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血樹靈死死纏繞住洛塵,,幾乎把他捆成了一個赤紅色的蛹。
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絞鏈般的紅絲一寸寸地擠壓著洛塵的肌膚,,緊張感,、壓迫感、窒息感一齊涌上洛塵心頭,。
無法動彈,、無法反抗,細密的樹靈甚至纏上了他的咽喉,,壓迫得他無法發(fā)聲,!
只差一點了……
距離他被擠壓成肉泥、整個身體轟然炸裂,、血花如煙花般迸開就只差一點了,!
“嘭,!”
鮮血迸濺!赤紅的血漿直沖云霄,!
霎時間,,樹的枝葉都被濺上了滾燙灼目的紅色液體!
觸目驚心,!
洛塵瞠目結(jié)舌,,眼前的一切實在太過突然——
就在他再也無法承受壓迫的那瞬間,樹粗大壯茂的枝干轟然斷裂,,從裂口處直直地呲出腥臭嗆鼻的紅色液體,!
緊困住他的噬血樹靈猛然墜落,呼嘯的狂風從耳畔竄過,,緊密地黏附在他肌膚上的樹靈隨風而去,,一縷縷分解開來,化作團團紅霧散去,。
在距地面七八米的地方,,洛塵身上的噬血樹靈猛然看到了什么,一哄而散,!
以現(xiàn)在的姿勢摔下去,,后腦勺著地,絕對會腦漿直流,!
不要,!
不要死!
求生的本能讓洛塵手腳拼命地拉拽踢蹬,,試圖在半空中找救命稻草,,像沉浮在水面的溺水者。
“嗞,!”
左手猛然拽住了一個滾燙的物什,,強烈的灼燙感幾乎要將手掌撕裂!洛塵甚至能聽到電光閃爍產(chǎn)生的“嗞嗞”聲響,!
掌心的皮膚熱得發(fā)痛,,鉆心的痛苦一點點碾過洛塵的神經(jīng)!
再這樣下去手都會廢掉的??!
但是……但是……但是……
但是不能松手!
如果在這種時刻松開手,,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啊,!”
洛塵嘶里竭底,。
他緊緊攥著那燙若火炭的物什,,循著樹干向下飛速滑去,粗糙堅硬的樹皮被一路劈開,,火花血花交相輝映,。
刷——
刷——
刷——
一路急馳至距地面不遠處,手中的物什被樹疙瘩卡住,,洛塵順著慣性被甩飛,,一骨碌滾入了一旁的小河。
“咕咚,!”
水花四濺,,冰冷刺骨的河水拍打在洛塵臉上,堵住他的口鼻,。
“哈………哈………咳咳,!”
洛塵掙扎著,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試圖與愈加急促的河水搏擊,卻腳底一滑,,腦袋猛然磕上河岸上圓滑的卵石,。
意識在一瞬間滯住。
沒有痛感,,貫穿腦海的是從未有過的輕盈感,,像是有一團空氣直直地涌入口鼻。
縷縷紅絲從發(fā)絲間散開,,洛塵的目光逐漸呆滯空洞,,身體不受控制地上浮,腳再也踩不著濕滑的河底,。
他像團綿軟輕盈的白云,,悠悠地在水面沉沉浮浮。
最終陷入昏迷,,順流而下,。
河岸上,“蘋果樹”的上半部被赫然劈作兩半,,其他部位也承受不了,,“轟”地一聲徹底碎裂,蛛網(wǎng)似的裂紋中噴涌出灼燙的血漿,!
噴涌而出的血漿直沖云霄,,又沿枝葉一齊淌下,滲入草地,、流入河流,!
好一座血色瀑布,!
赤紅的噬血樹靈們又幻化成鳥雀狀分散開來,繞著慘不忍睹的巨樹盤旋悲嗚,、亂飛亂撞,。
無濟于事。
樹死得不能再死了,。
罪魁禍首仍悄無聲息地嵌在樹皮上,,無一只樹靈感靠近半步。
并非利刃,、并非炸彈,、并非任何堅不可摧、銳不可擋的物什……
它只是一根羽毛,,一根纖細又輕盈的黑色羽毛,,沐浴著鮮血,隨風飄搖,。
……
蛛穴不遠處,,人形蜘蛛支離破碎的腐尸旁赫然立了兩道欣長的身影,是兩名男性,。
單膝跪下,、伏身察看尸體的男人看上去要年輕些,茶色短發(fā),,淺色瞳孔,,戴方框眼鏡,神色肅穆,。
值得注意的是,,他有一對尖耳朵。
另一個男人有些胡子,,一頭黑發(fā)較長,,亂且卷曲,黑西裝紅領(lǐng)帶,,衣服背后開了兩個拉鏈,,從中赫然生出一對碩大的羽翼,一黑一白,。
他嘴里叼根煙,,雙手無所事事地揣在褲兜里,把人形蜘蛛幾近碎裂的腦袋當球踢,。
“認真點,,赫教授,現(xiàn)在是工作時間?!毖坨R男低聲提醒,,“況且它也是個生命……”
“生命?”被稱之為“赫”的西裝男不甚在意,,“曾經(jīng)是,,現(xiàn)在早死透了?!?p> 眼鏡男蹙眉,,語氣加重了些,“伊卡利亞校訓第二十一條——和諧共處,,尊重生命,。”
“行了行了,,安薩姆,,整個伊卡利亞也就你這么在意那個破規(guī)矩?!?p> “我呢,,唯一擔心的是被腦漿濺臟了鞋?!?p> 赫說著,,飛起一腳將那個猙獰恐怖的腦袋踹開。
人形蜘蛛殘缺不全的腦袋咕嚕咕嚕滾至眼鏡男安薩姆身邊,,濕膩的紅發(fā)被其撥開,斷頸處隱約地現(xiàn)出一行黑色數(shù)字,。
“一百零五號,,編號都排到三位數(shù)了……”安薩姆凝視著那行數(shù)字,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這家伙,看上去和其他家伙不一樣,,他們從哪搞到的,?”赫隨口一問,回應他的是安薩姆的低呤——
“地下斗場,?!?p> 兩人目光交匯,都注意到對方眸中一閃而過的陰沉,。
“比想象中的有意思,。”赫抓抓頭發(fā),,起了些興致,?!澳馨褟牡叵露穲龀鰜淼募一锵鞯裟X袋,還把別人腦子里的信號器摳走,?!?p> “不止如此,”安薩姆指著人形蜘蛛身體慘不忍睹的裂口,,意示赫過來看,,“殺死一百零五號后他應該還和一只人形蜘蛛幼崽大戰(zhàn)了一場,最后剖開尸體,,取走了蛛核,。”
“戴納教授專注于研究古籍,,擅長治愈,、輔助,實戰(zhàn)能做到這種程度,,不簡單,。”
安薩姆最后總結(jié),。
“小安啊,,你還是太年輕?!焙招α?,拍拍他的肩,語出驚人——
“殺死這家伙的,,并非戴納,。”
赫一邊繞著人形蜘蛛的尸體晃悠,,一邊慢慢分析——
“戴納打架用不上那么多刀具,,一般是靠狼化?!?p> “以戴納的風格,,生死局不在地上畫個亂七八糟的混蛋法陣是不可能的?!?p> “他才不管這家伙的來路,,要是挖出蛛核的人是他,早就一口吞了愈傷了,。怎么可能重傷昏死在林子里躺尸等我們來救,?”
“最重要的是——”
安薩姆循著赫的目光望去,發(fā)現(xiàn)不遠處人形蜘蛛巢穴洞口刻著幾個歪歪扭扭的漢字——
“讓我存活,或者徹底毀滅,?!?p> 赫一臉嫌棄,“字寫得太丑了,,戴納那個龜毛怪怎么能忍,。”
他說得風輕云淡,,一旁的安薩姆卻越來越驚訝詫異——
不是戴納干的,,那么說……
“是那個……要入學伊卡利亞的人類能力者?”
一個才擁有能力的十六歲人類少年,,殺死了從斗場出來的兇猛怪物,!
要不是有充分的證據(jù),安薩姆怎么也不會相信,。
“行了,,安薩姆,那些都不重要……”
赫伸了個懶腰,,身后碩大張揚的異色羽翼“呲啦”一聲猛然展開,,在振翅掀起的狂風中獵獵作響。
安薩姆瞇起眸子,,他注意到一根黑色的羽毛悄無聲息地脫離了赫的翅膀,,子彈似地直直射入林間,帶起一陣風,。
“現(xiàn)在,,重要的是把那只蜘蛛崽子捉住,快點完事,?!?p> 赫仍舊是那副懶散的樣子,“我還想早點回去陪戴納那家伙喝點酒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