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飯館的生意徹底火了,,老板娘現(xiàn)在是一有機會就會對我大加贊賞,,譽稱賽諸葛,,就差用神龕供奉了,;楊老板則異常豪邁,,不時地拍著胸脯要給我許諾漲工資,,并立即加封我為“大堂經(jīng)理”,。我每每想微笑時,,都被逃犯的身份剝奪,,楊老板歸因為我太拘謹,,不茍言笑。我則內(nèi)心堅定:不管怎樣,,都拼命地讓自己忙碌起來,,唯有這樣,才能讓思家與流亡的情緒無隙生長,。
夜里,,月亮隱沒在云層里,,我披著衣服站在屋外,萬籟俱寂,,唯有草叢里的蟋蟀不停地鳴叫,,我凝望著月亮發(fā)神。
“曉光啊,,外面風(fēng)大,,進屋看電視?!睏罾习暹h遠地對我喊,。
屋里,坐在床上的老板娘正熟練地織著毛衣,。小唐坐在縫紉機的旁邊,,全神貫注地欣賞著熱播的《卞卡》。
“現(xiàn)在播報一條通緝令”電視劇中斷,,閃現(xiàn)出通緝令的字幕,。
我乍驚,緊張地祈禱,,擔(dān)心是自己的事情敗露,,警察已經(jīng)追了過來。
“我市恒順小區(qū)昨天發(fā)生兇殺案,,殺人兇手已經(jīng)確認是王……”
我大大地喘了口氣,,徐濤的案子,家鄉(xiāng)的公安應(yīng)該開始通緝了吧,,被捕只是早晚的事,,躲一天是一天吧!我一時間感覺自己英雄遲暮,、風(fēng)燭殘年,、命運不公!
看著電視里離自己遙遠而精彩的生活,,我心里難受,,走出了房門,鼻子一陣酸楚,,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想家了?”楊老板站在面前,,“等元旦節(jié),放你假,,你回家看看,,是帶薪放假哦,!”楊老板豪邁無比。
“謝謝,,不用了,。”我偷偷地抹掉眼淚,。
“還沒問過你家里的情況呢,?”楊老板關(guān)切地問,“有什么難處嗎,?”
“家里就我一個人了,。”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有說謊的天賦,,鎮(zhèn)定自若,,回答如此自然,。
“哦……對了,,下個月派出所要查流動人口情況,,你準備一下你的身份證”楊老板,,邊說邊跑進里屋,,他喜愛的《便衣警察》開始了,。我怔在了原地,,因為身份證是不敢拿出來的,當然也無法作假,。我感覺自己這段新奇而又充實的逃亡生活第一階段應(yīng)該到此結(jié)束了,,我不禁又開始惆悵起來,為自己的明天莫明地憂傷,。
清秋的中午,,飯館客人也隨季節(jié)凋零,老板娘抄著手斜倚在門邊,。
“怪了,,這些天客人到哪去了?”楊老板傻站在灶臺旁,,手里拿著的鍋鏟無處安放,,只有用鏟子時不時地敲打一下鍋沿。
“是啊,,奇了怪了,,以往這個時候正忙啊”小唐補充說,手里拿著指甲剪隨機地剪著指甲,。
晚上收工時,,楊老板象泄了氣的皮球爬在桌上,老板娘站在一旁,,生氣地數(shù)著錢,,“今天只賣了這些,!這樣下去,店鋪就得關(guān)門,!”
楊老板白了老板娘一眼,,想發(fā)作,但卻無力,,嘴里輕哼著戲曲,,以掩飾心里的不安。
接下來的幾日,,飯館生意依舊清淡,,老板和老板娘開始變得暴躁起來,老板娘按耐不住,,時不時以楊老板頭發(fā)絲太油,、楊老板聲音太大等制造事端,以招惹吵鬧來發(fā)泄情緒,。
月末的中午,,飯館里依舊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客人。
“曉光到哪去了,?”老板娘面帶怒色問楊老板,。
“剛才還在這的啊,小唐,,你看到?jīng)]有,?”小唐懶散地搖頭。
“生意本身就差,,當小工的也沒規(guī)矩,,應(yīng)該辭了他!”老板娘白著眼說,。
“你說什么了,,生意好的時候可是全靠了人家曉光”楊老板義正言辭,仿若在宣講真理,。
“那你就養(yǎng)著他吧,,看你把他護得,跟你兒子一樣”老板娘繼續(xù)擠兌,。
“你怎么說話了,,怎么護他了?說實話,,我們不能……”沒等楊老板話沒說完,,我匆匆忙忙地走進了飯館。
“你去哪去了,?人少你也不能走???再說,你跟我們打招呼了嗎,?”老板娘眼睛看著門外,面無表情地說,。
我已無法將老板娘的冷漠放進心里,,只想著把這段時間的調(diào)查情況和盤托出:“對不起,老板娘,,我知道為什么沒客人了,!”。
老板娘,、楊老板和小唐急忙向我聚攏,,楊老板急切地問“為什么?”
我喘著粗氣,,正欲解答,,楊老板一把我把按在桌旁的凳子上,自己也隨之坐下,,招呼小唐:“去給你李哥倒杯水”,。
老板娘也坐了下來:“說吧,究竟是什么原因,?”
沒等小唐的水遞過來,,我咽了下口水,感覺口干舌燥:“拐彎的臨街處,,開了家飯館,,比我們這家大,飯菜錢比我便宜,,味道也不錯,。”
“你去吃過,?”小唐把水遞給我問,。
我點了點頭,“味道真不錯,,不僅有川味,,也有其他菜系!”
我狠狠喝下手中水杯里的水,,期待地看著楊老板,。
楊老板象被點化的僧人,慢吞吞地站起來,,用手順了順頭上的幾縷發(fā)絲,,瞪大雙眼,,望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