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寨主,，我們二當(dāng)家，往哪里抬去,？”
“曬曬太陽的好啊,。”
“……”
“別勸啊,，省得你們一塊躺邊上曬太陽,。”
“……”
正午時分,，陽光熾熱毒辣,，擂臺板搭建的幾塊厚實(shí)木板都被烘烤變得燙手，更別提毫無遮蔽暴曬在烈陽底下的馬蓋三,，他不知死活的躺著一動不動,。
光遠(yuǎn)遠(yuǎn)看著，都讓人覺得熱得難受,。
洞頭寨九個跟來撐面子的兄弟,，站在樹蔭底下，心底為二當(dāng)家的處境很不好受,，奈何有涼爽的風(fēng)不斷從四面八方刮來,，驅(qū)走身上幾分暑熱，人便也憊懶了兩分,；王古四吊著眼睛,，撇著嘴唇，懨懨的盯視著他們九人,，人便又憊懶了三分,；一眾虎視眈眈的猛虎寨彪悍兄弟們呈扇形圍觀著他們九人，時不時人堆中有幾個面目可憎的猛虎寨彪漢活動一番筋骨,，吹一聲口哨子挑釁,，人便又憊懶了三分。
洞頭寨九名彪頭大漢面面相覷,，此刻目光都顯得有些麻木呆滯,，再不見晨起鬧場子那會兇狠匪勁，僅憑著余下的兩分精力膽識,，還略略思考著……
“爹,。”
“啥事？”
“馬蓋三有一年幫我趕跑老虎,，爹給他叫神老來治手指頭箭傷吧,。”
王古四招了招手,。
柱子跑了過來,。
“請神老過來，給馬蓋三治治,?！?p> 柱子答應(yīng)了一聲，麻溜地跑開了,，過了不多時,，請來了一個猛虎寨多年前收留的行腳大夫，這七旬老頭兒醫(yī)術(shù)過人,，十幾回都把垂死兄弟救活,，可惜長得特普通，就連獨(dú)自站著存在感都很弱,。神老的個頭矮瘦,，額頭臉頰皮膚干癟，蓄著山羊一般發(fā)白胡須,，五官普通平庸,，唯獨(dú)眼神異常柔和。
李睦的注意力瞬間被神老吸引住,。
“李睦,，你認(rèn)識神老嗎？他一直很想回家,，就是忘了回家的路了,。”
既能懂得醫(yī)術(shù),，還能忘了回家的路,？
李睦頓覺得匪夷所思。只這老者,，他似乎在哪里見到過,，一時間記不起來了。
“神老是個路癡,?！?p> 李睦默了一瞬，應(yīng)諾下來：“等我記起在哪見過他,，會派人來護(hù)送他回家的,。”
“丫頭,，過來——”
神老站在擂臺板上,，居高打量，在人堆里一眼便找到王歡歡,，對她神秘兮兮的招了招手,。
“好勒?！?p> 王歡歡麻溜地跑到擂臺旁邊,，“神老，您說,，有啥吩咐,？”
“丫頭，我饞嘴你上回給我煮的螺螄粉,。還能不能給我煮來吃?。俊?p> 王歡歡笑得眉眼彎彎,，“能,。”
神老一轉(zhuǎn)眼,，目光落向跟來的李睦身上一番仔細(xì)打量起來,，“喔，他就是你昨天成親的新郎嗎,？長得是一表人才啊,，丫頭真是好眼光?！?p> 王歡歡傲嬌的笑了,，一把拉著李睦的手，“神老你看看,，他手也特別好看哦,。”
李睦：“……”
“唔,，好看,，確實(shí)好看！”神老漸漸又皺起了眉頭,，“這人什么背景?。俊?p> “我爹是強(qiáng)盜,，我隨了他風(fēng)格,，不提前干涉這些事兒,。”
神老更加不放心了：“哪的人,？”
“長安人士,。”
神老瞅了眼王歡歡邊上杵著的高大俊朗的李睦,。
總感覺他像哪個很厲害的大人物……
神老想得頭都疼了,，撓了撓臉頰，癟了癟嘴：“你爹忒不靠譜了,?！?p> “是我自個兒拿主意的。晚點(diǎn)時候,，我就要隨他離開猛虎寨了,。神老，您要多保重身體,，短缺了什么,，回頭都告訴我爹，我囑托我爹照顧您,?！?p> “咋的，都不知道人什么背景,，你那爹就敢放你隨他一個人流浪去?。俊?p> 神老越想越惱火,，爬下了擂臺,。
“我找你爹說道說道去！”
神老很快沖到了王古四面前,，盯著王古四看了好一會兒,，直看得王古四毛骨悚然。神老冷聲：“丫頭要不是長得跟你有幾分相像,，老朽還以為你哪兒撿了不要錢的嬰兒來養(yǎng)呢,。”
王古四眨巴眨巴眼睛,，被教訓(xùn)的有點(diǎn)懵,，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神老,，吃不吃螺螄粉,？”
“吃?！?p> “走,，我扶您去灶房,，第一時間煮好了給您吃?！?p> 神老乖乖地跟著王歡歡走去了灶房,。
李睦跟在兩人身后。
王古四不放心,，交代了柱子‘關(guān)照好’馬蓋三，也跟了過去,。他走到灶房門外,，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硗鯕g歡的聲音，他的心頓時柔軟得一塌糊涂,。
“神老,，我爹容易嘛，寨里一共三位寨主,，就說馬蓋三劫我那一年,，還不是排行第三的寨主給故意放行的？那他憑什么這么做啊,，還不是我爹就我這一獨(dú)苗苗,，我垮了，我爹不就垮了嘛,?！?p> 神老仍是一臉不痛快的杵著那兒，也不說話,。
王歡歡手上不停歇,，洗了遍碗里神老江邊撿來泡了一夜的螺螄，灶爐里干柴火燒的正旺,，將洗凈的螺螄倒入一鍋清水中,，放了幾片姜片，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有一片裊裊的水汽騰升,，水還未大開，李睦照料著灶爐里的火勢,，王歡歡閑著只等著水開將螺螄撈出來過一遍清水,，再接著下一道工序。
“從邕州到長安,，聽說一路要經(jīng)過衡州,、潭州、襄州,，這到長安少說都要半個月,，我爹哪兒能跟我上長安,？等他這一來一往，猛虎寨大寨主的地位早就涼了,?！?p> “那閨女就可以不要啦？”
“爹當(dāng)強(qiáng)盜這些年,，結(jié)了不少仇家,，他猛虎寨大寨主的位置要是保不住，命就保不住了,。那些仇家,，一個個可都不是吃素長大的呢?！?p> 躲在門外偷聽的王古四一臉感動,，這才是親閨女，替她豁了命去,，他都樂呵,。
鍋里的水燒開了，咕嚕咕嚕冒著水泡兒,。
王歡歡將所有螺螄撈了出來,，在另外一口鍋里翻炒，等炒好了螺螄,，往鍋里倒入昨日喜宴剩下的濃稠入味的骨頭湯,，等湯熬煮好，湯料算是備好了,。
神老重口味,，王歡歡將辣椒、八角,、桂皮,、姜片翻炒了一會兒，加入了之前螺螄骨頭湯熬煮,。
將泡好的粉在開水中燙熟撈出,，放入到調(diào)制好味道的螺螄骨頭湯中，濃郁的螺螄粉香味在灶房里散開,，神老脾氣一下都沒了,，俯著身扇了扇碗里冒起的熱氣，神老饞的直流口水,。
很快,，神老吃完了一碗螺螄粉，王歡歡又給裝了一碗螺螄粉,，笑意盈盈地端給老爺子吃,。
“丫頭啊,。”
“嗯,？”
“幾年前你撿了老朽回猛虎寨里,，給了個安身之所，現(xiàn)在又吃你一碗螺螄粉,，老朽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了,，就拿著剩下的時間守護(hù)你平安。你去哪兒,，老朽保護(hù)著你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