”太久,,她就拿出了一盒方才買下的香,指腹點了點,,湊到了鼻前聞了聞,,隨即又皺著鼻頭避開。
“這什么東西調(diào)出來的,,刺鼻得很,。”
還是溫楠身上的味道好聞,,永遠都帶著淡淡的荷葉清香,。
溫楠側(cè)眸看她一眼,“普通麝香調(diào)制罷了,,并不多稀奇,。”
“唔?”白凝秀挑挑眉,,正欲打趣笑他見多識廣,,一想她如今背著的身份可不是昔日的白凝秀,,便省略了這一兩句,,直奔主題:“方才那位婦人說,那位譚員外喜歡這香……”
她摸摸下巴,,不是很確定地看著溫楠,,“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溫楠微微收緊了抓著韁繩的力道,,須彌后才答:“可能是,。”
“那就是說,,譚員外其實并非傳言所說那般,,”白凝秀了然點點頭,將那盒刺鼻的東西收入身側(cè)斜跨著的布包中去,,“看來有人在混淆視聽啊溫大人,。”
她似笑非笑,,嘴角微翹雙眸明亮如星,,一如從前還在南境時的白凝秀。溫楠有剎那的出神,,但很快就又被他斂下,。
他望著她,半響后沉沉一嘆,,未說話,,似乎有著滿懷心事無以言表。
見他如此,,白凝秀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眼神躲避地偏向別處,心中有些堵,。
從她恢復意識一來,,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像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地發(fā)生在她的身上,她尚未能理清關系,,便又與溫楠碰在了一起,。這兩日里,溫楠像是照顧舊友一樣對她幾乎是萬分周到,,她幾乎就要覺得他認出她了……
可是,,溫楠是誰?少年時與她結(jié)怨,,成年后與之結(jié)仇,,就差沒出手將她緝拿關進大理寺去……
思及此,,白凝秀瞬間有些心涼?;秀遍g她突然記起來,,她還是南境大帥時溫楠并非不想把她關起來的,并且溪山天坑圍剿的大軍之中,,大理寺好像也在……
萬千思緒在這一瞬間像是墜入冰窖,,白凝秀唇邊的笑頓時變得尷尬與自嘲。
是了,,若真的有點什么,,那也一定是溫楠與戴云蘿有什么,怎么可能會是對她白凝秀,?看來她是腦子尚未完全清醒,,得了臆想癥。
她晃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些,,可靈光一閃,忽的響起了一事,,便肅容,,問:“會不會是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