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此致敬一線抗擊疫情的醫(yī)護英雄們
我愛你,,別哭……
第一章
一
英少早早的就下班了,。從醫(yī)院回來的時候,妻子田露露還專門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提醒他繞道萬家路幼兒園對面的莉莉蛋糕店,,把前天給女兒小月訂的生日蛋糕取回來。
女兒小月在萬家區(qū)萬家路上幼兒園,,是個兔唇寶寶,。很小的時候就在英少所在的三江醫(yī)院做了兔唇修補整形術(shù),效果很好,,成形自然,,不知道的人,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小月活潑可愛,,聰明懂事,雖然知道自己曾經(jīng)是個兔唇寶寶,,但一點也不自卑,,還經(jīng)常說自己就是只小兔子。最喜歡唱“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喜歡唱歌,跳舞,是這個家的開心果,。
英少是WH市三江醫(yī)院危重癥科副主任醫(yī)師,。三江醫(yī)院是WH市二十九家三級甲等醫(yī)院之一,省市兩級政府重點建設(shè)的窗口單位,。從一個醫(yī)學(xué)院實習(xí)生到獨擋一面的副主任醫(yī)師,,英少整整走了十六年。之所以進入這家醫(yī)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緣于父親,。父親英超群,從一個赤腳醫(yī)生一路走到這座多少從醫(yī)人做夢都想進的殿堂級大醫(yī)院,,當(dāng)年是何等的光宗耀祖,。
母親陳鳳英,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農(nóng)村婦女,,識字不多,,話也不多。自從隨父親進城以后,,就一直居家收拾家務(wù),,照顧一家人的飲食起居。不是母親不愿意出來做工,,是父親不讓,。英少清楚的記得有一年,那時候英少還在高中讀書的時候,,父親所在的三江醫(yī)院后勤處需要招一個清潔阿姨,,母親拿了招工表格回來填。被父親知道后,,把表格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母親沒說什么,只是走過去把垃圾桶蓋上,,從那以后母親就再也沒有提過出去做工的事,。
母親一生育有兩子,英少是老二,,前面還有一個哥哥叫英武,。英武在父親眼里是不上進的逆子,高中沒上完就輟學(xué)了,。搗騰飯店,,搞運輸,炒房產(chǎn),,什么都干,,什么也都沒干好,。最近幾年,跟朋友又去了南方,,說是包工程,,做了老板。房子有了,,車子也有了,比英少前兩年剛買的SUV要高上不止一個檔次,,但父親依然看不上他,。
妻子田露露已經(jīng)準備好了幾個拿手小菜,有父親最愛吃的蔥爆武昌魚,,也有母親最愛吃的麻辣小豆腐,,當(dāng)然更有小月最喜歡的可樂雞翅。父親和母親雖然七十多歲了,,但仍然精神矍鑠,,把客廳裝扮一番。小星星,,小氣球,,四周閃爍著五彩燈,好像一下走進了童話世界,。
月兒已經(jīng)五歲了,,從一個小臉憋得通紅只會哇哇哭的小豁嘴,出落成小姑娘的模樣了,!妻子田露露十分疼愛她,。妻子是一個農(nóng)村苦孩子,十歲沒有了母親,,父親身體又不好,,只能偶爾出門打些零工貼補家用,家里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要靠親戚鄰里幫助,。憑著要強的性格,,考入WH市一所醫(yī)科院校,現(xiàn)在是萬家區(qū)人民醫(yī)院疼痛科護士長,。
說起和妻子這份姻緣,,還是緣于母親的一次生病住院。母親有腰間盤突出的毛病,,有時候疼起來都走不了路,。所以那段時間除了家,離家里最近的萬家區(qū)人民醫(yī)院的疼痛科也就成了母親最熟悉的地方,。田露露那時候還是剛畢業(yè)不久的醫(yī)學(xué)院實習(xí)生,,手腳麻利,,嘴巴又甜,一招就來,。模樣兒也可人,,個頭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一笑起來,,兩個小梨窩,讓人感覺親切又溫暖,。英少母親就喜歡招呼她,,她也喜歡侍候老太太。沒事就來看英少母親,,一口一個娘娘叫著,,噓寒問暖。像是失散多年的娘倆,,又像是多年未見的小老姐妹,。
英少母親天天在嘴上夸著,夸得英少父親也坐不住了,。英少父親也覺得好,,覺得一個女娃娃從農(nóng)村出來確實不容易,又聽了身世,,更是添了幾分同情和好感,。
緣份這東西說來就來,有一次田露露送藥順便來家里做客的時候,,兩人算是見的第一面,。英少至今還記得,兩人一見如故,,似乎有些相見恨晚,。雖然露露比英少小了足足四歲,但感覺要比英少成熟得多,。英少話不多,,偏內(nèi)向,兩點一線男,,二十五六歲了,,見了女孩居然還會像個小男生一樣,臉紅心跳,。英少也是第一次有了那種感覺,。也就是那一年,兩人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并隨露露看望了她家在農(nóng)村的父親,。
這都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想起來還是滿滿的幸福。時間過的真快,,父母老了,,七十多歲了。自己也已人到中年,,兩鬢都冒出了幾根刺眼的白發(fā),。露露雖然學(xué)會了各種保養(yǎng),但依然逃不過一笑起來眼角淺淺的細紋,。十幾年來,,露露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結(jié)婚前幾年,,兩個人一直沒要孩子,開始的時候并不著急,,總覺得奮斗幾年再要孩子更好,。但老年人卻不這樣認為,英少母親總是察言觀色,,時不時把媳婦拉到一邊,,偷偷的問,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比如酸的,?甜的?辣的,?看著媳婦苦笑著,,一臉茫然甚至尷尬的表情,英少母親臉上掛滿了失望,。父親雖然并不像母親那樣心細如絲,,問來問去,但偶爾也會感慨一下,,有意無意的問一句,。英少,你們倆今年多大了,?或是出去的時候,,盡量往人少的地方去,抑或是看著別人家的孫子孫女,,遠遠的望著,,眼里流露出難以言說的羨慕和心酸。
英少能理解父母的心情,,哥哥英武離婚了,,且只有一個女兒,,還是跟著以前的嫂子。其實當(dāng)初哥哥的女兒完全可以爭取過來,,只是哥哥不肯帶,,放棄了撫養(yǎng)權(quán)。父母很是傷心,,盡管嘴上不說什么,,卻總是讓人感覺父母一直耿耿于懷,整天像缺失了什么,。
小兩口終于計劃著要個孩子,,可計劃來計劃去就是懷不上。不管怎么努力,,不管怎么調(diào)理,,天天這個補那個補也沒用。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兩個人都沒有什么毛病,,老天好像純粹是要和小兩口開這個并不好笑的玩笑。時間長了,,英少父母似乎感覺出了什么,,不問了,也不再奢望了,,
后來,,就來了小月,小月是一個棄嬰,,雖然天生兔唇,,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任誰看了都心疼,。在確認小月是個棄嬰的情況后,,露露從醫(yī)院里把她抱回來,在最好的醫(yī)院又找了最好的專家做了兔唇修補,,整形,。小月一天一天長大,也給這個家?guī)砹藬?shù)不盡的幸福和歡笑,。
二
客廳里的電視屏幕上,,正播放著小月喜歡看的喜羊羊灰太狼,父親戴著壽星帽抱著同樣戴著壽星帽的小月躺坐在沙發(fā)上,,悠閑著喝著茶,,居然也看得津津有味。母親已經(jīng)把餐桌準備好了,,打開蛋糕盒,,祝您生日快樂的音樂就溢滿了整個房間,。
好久沒有這樣熱鬧了,雖然和父母同住一個小區(qū),,并且相隔不遠,,但由于工作太忙,也很少能聚在一塊兒,。小月的生日自己有兩年沒陪她了,。這個生日一個禮拜前露露就說了,小月還拿著巴拉拉小魔仙的小魔棒,,指著英少的鼻子說,,壞爸爸,再忘了,,小魔棒就讓你的大鼻子現(xiàn)出原形,。
隨著祝您生日快樂的音樂,電視屏幕上也切換到了小月以及這個家這幾年來點點滴滴的畫面,。英少不禁有些感慨,,時間過的真快,不知不覺自己也到了記憶里父親的年紀,。不惑之年,什么都應(yīng)該明白了,,可自己越活越糊涂,。最近單位里越來越忙,似乎有些反常,,按照往年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個“淡季”,今年卻不知怎么了,。
聽朋友說在市肺科醫(yī)院最近出現(xiàn)了幾例很奇怪的不明原因肺炎病例,,有幾例情況嚴重的已經(jīng)收治入院了。上午,,看見科室主任蔡長海行色匆匆的從院部會議室回來,,隨后就認真召集科室里的醫(yī)護人員,囑咐道有發(fā)熱急診過來的病人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還有,,蔡主任又在英少旁邊耳語道,他剛剛接到通知,,下午要去巿里臨時開個會,,不知道什么時間才能回來,有緊急情況,。具體什么緊急情況,,蔡主任倒沒有說,,英少也不好多問。
露露用手推了兩下英少,,英少這才意識到自己走了神,,父親正等著和自己舉杯呢。父親身體也不像以前,,背駝了,,腿也不直了,走路也略顯蹣跚了,。母親的身體更是不好,,高血壓,糖尿病,,就從沒離過藥,。
小月嚷嚷著要吹蠟燭,切蛋糕,,并說一人一大塊,,她只要一小塊就好了。切蛋糕之前還要許一個大愿,,并神秘的說,,這個秘密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真是個小人精,!”父親扶正了小月頭上有些歪斜的壽星帽,眼睛里滿滿的都是溺愛,。
“我的小伙伴都說我像爸爸,,可是我覺得像媽媽?!毙≡卵鲋?,問露露。
露露看了一眼英少,。英少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贊許道,“其實,,我覺得你更像媽媽,,你看媽媽多漂亮。還有,,你的小酒窩呢,?”
“小梨窩,是小梨窩!酒窩大,,梨窩小,,梨窩更好看!”小月嚷嚷著爭辯道,。
露露白了英少一眼,,梨窩里像灌滿了蜜。嗔怪著,,“嘖嘖,,和你過了這么多年,還不如我們小月,!”
母親點燃了蛋糕上的蠟燭,,并把蛋糕移到了小月的面前。小月趕忙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禱告了一會兒,忽然睜開眼睛說:“我剛才許了一個愿,!愿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還有小月,永遠健康,,快樂……”
“別說出來,。”母親提醒著小月,,“你不是剛剛說過不能說的嗎,?”
小月眨巴著眼睛,神秘的告訴奶奶:“那個秘密的愿沒有說,,這是我公開的愿!”
母親笑了,,夾起一塊雞翅放在小月的碗里,。手機響了,露露看了一眼在沙發(fā)旁邊充電的手機,,轉(zhuǎn)過頭對英少說,,“趙健醫(yī)生的電話?”
“呃……”趙健是晚上的值班醫(yī)生,。也是自己帶出來的學(xué)生,。英少知道,不是特殊情況,,他應(yīng)該不會打電話過來,。
英少點開電話,里面?zhèn)鱽碲w健急促而略顯慌亂的聲音,,“英老師,,你現(xiàn)在有時間到醫(yī)院來一趟嗎,?”
“怎么了?”明明知道有情況,,英少還是控制不住的問了一句,。
“剛剛轉(zhuǎn)過來一位危重病人,情況很危險,,現(xiàn)在蔡主任開會還沒回來……”
“現(xiàn)在病人狀態(tài)怎么樣,?情緒穩(wěn)定嗎?”英少焦急的詢問著,,看了一眼旁邊的父親還有家人,,感覺再問下去,不但毫無幫助,,反而浪費時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你們先做好準備?!?p> 父親放下手里酒杯,,默默看著電視屏幕。小月站在英少的面前,,一臉無辜的表情,。
“爸爸不吃蛋糕了嗎?”小月有些失望,,也有些不舍,。“你不陪我過生日了嗎,?”
“醫(yī)院有病人在等爸爸去搶救,,下次再陪你。小月最懂事了,,對嗎,?”
“嗯,我是乖寶寶,?!毙≡驴粗⑸伲劬镉幸环N說不出的期盼,,“爸爸早點回家,。”
英少彎下身,吻了一下小月,,拿起外套轉(zhuǎn)身就出了家門,。
于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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