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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卷

第四十四章(竹篇) 典莊,、犬吠

長青卷 楊江梅 5867 2023-11-28 22:38:50

  二更天,,東城門外,典家莊園,。

  典墨見二爺屋里亮起燈燭,知他回來了,,忍住身下的疼痛摸到門邊,,又見門沒關(guān)緊,便推門進(jìn)去,。

  屋里燈燭吐著輕煙,,燭光映著畫屏,屏里一只金鷓鴣分外耀眼,。

  “是典墨,?”屏后傳來二爺?shù)膯栐挕?p>  “二爺,是我,!”隔著畫屏,,典墨看不見他人,聽聲音像是已經(jīng)睡下了,。

  這位二爺與典墨并非血親,,姓冷,在家中排行老二,故而人稱“冷老二”,。典墨自幼聽祖父說,,二爺生得一副長生不老之身,而今年近三百,。典家祖上承蒙他照應(yīng),,才有了后來的大片家業(yè)。

  到了典墨這一輩,,典家已是大不如從前,。眼看到了而立之年,一無所長,,終日只能靠變賣祖上家產(chǎn)過日,。

  “找我何事?”屏后又傳來二爺?shù)穆曇簟?p>  “北屋那女子醒了,?!钡淠銖?qiáng)挺起腰,一頓訴苦,,“二爺,,你從哪撿來的野丫頭,好生潑悍,!我典家子孫差點(diǎn)毀在她腳上,。”

  “怎么了,?”

  “我方才在外頭聽到她做噩夢,,進(jìn)屋瞧見她醒來獨(dú)自坐在床上,我剛張口喊了聲‘姑娘’,,就被她無端端踹了一腳,。二爺,你說我冤不冤,?”

  二爺對此無半分意外之感,應(yīng)道:“她一身男子裝扮,,你偏偏喊‘姑娘’,,難免她誤會你做了什么?!?p>  “可那丫頭不是被你老封住了氣脈,,武功暫失嘛,為何她仍有這樣大的氣力,?”

  “你該慶幸前兩日收了她的刀……”

  典墨吸了一口涼氣,,不敢往下想。

  “二爺,她究竟是什么人,?”

  “一個死人,!”

  “死……死人!”典墨聲音發(fā)顫,,驚恐得幾乎要坐到地上,。

  “確切地說,是個死過一回的人,?!?p>  典墨心底發(fā)怵,咽了咽口水,,強(qiáng)裝鎮(zhèn)定道:“這死過一回的人,,如何又活過來了?難不成她有起死回生之術(shù),?”

  二爺沒說話,。典墨偶聞門外有動靜,扭頭望去,,老廚娘端著一個木托盤,,穿過回廊往北屋去。

  “吃飯了,!”

  一進(jìn)屋,,老廚娘見燈下小窗邊婷婷坐著一人,正握筆凝思,。案上展著一張紙,,不知上面寫了什么。

  將飯食擺置桌上,,老廚娘回身往外走,,聽得尤長安開口問道:“大娘,這是什么地方,?”

  老廚娘小心看了一眼門外,,放輕聲道:“就算知道,有二爺在,,你也走不了,。”

  “二爺,?方才那個呆頭呆腦的渾愣子,?”

  “你說的是我家少爺。冷二爺和少爺不是本家,?!?p>  尤長安放下筆,不免奇怪:“這位冷二爺為何把我關(guān)在這?”

  “你當(dāng)真不知,?那我就更不知了,。我只是一個下人,除了燒菜做飯,,啥也不知,,啥也不會!三天前,,冷二爺把你帶回來,,只讓我照料你的飲食起居,其它什么都沒說,?!?p>  三天前?我竟足足昏睡了三日,!尤長安心驚,。依老廚娘所言,這位冷二爺是個厲害角色,,看來自己是遇上對手了,!

  尤長安坐到飯桌邊,掃了一眼桌上的飯食,,問:“大娘,,這些飯菜都是你做的?”

  “是??!”見尤長安伸手拿筷子,老廚娘反倒有些意想不到,,“你不怕這飯菜里有毒,?”

  “這飯菜若是別個端來,我還真不敢吃,。大娘你看著慈眉善目,,不像壞人?!?p>  “你見過哪個壞人臉上寫了字,?”

  “別人我不知道,不過我倒是在大娘臉上看到了字,?!?p>  “什么字,?”

  “反正不是‘壞’字,。”

  老廚娘露出笑來。這時,,門外走進(jìn)來一人,,她一看,忙斂起笑容喊了聲“二爺”,。冷二爺搖搖手,,示意她出去。

  尤長安抬眼看去,,原以為這位冷二爺是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可眼前卻是個青年,瞧著與自己相差無幾,。他眉目間的陰寒倒是有幾分熟識,,似見過。

  冷老二坐到她對面,,在豆碟上揀了顆豆子丟進(jìn)嘴里,,慢慢嚼著,道:“你不認(rèn)得我,?”

  尤長安一愣,,莫非此人自己原本認(rèn)識?她丟下碗筷,,細(xì)細(xì)打量,。

  冷老二斜掃她一眼,道:“在風(fēng)回竹苑,,你兩次攪黃我好事,,這筆帳該怎么算?”

  尤長安眼睛驚亮,,原來他就是潛入洮院的黑衣人,!如此一來,尤長安心里也有了底,,道:“隨你怎么算,。不過,我無故失蹤,,松氏的人不會坐視不理,。”

  冷老二哼笑一聲,,站起俯身湊近尤長安,,雙眼直盯著她,道:“依我看,,未必,!”

  尤長安定定看著他,,道:“你憑什么這樣說?”

  “就憑你既非松氏弟子,,也非時不羽,,更非男子!”

  尤長安驚愕不止,。此人如何知曉自己假冒時不羽一事,?他究竟是什么人?

  典墨從屋外進(jìn)來,,伏在冷老二耳邊,,小聲道:“此女不可留,免得橫生枝節(jié),。二爺放心,,我娘子回娘家了,家里就只有我們幾個……”

  尤長安雙耳一向靈敏,,典墨這番話,,她聽得清清楚楚。方才醒來時,,她便發(fā)覺自己武力盡失,。眼下若與他們硬拼,無疑是以卵擊石,。

  尤長安一面在心底想法子,,一面與典墨周璇:“你這人,我同你無冤無仇,,為何一定要取我性命,?”

  “二爺?shù)某鹑司褪俏业某鹑耍 ?p>  “可笑,。我連你家這位二爺?shù)拿侄疾恢?,如何算得上仇人!?p>  “你前幾日刺傷他,,還說不是仇人,?”

  “這不能全怪我。他擅闖風(fēng)回竹苑,,誰知是敵是友,?”

  冷老二看出尤長安有意拖延,但眼前取她性命無異于碾死一只螻蟻,,因此也就不放心上,,道:“這下你倒說說,我是敵還是友,?”

  “非敵非友,!”

  典墨正要說話,,突然門口有人喚了聲“相公”!他聞聲回頭一看,,是妻子樓氏,頓時慌起來,。

  樓氏臉色難看,,徑直入屋,一頓東翻西找,,道:“怪了,,剛剛分明聽見女子的聲音,一進(jìn)屋倒不見人了……是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

  典墨阻攔妻子,,為自己辯解道:“這屋中一目了然,哪里能藏人,!再說,,屋里就我們?nèi)耍叶际悄凶?,哪來的女子,。莫不是你聽錯了?”

  樓氏聞言覺得在理,,心想這般誤會相公,,反倒有些歉意。

  “公子不是說你家娘子回娘家,,今夜不回來了么……”尤長安聲音柔媚,,捻起梳妝臺上一朵簪花,湊近鼻子嗅了嗅,。

  聽她聲音,,再瞧那身段,哪是男子,,妥妥一嬌媚女子,!樓氏嗔怒,揪著典墨的耳朵一擰,,罵道:“好你個負(fù)心漢,!我道你怎么讓我在娘家多待幾日,原是夜會相好,,金屋藏嬌,!”

  尤長安之舉出人意料,令典墨愣了神,。妻子這一啰唆,,他心更煩,,便斥道:“男人的事,你一個婦道人家少管,!”

  樓氏一聽,,擰著更狠了,道:“你今天若不說清楚,,今后別想碰老娘一根頭發(fā),!”罵完,氣呼呼出了北屋,。

  典墨略感懊悔,,摸著被扯得火紅的耳朵,忙追了出去:“娘子,,你聽我解釋,,不是那么回事……”

  尤長安心中暗暗一笑,將那朵簪花隨手丟置梳妝臺上,?;仡^見冷老二還沒走,似想非想地站著,。

  尤長安正納悶,,倏然飛來一物,將她頭上的發(fā)髻打散,,發(fā)帶隨之滑落,,碧絲飄垂。燭火映照下,,長長烏發(fā)亮著柔光,。

  尤長安登時心火上來,正要罵人,,只見冷老二從袖口抽出一把匕首,,朝她撲來?;偶敝?,尤長安欲逃,被冷老二一手放倒在案桌上,??粗e刀朝自己胸口刺來,尤長安猛然記起先前那場噩夢,,難怪覺著眼熟,,冷老二就是夢中金蝶橋上的男子!

  尤長安翻身朝案邊滾去,,落到地上,,只聽見刀尖刺進(jìn)了案桌的聲響,。她忙爬起身,忽而頸后被人一掌劈來,,整個人昏了過去,。

  冷老二愣愣望著案上一張紙,上面的字是尤長安寫的:“冷萬萩,!”

  竟是他的名字,!

  ***

  “昨葉何石被盜!”

  清早,,竹成章從松全孝的急信中得到此消息,大為震驚,。

  昨葉何石乃太古靈石,,素來由冷氏一族看守。后來,,冷氏一族沒落,,昨葉何石一碎為三,幾經(jīng)輾轉(zhuǎn),,分別到了竹氏,、梅氏、松氏三大氏族手中,。

  二百年來,,昨葉何石從未有過失盜之事。如今,,由松氏看守的碎片被盜,,此事非同小可。萬一落入心懷不軌之人手里,,只怕會引發(fā)天下大亂,。

  竹成章想起偶然聽得一事,忙問一旁的韓續(xù):“聽說前幾日有人擅闖禁地,,是否屬實,?”

  “確有其事?!?p>  “何人所為,?”

  “尚不知!不過,,禁地石門并無打開的痕跡,。”

  即便如此,,竹成章不敢有絲毫松懈,。近來風(fēng)回竹苑接連發(fā)生怪事,,不得不讓他有所警覺。

  “你吩咐下去,,嚴(yán)加看守禁地,,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禁地半步,?!?p>  “是!”

  “對了,,渙兒呢,?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他下山了,?!?p>  “去哪?”

  “躍馬嶺,?!?p>  提及躍馬嶺,竹成章才記起今日是廿六,,嘆了口氣,,道:“這么多年了,他始終沒放下,?!?p>  他知竹渙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也時常在想,,倘或當(dāng)初不讓竹渙去大望城,,興許不會有那一劫??勺怨诺浇?,從來都是成事在人,大道由天,。假使當(dāng)年竹渙沒去大望城,,又果真能躲過那一劫么?

  竹渙從躍馬嶺下來,,看見李叔站在自家的馬車旁,,正與路過的一位車夫說話。談了幾句,,那車夫便趕著馬車走了,。

  “少主,方才那人說,回去的路有山石滾落,,將路堵住了,,沒法走。眼下只能繞別的路回,?!?p>  這倒是罕見事。年年來此,,這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等事,。

  待竹渙跳上車,李叔坐到邊上,,馬鞭一搖,,吆喝一聲,車馬啟動,,拐進(jìn)旁側(cè)一條小道,。他邊趕車,邊朝車內(nèi)喊道:“少主,,路還長,,你累了就先打個盹,,到了我再叫醒你,。”

  竹渙確實有些乏了,,閉上眼歇息,。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被一陣犬吠聲吵醒,,以為回到城內(nèi)了,,撩起窗簾子一看,仍在野外,,四遭只前面一戶人家,。

  那是座莊園,高墻內(nèi)植了幾株梧桐,,高大豐茂,,看著有些年歲了。向李叔一打聽,,才知這戶人家姓典,。

  李叔放緩馬車,道:“他家的狗叫得這么急,,莫不是遭了賊,?不過難說,就算有值錢的東西,也一早被那位少爺?shù)洚?dāng)?shù)闷咂甙税肆??!?p>  “李叔,停車,!”馬車停穩(wěn)后,,竹渙跳下車,“你到前面找個樹蔭歇歇,,我去去就回,。”

  他舉步朝典家莊園走去,。到了門前,,只見大門緊閉,犬吠聲從里面?zhèn)鞒?,且叫得比將才更急,。竹渙抬手叩門,片刻后開門的是個老婦人,。

  “大娘,,打攪了。趕了半天路,,有些口渴,,不知這附近可有茶水鋪?”

  “你也看到了,,這里不是農(nóng)田就是山嶺,,人都沒幾個,哪來茶水鋪,!你往前走個三四里,,到了東城門倒是有?!崩蠇D人見竹渙不像歹人,,又只身一人,心生惻隱,,“我是這家的廚娘,。你若實在口渴,到里面喝碗水再趕路不遲,?!?p>  “多謝大娘?!?p>  老廚娘領(lǐng)竹渙進(jìn)到莊園,,讓他稍等片晌,,接著去廚房找茶水。

  趁這空當(dāng),,竹渙留心四處,,除了老廚娘,不見一個家丁,。莊內(nèi)多處荒蕪,,腳下的磚縫也長了草,一看便知缺乏打理,。

  “你是什么人,?為何在我家?”典墨被犬吠聲擾得心煩意亂,,從一間廊屋踱出來,,正巧撞見竹渙。

  老廚娘在廚房聽見嚷聲,,忙端了茶水出來,,回道:“少爺,他趕路口渴,,老奴便讓他進(jìn)來喝碗水,。”

  典墨向竹渙打量了兩眼,,疑心道:“這位公子不像外鄉(xiāng)人,。”

  竹渙拱手作揖,,道:“我是本地人氏,,今早到躍馬嶺拜祭亡友,,路過貴莊,,進(jìn)來討碗水喝。多有攪擾,?!?p>  “原是這樣?!钡淠畔陆湫?,轉(zhuǎn)而客氣道,“我這莊園,,最不缺的就是茶水,。公子請便,我還有事,,就不作陪了,。”

  他扭身往后院去,經(jīng)過一道小門時,,朝里面看了一眼,,搖頭罵道:“畜牲就是畜牲,該吠時不吠,,不該吠時亂吠,。”

  竹渙所處位置正巧能看到小門后面,,不遠(yuǎn)處墻邊有間犬舍,,里頭關(guān)了一條大犬,貼著柵欄狂吠不止,。那犬與竹渙對視了一眼,,反倒安靜了。

  粗略喝過茶水,,向老廚娘道過謝后,,竹渙從典家莊園出來,找到李叔,,上了車,。一路上,他越想越覺古怪,,典家那條大犬像是有意引他去,,這是為何?

  到了風(fēng)回竹苑山腳,,竹渙徒步上山,。行了一陣,從苑門方向走來一男子,,拄根拐杖,,走路一瘸一拐,像是有腿疾,。竹渙特地留意了一下,,此人從未見過。

  來到苑門樓,,兩個竹氏弟子在邊上當(dāng)值,。見竹渙回來了,兩人問候了一聲,。

  “方才來的是什么人,?”竹渙隨便問了一句。

  其中一弟子應(yīng)道:“少主說的是那個跛子吧,,他是來送信的,!”

  “替何人送信,?”

  “時不羽!”

  竹渙愕住,。尤長安失蹤的消息未在風(fēng)回竹苑傳開,,也難怪他們二人不知。竹渙立即回身去追,,一直追到山腳,,不見人影。一個腿腳不便之人,,不可能跑得如此快,,那人多半是個假跛子。

  他回到洮院,,松悅急匆匆拿著信來找,。信上只一句話:“欲救時不羽,今夜亥時,,東城門外亂石灘,!”

  看來尤長安真出事了!竹渙放下信,,問松悅:“你打算怎么做,?”

  “我和二弟商量過了,今晚亥時去東城門外,?!?p>  “就你二人?”

  “此事還未告訴三妹,。她性子急,,沉不住氣,我怕她知道后會誤事,!”

  晚上,,松悅二人如約趕到東城門外亂石灘。眼下正是亥時,,水岸邊沒有人,,獨(dú)獨(dú)泊了一只掛了盞燈籠的船,。

  兩人剛到船邊,,一男子撥開簾子從船上跳下來,問:“二位來找人,?”

  松悅和松逸互相看了一眼,,問:“你是?”

  “我是來接二位的,?!?p>  “這么說,,時不羽在你手上!”松逸隨身帶了劍,,撥開劍鞘,,尖處抵住男子喉頭。

  船內(nèi)走出一婦人,,見此景,,眼中一慌,隨后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道:“難道公子不想見你家那位小兄弟,?時候不早了,上船吧,!”

  見松悅點(diǎn)頭,,松逸才肯松開那男子。

  上了船,,剛坐穩(wěn),,松悅就聞到一股濃烈香氣,有些嗆鼻,,便問那婦人:“船上點(diǎn)的是什么香,?”

  “這一帶蚊蟲多,這熏香是驅(qū)蚊蟲的,?!?p>  松逸用手扇了扇,略帶怨氣道:“這哪是驅(qū)蚊蟲,,分明是驅(qū)人,!”

  那婦人笑笑不說話。

  松悅覺察到不妥,,剛要站起身,,渾身一軟,不得已又坐了回去,。她漸漸感到頭暈,,扒拉一旁的松逸,卻見他也和自己一樣,。

  男子丟下船槳走過來,,蹲下望著他們,臉上揚(yáng)著幾分得意,。松逸恨得伸腿要踹他,,卻使不出勁。

  男子哈哈大笑,,道:“吃飽的牛肚子,,草包一個,!”他隨即喊來妻子,分別將松悅二人用繩子捆起來,。

  暈暈乎乎間,,松悅好似聽見一陣響動,像是打斗聲,。之后,,她便沒了知覺。

  待她再醒來,,是聽見松逸在耳邊喚她,。她睜眼瞧了下周圍,船仍泊在岸邊,,原先那一男一女站在岸上,,舉止慌張。除他二人,,岸上還有一人,,僅看背影,她一眼就認(rèn)出是竹渙,。

  松逸已無大礙,,攙著她慢慢下了船。到了竹渙身旁,,她聲音有些虛弱,,問:“竹公子怎會在這?”

  “你二人初來宛城,,人生地不熟,,我怕其中有詐,便跟來了,?!?p>  “還是竹公子想得周到?!?p>  竹渙看向那一男一女,,道:“這是怎么回事,你二人如實說來,?!?p>  “是是是!我說,!”男子生怕說晚了性命不保,,不敢漏掉一句,“傍晚時,,有人找到我夫妻二人,,給了我們一筆銀子,讓今夜亥時到東城門外亂石灘來接人,。方才我看二位穿戴不像一般人,,這才起了歹心,想趁機(jī)訛詐一筆,。哪知他們這么好騙……”

  “找你們的是什么人,?”

  “是個跛子!起初我只當(dāng)他是有意戲耍,,可看他出手闊綽,,便信了?!?p>  看來讓這對夫婦來接人的,,和去風(fēng)回竹苑送信的是同一人。竹渙接著問:“他讓你把人帶往何處,?”

  “他只說若能將他們騙上船,,之后便任由我們處置。其他一概不知,?!蹦凶幼е拮右煌蛟诘厣希拔艺f的都是實話,。你看你二位也毫發(fā)無傷,,就饒了我夫婦倆吧?!?p>  “饒了你們,?你剛剛罵誰草包?”松逸一肚子火氣,,在他腿上踹了一腳,。

  “我,我是草包,!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p>  松逸不理會,。那男子不死心,轉(zhuǎn)而抱住竹渙的腿,,扯開哭腔道:“我自知賤命一條,,死了也就死了,只可憐我那八十歲的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小兒,。若不是出于生計,,哪能瞎了眼捆了你二位,。”

  哭嚎求饒了一陣,,竹渙見留著他們夫婦二人也無用,,便讓他們走。男子瞬間止住哭聲,,連聲道謝,,又磕了兩個響頭,起身拉著妻子急急忙忙跑了,。

  他們這一走,,竹渙立即吩咐松逸:“你先帶松悅姑娘回風(fēng)回竹苑?!?p>  “那你呢,?”

  “我跟蹤那對夫婦?!?p>  方才見這么輕易就放了那對惡夫婦,,松逸覺得不解氣。這下他才明白竹渙的用意,,放了他們是想引蛇出洞,。

  “竹公子千萬小心?!彼蓯傄环矫鏋橹駵o擔(dān)心,,一方面又牽掛尤長安,“擄走不羽的人不知道是何居心,,眼前沒有不羽的下落,,也不知他怎么樣了……”

  松悅眉眼間多了些許憂慮。竹渙看著她,,心里起了憐惜,,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把時不羽安全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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