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玥方長舒了一口氣,,看向猶自瑟瑟發(fā)抖的小丫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她回過神才沉了臉問她,,“到底怎么回事?這里怎么會有外男進來,?”
那小丫鬟看了含玥的臉色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這里離著梅林近,,本是少有人來的……姑娘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邊說邊跪了下去不住的磕頭。
含玥微微松了口氣,,果然是個好糊弄的,!只等功夫做的差不多了,才道,,“罷了,,左右也沒沖撞了,,不過,你若是想活命就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咱們今兒聽了不該聽的東西,,多說一個字,不只是你,,恐怕連我也要跟著送命……”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不往外傳……”
含玥嘴角勾起一絲笑,這小丫頭剛剛就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恐怕就是聽見了什么也記不得幾句,。
從綠蕊小筑出去剛走了幾步就見萃寒匆匆尋過來,,見了含玥,,萃寒臉上的焦急之色才慢慢緩了下來,含玥扶住萃寒伸過來的手,,不動聲色的拍了拍她的手,。
打發(fā)了猶自心神不定的小丫鬟,含玥方露出笑意來,,看向萃寒問道,,“如何?”
萃寒抿了抿嘴臉上也不覺帶了幾分得意,,“總算不枉此行,!”
含玥點了點頭,“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去再說,!”
兩人剛要往楊氏等人休息的花廳走,迎面就見了薛鳳瀟站在幾步之外的亭子里背對著她負手而立,,說來要不是那一身暗紫色的錦衣華服含玥還真沒認出他來,。
此處是去平國侯府待客花廳的必經(jīng)之路,他偏在這個時候等在這里,,想想不久前在綠蕊小筑薛鳳瀟逼視過來的那一眼,,難不成被察覺了?
含玥心下計較之間,,薛鳳瀟已經(jīng)轉過身來雙眸在她臉上輕輕一頓,,隨后又狀似不經(jīng)心的去看遠處的梅林,冷肅的面容猶如鬼斧神工,,比之蘇俊辰的溫潤如玉,,他卻像是冷水里撈起的一顆琉璃珠子,清光浮動間光彩奪目,,可這樣的好偏偏又讓人畏懼,。
什么時候,,那個倔強倨傲的小男孩蛻變成了這般模樣?
主仆兩個兀自氣定神閑的離了那處亭子,,仿佛根本沒看見有人站在那里,,待走的遠了,萃寒才拍了拍胸口,,“嚇死奴婢了,,還以為大雪地里見著了冷面羅剎,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爺,,也不帶個侍從跟著……”
含玥嘆口氣沒說什么,,心下卻是清明,只怕薛鳳瀟站在那里等的就是自己這個聽壁腳的,,雖說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話都沒說,,可那輕飄飄的一眼警告意味明顯。
到了花廳剛走進去就見含璃迎了過來,,“九妹妹這是去哪里了,,讓我和七妹好找?!?p> 含玥赧然,,在含璃的耳邊小聲道,“我小日子快來了,,冷的厲害,,剛叫了個小丫鬟帶路找個一處歇腳的地方暖了暖身子?!?p> 含璃也不知這話該不該信,,想到府里的婆子說今日宣國公府世子也來了,她忙叫了襲香回去尋含玥,,可半個人影不見……雖說青天白日的,,含玥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可她心里還是疙疙瘩瘩的不舒坦,。
“那就好,,聽說平國侯府今日請的男客不少,你又落了單,,我只是擔心,。”
含玥笑了,,“我知道四姐姐疼我,,對了,詩會那邊好玩嗎?可有連的好的,?”
含璃搖了搖頭,,對著含玥撇了撇嘴,低聲玩笑道,,“還不如不去,!”
自平國侯府回了孟家,含玥隨著楊氏母女去老太太處繞了一圈方回到了廣寒館,,一面換著衣裳,,一面就讓萃暖請了姚媽媽過來。
等姚媽媽人來了,,才徐徐問起萃寒,,“好了,現(xiàn)下說給我和媽媽聽聽,!”
萃寒徐徐撩起袖子,,只見一只細白的手臂上用石黛寫了好些字,“奴婢怕記不住,,臨出門就偷藏了一根石黛在身上,?!闭f著看著手臂上字就道,,“定國侯府蘇家,誠毅侯府任家,,順安伯府陳家,,剩下的還有王家,林家,,趙家,,魏家,郭家,,劉家……”
姚媽媽面色生疑,,看著含玥道,“她這是,?”
含玥安撫的拍了拍姚媽媽的手,,問萃寒道,“這么些人家,,你如何問出來的,?”
萃寒一笑,“奴婢討了巧,,去了一趟車轎廳,,這些人家為顯富貴,姓氏都是在馬車上刻著字的……與其在那些常年跟在夫人太太身邊的老媽媽面前賣弄,,倒不如這樣來的便宜,!”
“做得好,!”含玥贊道,又向姚媽媽道明了原委,,“媽媽以為我只是為了解悶兒才去的平國侯府,?”
“是……為了印子錢的事?”姚媽媽皺了皺眉,,“姑娘犯不著為了些許銀錢如此,,稍有不對連累名聲事大……”
“媽媽!我哪有那般眼皮子淺,?還是那句話,,此事是燕云衛(wèi)親自查辦,一個不好就是牽扯廟堂的大罪,,父親心不在此,,咱們太太又是個粗疏的,我若不用些心思還等著被楊氏拖累不成,?”
一聽這話姚媽媽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含玥見了忙著又道,“總算不白跑這一趟,,您老聽我慢慢說,!”
“若是我猜的不錯楊氏這一回只是借了誠毅侯府的光受了池魚之災!恐怕今兒平國侯府宴請的賓客十有八九也都是與楊氏一般的……”看著姚媽媽深鎖的眉頭,,有些到嘴邊的話卻是沒說出口,,罷了,沒得讓老人家跟著她一起煩心,。
姚媽媽神色緩了下來,,“那朝堂上……”
含玥搖了搖頭,“孟家不過是小角色罷了,!也是我小題大做了,,害得您也跟著虛驚一場,我瞧著此事也該也就到此為止了,,大伯母賠了些銀子不假,,卻不至于被問罪……”
姚媽媽連著念了兩句佛,又念叨起楊氏來,,“這些年她主持中饋,,定然沒少撈銀子,活該她有這么一遭,!吃進去的早晚要吐出來,!”
含玥掩口笑了,姚媽媽時常念叨花朝長了張利嘴,原來姚媽媽自己也是不差的,。
說笑幾句,,含玥又道,“這事也不能就這么算了,,若是按著不提,,日后鬧出更大的禍事來,就不好了……”
“姑娘說怎么辦,?”不知不覺間姚媽媽已經(jīng)對小主子言聽計從,。
含玥想了想,“想個法子讓咱們太太知道知道,,旁的就不用管了……”暫時她可不想跟楊氏對上,,輩分上她就吃虧,不如秦氏出面來的理所當然,。
姚媽媽眼睛一轉,,就明白了含玥的意思,“這事不難,,二太太耳根子是軟的,,隨便幾句話遞過去就是了……咱們能打探到的消息,她尋個人去也是能問出來的,?!?p> 含玥想想也是,“只盼著大伯母經(jīng)過這么一遭能長些記性,,她別以為,,父親好說話,,咱們太太又是個糊涂的,,咱們二房就能由著她拿捏!”外人不知道內(nèi)情,自然會把印子錢的事牽扯到二房頭上,,楊氏就是要逼得二房不得不與她站在一起,!
等姚媽媽出門,萃寒走近了給含玥換了茶,,順口就道,,“姑娘是有些話沒明說吧!”
這丫頭眼睛越發(fā)厲害了,!含玥笑了笑,,“她年紀大了,有些事就不讓她費心了,,你既看出了苗頭,,就幫我遮掩些!去把上回江順家送來的百官冊子拿來!”
這冊子還是江順家的順手在黑市上陶登的,,記了朝廷京城六部官員的任職名單,,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老黃歷,不過有總比沒有強,,憑著這本冊子,,至少能讓她知道知道今日見的人都是什么來頭。
等萃寒取來,,含玥順手拿了張紙,,照著萃寒報出來了的人家一一寫了上去,又比對著百官名冊,,對應上了這些人家的官職,,終是捋清了三殿下一黨大致的脈絡,勛貴人家倒是不少,,可真正握著實權的卻沒幾個,,只怕這里面還有藏得深的不肯露面。
照蘇俊辰的意思,,燕云衛(wèi)出手繳了印莊這個錢袋子也不過今上敲打兒子的手段,,含玥揉了揉眉心,圣上如今正當壯年,,不管是哪個皇子,,且得等幾年,莫說父親官位不高尚且輪不到戰(zhàn)隊的時候,,即便真有那么一日,,也不是她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瀾的,大浪之下,,誰能免得了隨波逐流,。
風聲很快就傳到了秦氏耳朵里,秦氏是壓不住的脾氣,,隔了兩日就找到了東院兒去,。說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總之次日大太太楊氏就稱病不再出門了,。
含璃坐在楊氏的病床前,,伺候楊氏的湯藥。
“母親且好好地養(yǎng)著,,家里的事有我,,您把身子養(yǎng)好了才要緊?!焙芈暤?,邊說邊服侍著楊氏漱了口躺下,,又拿起絹子發(fā)了擦楊氏額角的汗。
楊氏蠟黃的臉上托著兩個深深的眼窩,,一點兒沒有平常精明干練的樣子,,說話也是喘著大氣。
“我只恨秦氏那個賤人,,平常只伸手等著吃喝,,萬事不肯幫忙,如今揪住了我的錯處,,就不依不饒起來……還妄想著掌家職權,,哼,這么大一攤子活兒,,就不信她沒有我能端的起來!”
含璃嘆了一口氣,,到了如今這地步,還這般要強,?!斑@事讓二嬸兒抓住了把柄,她沒有吵到老太太那里去,,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說幾句狠話出出氣,也是人之常情,,母親就別再計較了,。我已經(jīng)穩(wěn)住了二嬸兒,為著二叔的官聲,,此事她也不敢往外傳,,就這么罷了吧?!?p> 楊氏嘆了一口氣,,握住女兒的手,“多虧了有你在我身邊,?!?p> 掌心里傳來的溫度,讓含璃神思恍惚,,似乎也只有這樣的時候,母親看她的眼神才這般溫柔,,比不得對著含琦,,總是一張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