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最近聲名大噪的小蕭將軍,，”王鴻業(yè)冷聲道，“久仰大名,?！鄙暇┻@茬的公子哥他就算不熟，也多少打過幾回照面,，眼見著蕭霽面生,，只當他是哪來的不知死活強出頭的小書生，這才打算拿他開刀平了這樁事,，保了自己面子也能堵朱權在母親那的嘴，可萬萬沒想到碰上的是這個回上京不久,，從未見過的蕭霽,，這局面可就麻煩了。他本是被父親授意來南煙閣挑事,，只為讓蕭玨與王家生出嫌隙,，好攪掉姑母執(zhí)意讓他與小妹馬上要定下的婚事,，但偏偏跟來的朱權不爭氣，給他惹出這樁禍事,。蕭霽是父親的備用人選,，此刻若是繼續(xù)追究，必會壞了父親大計,，自己少不得受罰,，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想法子將此事輕輕揭過。
王鴻業(yè)眼底一片陰郁,，心中卻略略不甘忍不住出言挑釁：“當真是親兄弟,，同逛煙館，一副德行,?！?p> 蕭玨的臉色沉了下來：“你……”
“唉，王公子您和這位朱公子今日不也結伴來嘛,，”還不待蕭家倆兄弟發(fā)話,，那明明倒是扭著腰湊了過去，“王公子想來是還沒發(fā)現(xiàn)我們南煙閣的好,，我們這的郎君各個水靈懂事,，王公子不妨帶著自家兄弟也體驗體驗？”說著沖王鴻業(yè)拋了個媚眼,。
王鴻業(yè)被惡心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隨手一推，把明明推出了好幾步開外,。
明明適時發(fā)出“哎呦”一聲慘叫,，手臂在半空劃出了一個半圈，腳步倒是沉穩(wěn)的很,，目標直指蕭霽,，擺明了要往他懷里倒，只見蕭霽靈敏地往李慕昭身邊挪了一步,，明明剎車不及時,，栽倒在地上，幽怨的朝李慕昭方向投來一個眼神,。
李慕昭覺得自己巨冤,。
蕭玨心急火燎地奔到明明面前扶他起身，面色陰沉的看向王鴻業(yè)：“姓王的,，別太過分,！”
“瞧瞧蕭大公子這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推的是你老婆呢。不過就是個小倌,，如此大動肝火,，可真給你們永安王府長臉啊,！”王鴻業(yè)嗤笑地繼續(xù)火上澆油,，“看蕭大公子這副模樣，不是真對這小倌有意吧,？怎么,，你還要幫他贖身不成？抬進家門,？難道日后蕭大公子承了爵位,，還要與這天道綱常斗上一斗，立個男王妃,？不過永安王在北境不敢回來,，你們永安王府這塊招牌不過是高懸的一塊破木頭罷了，砸了也就砸了,，反正在這上京也沒人拿你們這一家子孤兒寡母當回事……”
圍觀眾人聽著這話無人敢言語半分,，幾個聰明的互相間拉拉扯扯知道后面的事還是不聽不看的好，悄悄便從門廳溜了,，倒是一旁的朱權樂呵呵的傻笑起來,，立在一旁并未言語的蕭霽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這個向來對危險很敏銳的膿包立刻噤聲了,。
蕭玨算是被觸了逆鱗,，他也不多說半字，拔劍便朝王鴻業(yè)刺去,，到底也是在北境戰(zhàn)場歷練過的,，盛怒之下出招極其凌厲，三五招便將王鴻業(yè)按在了地上：“你又算什么東西,？你爹是丞相又如何,，你姑母是皇后又如何，還真當這上京城里你們王家能一手遮天了,？前太子已經(jīng)被廢了,，你以為你們王家還能囂張多久？”
“你敢對皇室不敬,！”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王鴻業(yè)目眥欲裂,。
“羞辱你們王家還能等同于羞辱皇族了嗎？你們王家哪來的臉,！”蕭玨手上下了狠勁,，“只要蔌落一日不滅,，我永安王府便在這上京不倒,，而你們王家,，還是祈禱十八皇子千萬別步了廢太子的后塵，否則你們家可就半點指望都沒了,?！?p> “大哥！”蕭霽出聲止住了蕭玨的放肆之言,。
“怎么,，蕭將軍在朝堂上每日風光不夠，現(xiàn)下還要教訓大哥耍威風不成,？”蕭玨松開了對王鴻業(yè)的鉗制,，扭頭邊沖蕭霽罵道。
“不敢,?！笔掛V低頭不再出言，李慕昭側身偷偷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勾著嘴角沖自己眨了眨眼,，頓時覺得這家伙改行去唱戲一定能成角。
“一個庶出,，諒你也不敢,。”蕭玨自然沒發(fā)現(xiàn)他這個弟弟的小動作,，不再搭理他,，理了理衣襟，看了看四下,，周圍人在剛才他沖王鴻業(yè)動手時便叫小廝遣散了,，如今大堂內(nèi)只空空余下了他們幾人，他看著被朱權扶起來的王鴻業(yè)說道：“你今日運氣倒好,，沒了觀眾,，我也沒什么興致再揍你，以后在路上見了我記得繞道走,，否則我便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個不經(jīng)打的廢物,。”
王鴻業(yè)憤恨地看了蕭玨一眼,，撂下一句“走著瞧,。”轉身便離開了,。
蕭玨見他離開,，神清氣爽地扶起了明明,，心疼地心啊肝啊的哄了起來，明明倒也配合,，在他身側嗚嗚了半天,，李慕昭和蕭霽站在一旁看的牙都酸了，李慕昭咳咳了兩聲,，拱手道：“蕭公子,，那我也先走了?！?p> 那蕭玨今日在美人面前長了臉,，心情正好，此刻也拿出了一派世家子的威儀來：“我雖不知道你是哪家的,，但你記得,，出去后管好你的嘴?！?p> “這個自然,。”李慕昭應道,，在心里翻了個大白眼,，“畢竟我來此處的事也不好四處張揚?！?p> “嗯,。”蕭玨滿意地點頭,，明明坐在他身后早就收了梨花帶雨的姿態(tài),，沖李慕昭扮了個鬼臉，摸著桌上的果子得意洋洋啃了起來,。
蕭玨自然是看不到他的“心上人”此刻的表情,，又傲著張臉對蕭霽說道：“你也給我滾蛋，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記住你的身份,！
“是?！笔掛V也低聲應下,。
蕭玨心滿意足的轉身，明明下一秒又切換回了“柔弱”模式,，李慕昭和蕭霽二人又起了身雞皮疙瘩,，迅速從大堂撤退。
來到后院的庭樓,，李慕昭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灌了下去：“你那位兄長膽子可真是不??！”
“讓你見笑了，家里蠢貨比較多,?！笔掛V挽起長袖也給自己斟了杯茶，“他蠢我倒是不驚訝,，但是他與那位明明,，我倒真是很驚訝……”
李慕昭“噗嗤”笑了出來,，順手轉了轉茶杯蓋：“這倒不奇怪,，我們明明好歹也是這煙柳巷也算排的上號的紅牌，況且他的容貌決不比你差,?！?p> “……”蕭霽聞言心中略堵，“他每日涂粉涂的撲撲往下掉,，甚是可怖……不過,，”蕭霽話鋒一轉，賤兮兮地湊過去問,，“這么說,，殿下是覺得我的相貌也很合眼了？”
李慕昭翻了個白眼：“作為南煙閣的老板,，我覺得將軍這張臉是挺不錯的,，能掙不少……”
“……”逗小公主沒成功，蕭霽頗為掃興：“殿下又是從那尋得了這么一位武藝精湛,，又有上佳相貌的奇人給你做線人,？”
“我與他那叫互惠互利，他好這個,，我便順手幫了一把……”
“愛好做小倌,？這真是……頗有追求?！奔幢闶鞘掛V聞言端茶的手僵了一僵,。
“倒不是像你想的那般膚淺，”李慕昭斜眼看他,，“罷了,，這個暫且不提，蕭玨怎么會跟王鴻業(yè)碰上,？”
“自然是有人掐準了時間有備而來,。”蕭霽說道,，“他前腳踏進南煙閣的大門,，后腳王鴻業(yè)就帶著朱權來攪事了,。”
“王欽下手倒是快,?！崩钅秸燕止玖艘宦暎澳闶裁聪敕??！?p> “殿下這是在試探我？”蕭霽笑著看著她,。
李慕昭瞪了他一眼,。
“也罷，”蕭霽嘆了口氣,，“那就我先說,，自皇后邀王妃去宮中小坐后我們永安王府便有流言傳出，王丞相有意在我們蕭家三子中挑一位作女婿,。當然,，大家心知肚明明能做他女婿的必定能成為永安王爵位的繼承人，那這事就跟我八竿子打不著關系了,，所以我也沒太上心,。但是照目前來看，王相可能還是希望自家的小棉襖能在身邊多留幾年……”
裝,，你接著裝,，李慕昭聽著蕭霽避重就輕，咬著后槽牙說道：“蕭大人當真明察秋毫……”
“比不得公主殿下心思縝密,?！笔掛V從善如流。
“皇后和王相是親兄妹,，皇后的意思當然就是王相的意思,。永安王鎮(zhèn)守北境防線，在軍中威望極高,，皇后自然想你你們蕭家拉近關系,。只是目前來看，王相似乎對你家的兩位兄長都不太滿意,，蕭將軍還是大有機會的,。”
“公主這般想,？”蕭霽一臉“欣喜”,，“能得上京第一美人昭云公主的青睞，蕭某真是三生有幸,！”
李慕昭一臉麻木：“不是我看重你,，是王相,！”
蕭霽置若旁聞：“殿下認為王相會這般想，必然是因為殿下心中也是這般想的,?！?p> “你要不要考慮出家，”李慕昭當頭潑了他涼水,，“我與慈安大師交情不錯,，介紹給你當師傅，佛法無邊,，定能幫你早日擺脫白日夢,。”
蕭霽哈哈笑了出來,，覺得特別有意思,，李慕昭的臉已經(jīng)沉了下來，她的五官本就不比一般中原女子柔和,，生起氣來面相就更加凌厲，旁人多少會感到幾分壓力,，只是此時年紀尚小,，這份壓迫感被稚嫩沖淡了不少。
蕭霽一個邊疆混出來的將軍自然不會把這點微不足道的壓力放在眼里,，還偏偏就覺得這樣的李慕昭賊有趣,，只是看這情況他也清楚要是再說下去，小公主怕是真要翻臉,，那以后可就沒樂子尋了,，為了后面好長一段時間的快樂，他遺憾的住了口,，擺正了臉色：“王相看不上我那兩位兄長自有為他女兒和王家未來籌謀在其中,，但是公主覺得就算王相看中了我，皇后會同意嗎,？”
“你是說……”李慕昭心下一凜,。
“蕭玨和蕭彥是在上京城里長大的，他倆干出的樁樁件件上京城里人人都曉得,，不管是他們其中的誰最后承了爵位,，永安府的未來都是很明朗的，衰弱,，漸漸從齊國權力中心里消失,，再不能威脅皇權。我們這位皇后算盤打得好的很,，她斷不會選一位突然冒出頭不知底細的人……”蕭霽意味深長的敲了敲桌子,，“她這是在為未來的儲君做打算,，公主……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李慕昭一點就透,，自然懂得蕭霽的意思,，皇后現(xiàn)在需要王家的勢力來輔佐自己的兒子，所以讓侄女與蕭家聯(lián)姻,，這樣只要永安王還在一日,，朝中武將大多都會拜在他們門下，自然大有助力,。另一方面,，天子龍體一直抱恙，未必能撐得住幾年了,，若是天子崩后皇后的兒子繼了位,，王家就又成了最大的阻礙，外戚最難翦除,，皇后知曉自己那時也未必控制的住,，必定希望王家的勢力又能越小越好，尤其是兵權,。
只是,，都算計到了這一步，這最大的前提卻不成立,，現(xiàn)任的太子是自家兄長,，皇后怎么能這般篤定最后能登大統(tǒng)的定能換人？若是踏空一步,，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他們手中莫非還有別的底牌,？
“雖說不是一個娘生的,，但是蕭將軍與兩位兄長的差距倒真的挺大?！崩钅秸焉裆珡碗s,。
“沒辦法，兄長謙讓,，”蕭霽抿了口茶,，“家族智商也是有限制的，他大概知道他未來同父異母的小弟會受苦,，打娘胎里就節(jié)約給我了,。
“……”李慕昭當真沒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
“不過我想王相還是不會放棄的，我與戴家小姐三書六聘都沒下,，他約摸還會再試探我一二,。我本是不想摻和這些事，才由著戴相放消息出去,，屆時好推脫把自己摘出去,，”蕭霽直直的看向李慕昭，眼帶笑意,，“不過我想公主肯定不希望我這么直接拒絕他,。”
“……”這真是不好忽悠啊,，李慕昭悻悻想道,。她露出了一個絕不是發(fā)自真心的燦爛笑容：“咱們這不是互相幫點小忙嘛！”
“小忙,？殿下,，我若真心想要這個爵位，不管是王欽還是戴佯,，兩位丞相大人都會幫我的忙,，與我定下交易時殿下心中原本也是這個打算，只想坐收漁利的吧,？”蕭霽說道,，“而殿下拜托我的事可是事關國體，國母,，皇子，當朝宰相,，全是你的敵人,，我站在你這邊，這個交易可不大劃算,?！?p> “將軍這話就有點唬人了，”李慕昭道,，“你家兩位兄長若是同時出事,，永安王府的人當真不會懷疑到你身上嗎？王妃或許能力有限,，但是永安王當真能善罷甘休,？世子的爵位若是沒有老王爺點頭，怕還是難得很吧,，此刻多一人保你,，將軍可都要輕松的多。”
“嗯,，說的倒有幾分道理,，”蕭霽聞言輕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接著道,，“不過,，我還是覺著我有點虧?！?p> “……”李慕昭的笑容有點僵,。
蕭霽思量了一二，看了眼面前的七弦琴,，說道：“不如這樣,，我兩次見你你都抱著這琴，殿下給我彈奏一曲權當是補償了,。此事我便應了你,，為公主的宏圖大業(yè)貢獻一點微末之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