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由窗戶照入臥房,,一片橙黃,將博古架上的瓷瓶照得金燦燦,。
尤長安從窗戶伸出頭,,朝外探了一眼,,四周幽寂,不見有人,。又靜聽了片刻,,確定沒人來,才護(hù)住兩壇酒,,爬了出去,。
出了庭院,路上遇到一個竹氏弟子,,正在樹下清掃落葉,。他認(rèn)得尤長安,喚了一聲“時公子”,!
尤長安走過去,,順手遞給他一壇酒。
他卻搖頭婉拒:“在下不飲酒,!”
尤長安也不勉強(qiáng),,獨自坐到樹下一石凳上啜飲。恰巧清風(fēng)拂面,,添了幾許愜意,。她禁不住嘆道:“風(fēng)回竹苑可真是一個世外桃源!”
那竹氏弟子聽后,,笑著應(yīng)道:“時公子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我剛來時,也這么覺得?!?p> “你來多久了,?”
“五年!”他停下手中掃帚,,“在眾弟子中,,我來的時間不算長,不過,,早已把這當(dāng)成自己的家了,。”
尤長安借機(jī)打探:“坊間流傳風(fēng)回竹苑有一片竹林,,花不敗,,竹不死,已有數(shù)百年,??捎写耸拢俊?p> “時公子有所不知,,風(fēng)回竹苑隨隨便便一片竹林,,都長了上百年。不過,,”他停頓了一下,,眉頭皺了皺,“倒是從沒聽人提起過你說的那片竹林,?!?p> 看他的神情,不像說謊,。尤長安又問:“那你可知哪片竹林最久遠(yuǎn),?”
“這……我還真不知!其他師兄弟或許知道,。對了,,時公子找那片竹林做什么?”
尤長安笑著搪塞道:“我這人向來喜愛看奇觀異景,,聽說有這么一片竹林,,想開開眼界?!?p> “這樣啊……”
瞧著他真不知情的樣子,,尤長安只好作罷,不再問下去,。起身打算告辭,,卻突然被他喊住,。
“在下有句話想提醒時公子,”他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言辭誠懇道,,“千萬莫讓我家少主看到你飲酒!”
“哦,?為何,?”
“我家少主最討厭有人在風(fēng)回竹苑飲酒。若是被他看到,,肯定要責(zé)罰,。”
“如何責(zé)罰,?”
“輕則挨板子,,教訓(xùn)一番,重則被逐出風(fēng)回竹苑,。時公子還是小心為好,!”
勸過后,他才轉(zhuǎn)身繼續(xù)掃落葉,,嘴里喃喃自語:“真是奇怪,,眼下是春天,,這樹的葉子竟落得如此快,!”
尤長安朝那地面掃一眼,滿目金黃,,葉子落了一地,。然而,她此時并沒有心思多想,,只盼著快些尋到百年竹液,,早日離開風(fēng)回竹苑!
行了一陣,,不覺間來到一處石橋,。站在橋邊,朝下望,,陽光落在水面,,金光耀眼。
這時,,水岸邊有一團(tuán)醒目的白色,,如同一個雪球!不一會兒,,那團(tuán)白色動了,,隨即傳來“喵”一聲,,原來是一只白貓!細(xì)細(xì)一看,,好似就是之前被她救下的那只,。怎會在這?
她正要過去,,此時一人急匆匆由遠(yuǎn)處跑來,,徑直往那貓奔去,瞧那樣子,,似乎是貓的主人,。
只見那人抱起白貓,一邊安撫,,一邊自言自語:“雪球,,一直在找你,你怎么在這???”
尤長安一聽,不禁笑了,,脫口而出:“還真叫雪球,!”
那人聽到聲音,這才抬頭朝橋上望,。見尤長安站在橋上,,驚了驚,滿眼戒備,。
尤長安看出他可能誤會了,,正要開口解釋,不料那人卻轉(zhuǎn)身走了,。
就在這時,,忽聽到有人說話,扭頭一看,,右側(cè)走來兩個人,,容景和一個稍微瘦削的竹氏弟子!
尤長安生怕被認(rèn)出,,忙扭轉(zhuǎn)身,,急忙往左側(cè)方向下橋!可容景卻早已看到,,遠(yuǎn)遠(yuǎn)喚她,!
容景來到跟前,行了一禮,,說:“時公子,,真湊巧,,我正要去找你!”
尤長安佯裝鎮(zhèn)定,,問:“不知容景兄找我何事,?”
“其實,我是為了它,!”容景指了指尤長安手里的兩壇酒,。
“酒?”尤長安頓覺松了一口氣,,笑著掩飾,,“莫非容景兄是想找我一塊喝酒?那太好了,,正愁沒人陪我喝酒呢,。”
容景卻擺手道:“時公子誤會了,!我不是來喝酒的,!”
“那你是……”
容景示意了一下,身旁瘦削的竹氏弟子領(lǐng)會,,對尤長安說了句“得罪”,,隨后從她手中奪過那兩壇酒。
尤長安一臉茫然:“容景兄,,這是何意,?”
容景忙賠笑著解釋:“時公子,實在抱歉,!我也是奉少主之命,,不得不這樣做,!”
“竹渙,?”
“時公子有所不知,少主聽說你昨夜下山飲酒之事,,很生氣,,命我來把這兩壇酒收走。還說,,若是你不肯交出來,,就……”
“就將我逐出風(fēng)回竹苑?”
“時公子怎么知道,?”
尤長安心想,,那掃地的竹氏弟子果然所言不假!雖然自己對這兩壇酒心有不舍,,不過比起被揭穿身份,,這不算什么,。
再者,她還需留在風(fēng)回竹苑找尋百年竹液,,萬萬不能在這時候被逐出去,。
想到此,她也就懶得計較,,任由容景將酒拿了去,!
***
松逸怔怔望著敞開的窗戶,心里一陣懊悔,。
此時屋里不見尤長安,,想必她趁機(jī)從這里逃出去了!
“真是不讓人省心,!”松逸恨自己竟忘了將窗扇鎖緊,。
這時,身側(cè)傳來一陣低笑聲,。松逸氣得扭頭瞪了松瑤一眼:“你還笑,?若不是因為去找你,就憑他,,根本不能從我眼皮底下逃走,!”
說著,氣悶悶地坐到凳子上,,仍不住罵道:“這小子沒點規(guī)矩,,回來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片刻后,,屋外有人哼著小調(diào),,朝這邊走來。聽聲音正是尤長安,!松逸立刻從凳子上彈起來,,大步向門外去。
尤長安一進(jìn)門,,便問候道:“師兄,,你回來啦。松瑤,,你也在?。 ?p> 接著,,徑直去桌上倒茶水喝,,若無其事一般。
松逸見狀,,怒喝一聲:“時不羽,!”
尤長安沒設(shè)防,,驚了一大跳,茶杯差點沒拿穩(wěn),。
松瑤看著于心不忍,,埋怨道:“二哥,你嚇到他了,!”
松逸悻悻然道:“嚇?biāo)浪藕?!?p> “時不羽是我的救命恩人,二哥不是答應(yīng)我,,要好好待他的嗎,?”
“你別拿這個壓我!”松逸這次顯然不買賬,,怒視尤長安,,“你剛才為何跳窗出去?全然沒把我這個師兄放在眼里,!”
尤長安聽了這話,,才想起跳窗之事。難怪松逸會發(fā)這么大火,。
“并非我不把師兄放在眼里,,要是換成師姐把我關(guān)在這,我也會跳,?!?p> “你……”
“師兄,你別生氣,。這都是我的不是,,沒跟你打聲招呼,就自行跳窗,。你看,,這不遭報應(yīng)了么,身上的酒都被容景拿走了,?!?p> 聽了容景收酒的事,松逸先是半信半疑,,隨后感覺意外。難道先前容景來找尤長安,,只是為了酒的事,?
若是如此,那再好不過,!他早就看不慣尤長安日日飲酒,。
松逸的氣稍稍消了一點,,禁不住調(diào)侃道:“我看啊,若不是酒被拿走,,你絕不會就這么回來,。”
“那倒是……”
松逸甩了尤長安一眼:“你說什么,?”見她止聲,,才沒追究。
松瑤卻為尤長安感到可惜,,嘆道:“時不羽,,那些酒是你費了好大勁,才從山下那店主買來的,,如今全被拿走了,,你往后怎么辦?”
“能怎么辦,?不喝唄,!”松逸在一旁不痛不癢地應(yīng)道,“好了,,往后不許再提酒的事,!你們留在房里,我去找姐姐說說今天的事,。記住不許踏出房門半步,。否則,松氏門規(guī)伺候,!”
見二人還算老實,,松逸才放心出去。
待他走遠(yuǎn),,松瑤將房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走到墻邊的衣柜前,踮了踮腳,,從那衣柜頂上取下一個壇子,。
尤長安驚訝:“這是?”
“是你上次給二哥留的酒,。他一直沒喝,!”說著,松瑤將酒壇遞給她,,“你拿去喝吧,,我不會告訴二哥的!”
“平白沒了一壇酒,他怎會不知道,?”
“那……那就說我不小心打碎了,!”松瑤眼神露出誠摯。
尤長安愣了一下,,問:“不怕他罵你,?”
松瑤臉上閃過一絲懼色,隨即她又笑著說道:“由小到大,,我經(jīng)常挨罵,,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尤長安頓了片刻,,伸手接過那酒壇,,揭下壇口的油紙,嗅了嗅,,酒香濃郁,。然而,她沒喝,,又用那油紙將壇口封好,。
松瑤疑惑:“你怎么不喝啊,?”
尤長安笑道:“剛才那一聞,,算是喝過了?!倍笞叩揭鹿袂?,將那壇酒放回原來的位置。
這時,,房門突然從外面推開,。門口站著容景和剛才稍瘦削的竹氏弟子。
“松瑤姑娘也在啊,?!比菥肮Ь磫柡蛄艘痪洌S后目光轉(zhuǎn)向尤長安,,“時公子,,我們又見面了?!?p> 他一眼就看到了衣柜頂上的酒壇,。跟來的竹氏弟子也注意到了,低語:“少主真是料事如神,,這房里果然還藏有酒,!”
容景點點頭,。二人來時,,竹渙曾說過,,尤長安既然愛喝酒,除了她手里攜的兩壇酒,,興許臥房里還藏有酒,,讓多留意留意,不要被她蒙混過去,。
眼下已證實竹渙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