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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祭1

第十章 小交易

少年祭1 骨瓜 5805 2020-07-23 15:49:01

  夜空是深藍色的,,唯有這月白色的天臺流光四溢,,白鶴繞轉(zhuǎn),,像深海里的珍珠,還圍著白色的泡沫,。

  子衿在天河邊看著桑布星掛夜,。公子的手一撥,撥起散落在天臺上的星星,。

  流星在遠處拖過長而亮的星尾,。

  公子白衣似雪,衣裳上的云霞花紋碎碎發(fā)光,,更襯得他飄逸出塵,。

  子衿覺得這地方空氣與星光都是冷的,自己的體溫都四處散了,,呆的再久也不見周圍有些許暖和,,只得將四肢縮在裘衣里。

  “公子,,您也覺得冷么,?”她見桑皺了眉,開口問,。

  簇擁在他周圍的群星莫名脫離了掌控,,自行飛轉(zhuǎn)。桑攤開手掌,,在掌心劃了一道拘令符,,筆鋒轉(zhuǎn)折處留住了那些星星。

  布星掛夜是他常年的公事,,哪些星星要脫離軌道,,哪些星星消亡,哪些星星新生,,他一目了然,。只是,今夜的星星偏偏撞破了符咒,,沖著云端下面去了,。

  “公子!”子衿一眼看出了異樣,,也涉入了天河來,,匆忙間懷里的幾塊糖果都溜了下去。

  桑轉(zhuǎn)身環(huán)住隕星,,長袖兜轉(zhuǎn)間太極化生,,一時間困住了它:“子衿,看看流星前方是何處,?”話音剛落,,只見落星表面脫落下幾行星塵,,現(xiàn)出些大字來:死而后生。

  那字筆畫勾連一筆造就,,混沌不分又清晰明了,。混沌不過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與古人懵懂的目光;明了不過日月盈昃,,辰宿列陳,,與先祖探究的眼睛。

  這是天命,!

  桑心下一驚,,閃身讓它過了。

  身邊煞煞雄風飄舉升降,,刮得他身體生寒,。

  “莫追?!鄙0醋∽玉频募绨?,稍稍用力把她拉了回來。他俯視著云端下壯麗的流星雨,,搖了搖頭,,“天命如此,豈是你我可以擅自更改,?”

  子衿低了頭,,將一件衣裳雙手舉到公子面前。

  桑的手拂過這件衣服,,按了按,,嘴角含笑:“甚是暖和,只是……”不需這衣物,,自己也會很快暖和起來,。不過,他拿起衣裳一角,,將它一掀,剎那間衣上星光粲然,,讓他都披在身上了,,引得多情的白鶴聲聲高歌。

  子衿總不會罷休的,,與其爭執(zhí),,不如順了她的心意,。

  等剩下的眾星漸漸各歸其位了,子衿才開口說道:“公子,,那些流星并未落到人間,。”

  桑睜大了眼睛,。

  “它們……徑直穿破了魔都的結(jié)界……”

  “那是給誰的天命,?”桑心生警惕,移步走向觀星鏡,。

  “公子,。”子衿一把攥住他的衣角,,卻被他一同帶到了觀星鏡前面,,眼看公子的臉色一下下地變得蒼白,她無奈極了,,自己偏又不是什么會安慰人的人,。

  她碰了碰公子的手,把那只點睛的鳥兒拿出來:“公子,,不如給他送些靈力去,?”

  桑見了那只鳥兒,眼睛一亮又很快暗淡了下去:“天命……天命……逸子的天命……”他喃喃著,,抬手扯來一片云彩,,封了五百年靈力過去,又提筆寫了書信把這件事告知逸子,,都放到了那只鳥兒那里,,“去吧,快去,?!?p>  “殿下……您泄露天機?”子衿低聲說,。

  子衿還沒有看見公子為誰的天命那樣上心,,連“生死各有其命”的道理都是他在這星臺上跟她說的。

  “無妨,,此事不過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星知鳥知,?!鄙o所謂地摸摸她的腦袋。

  只是,希望逸子近來安分些,,不要輕舉妄動了才好,。雖是死而后生,但這死也不會是什么輕松的一死了事,,這生,,怕也不是什么榮耀的涅槃重生,要是這死生都是被別人掌控在手里……那又如何是好,?

  難道這是逸子的劫數(shù),?逸子已經(jīng)到了歷劫的時候?

  “公子,,您很在乎這位朋友,?”子衿與他往回走,“倘若只是因為您的愿望,,這樣未免太過,?”

  “嗯……”桑低頭看她,“你想知道原因,?”

  子衿低著頭,,一手拉著公子的手袖,一邊小心翼翼地繞過腳邊冒出嫩芽的仙草:“是呢,?!?p>  “要是逸子生在仙界,那該多好,!”公子忽然嘆了口氣,。

  “嗯?”子衿不能理解這種感覺,,只覺得周圍漸漸暖和起來了,,差不多下了星臺。

  公子低頭看著她,,眉頭微蹙:“他受了多少苦難,?你看看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再看看逸子,,堂堂一個殿下,!亡生母喪皇妹,救不得反不得,,天命這樣不公平,!”

  “公子心慈,憐憫他,?!?p>  “不,。”公子說,,“不要用憐憫,他好得很,,只是,,我有些想將他拉攏過來,好少吃些苦頭……再不,,就做些什么讓他好過些吧,。生而為人,同在一片天,,這邊快活瀟灑,,那邊偏偏受盡生離死別?!?p>  “公子同情他,。”子衿換了個詞,。

  “.…..你怎么才能明白,?”公子轉(zhuǎn)身走在前面,“我當他為兄弟,,至于同情……真無力的詞語,,同情能干什么?為何將我與這種徒有其名的詞語掛上聯(lián)系,?”

  子衿急忙追上去,,伸手一碰,連公子的影子都抓不住,。

  公子作為仙帝的獨子,,除了偶爾在浮洳和魔獠那里吃癟,可謂萬事順心,。這時急迫地想將逸子拉攏來,!全然忘了魔獠,逸子可是他指定的繼承人,,哪里容得公子說要就給,?兩人能結(jié)為好友已經(jīng)萬幸!

  子衿不安起來,,站在金色的宮道上呆看著公子的背影,。

  公子,您知道泄露天命的后果嗎,?您知道魔獠的手段嗎,?您沒有受過什么疼痛,哪里挨得住他的招數(shù)?

  同情,。

  對于逸子的遭遇,,我倒希望您到此為止。

  “公子,,逸子有他的生存之道,。”

  “沒有誰會喜歡沉重的活法,?!惫踊卮穑穆曇籼摳〉孟駢?,連子衿都有幾分恍惚,。

  子衿希望公子安安穩(wěn)穩(wěn)地接過仙帝之位,頭戴皇冠身披龍袍,,魔獠之下萬人之上,,做個不招惹魔界的陛下,再加個求賢若渴,、善于納諫的德行就好,。

  為什么要把手伸到魔獠那邊?

  “既然如此,,公子不要將逸子的事攬上身,,多重的負擔。您與他不能見面,,許多事情都有變數(shù),,即使不是您們的意思,那又怎樣,?您們都還是殿下,,上有長老與君王,下有滿朝大臣,,您能算得過這么些人,?哪怕是其中一半的人?”

  公子回頭看著她,,一雙黃金色的鳳眼變得像玻璃眼,,好看但沒有感情。

  子衿感受到了危機,,自己追隨公子十年的感情好像就這樣稀薄了,。而且她無法理解他的決定,還試圖改變他,,哪怕是現(xiàn)在,。

  公子沒有開口責備她,,就這樣凝視著她,目光變得很深很深,,帶著她所不能明白的感情,。

  風吹過他的衣袍,上面依舊閃動著星星的光芒,。

  他不說話,,可是,他想讓我學會什么,?他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她不明白,,就像她不明白絕大多數(shù)感情一樣,。

  難道公子偏偏就想無視這么多變數(shù)?一意孤行,?

 ?。?2)

  潮熱的毛巾鋪在額頭上,逸子昏昏欲睡地泡著藥浴,,肩上還沾了些碎藥渣,。

  不知怎的,自己雖到處淤青,,只有一道傷口,,落到左肩上。

  今天不太順利啊……他吐出一口渾濁的霧,,怕冷地把肩膀滑到水里,,又伸手在缸邊摸索著佩劍,自然是摸不到的,。

  原來被那小鬼拿去了……他自嘲地想,,自己又糊涂了。

  “殿下,,還沒足半個小時呢,。”帳外的仆人以為他要起來,,開口提醒道,,“可是水涼了?”

  “啊,,不,。”逸子回應道,,聲音里透著濃濃的懶怠,,已然有幾分睡意,,“外面可是有哭聲?”

  “稟告殿下,,是小王子醒來了,。”

  “哦……”里面悠悠地飄了一個字,,又沒了聲音,。只見一只騰著熱氣的手伸出帳外,指間夾著一張紙條,。

  仆人恭敬地接過來,,打開。上面只有靈力留下的幾筆字跡:所因何事,?

  殿下已經(jīng)連話都懶得說了,。

  這是實話,他連喉嚨都沉得很,。本來以為自己會在這藥水里睡著了,,這會兒恐怕不行。

  “小王子做了個夢,?!逼腿瞬皇呛芮宄锩娴娜耸欠襁€醒著,放低聲音說,。

  又一張紙條滑出去:稍等,。

  逸子舒了口氣,透過毛巾邊緣看著對面的鏤花窗戶,,視野邊緣都是毛茸茸的,。溫熱的藥液漫過他青黑一片的背部,本來白皙的地方也被熱氣蒸的發(fā)紅了,。

  窗外夜色明朗,,星星也三五成群,魔界的夜晚總是顯得特別清澈,,天上掛的星幕就像水里的倒影,,水性溫和,這夜色也總是透著亙古不變的靜謐,,母后過世時是這樣,,在牢獄里也是這樣;剛剛回來時是這樣,,父皇娶妻也是這樣……人真是渺小,,一生算什么,讓這夜空看盡了笑話啊……

  缸邊噠噠噠地叩響了,,逸子回過神來,,才知道已經(jīng)沉了底,,窒息得難受,連忙掙扎起來,,一把抓住啄著缸邊的點睛鳥,,捧到面前。

  這時帳幕動了,,逸子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外面。

  “殿下,,時間到了,。”仆人見他頭發(fā)都濕透了,,正要給他擦擦,。

  “不不不,我自己來,。”逸子心虛道,。那人看不到這只送信的鳥兒,,就怕他妄自猜測?

  “寒氣肆虐,,殿下莫要貪水里暖和,,泡久了傷身?!逼腿耸撬庰^里的學徒,,以為他不聽醫(yī)囑,不免叮囑幾句,。

  “我……只是不慣被人這么伺候著,,把毛巾什么的放到一邊就退下吧?!币葑悠似樆卮鸬?,自己往水里沉了沉,“王子還哭嗎,?”

  “哭著呢,。”對方說,,“殿下,,醫(yī)者父母心,在下先是一名醫(yī)者,,再是女子,,所以殿下完全不必見外,。只是,在下想跟殿下借些東西,?!?p>  逸子的嘴角抽了一下:“不見外,不見外,?,!…….剛剛我還聽到是男聲,你既然來了,,又把那人換到哪里去了,?”

  “只是支開了而已?!?p>  “那你借什么,?”逸子說。

  “殿下的血,?!彼荒_踩在臺階上,恭敬地低下頭,,將一把匕首遞進去,。

  逸子微微偏臉,放開手里的鳥兒,。那只鳥兒頓時沾了水,,受驚似的撲騰撲騰往他后面飛去。

  “我的血沒有用處,。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我為什么要為你傷了自己,?”他淡淡道,。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她說,,將小支碧紅的藥管也放到浴缸邊上,,里面沉睡著一只極微小的獨角獸,呈彎身抱月姿態(tài),,“我朋友落了難,,對方需殿下的血做交易才能平難。小小敬意,,還請殿下笑納,。”

  逸子遠遠看著那只委屈在不足一平方分米地方的神獸,剛剛心生詫異,,又微微一笑:“你是何人,?”

  “我是茍且偷生之人?!彼槐安豢旱?,“不比殿下光鮮快活?!?p>  光鮮快活,!

  逸子不以為然一笑,提手拿過那把小刀劃破掌心,,握拳伸出帳外,。她拿出同樣大小的藥管,接在他手下,,慢慢接夠一小瓶,。

  “你也有些本事,能抓住麒麟,?!币葑幽眠^浴缸邊的藥管。

  “其他俗物進不了殿下法眼,?!彼饷嫱巳ィT慢慢在她身后攤開,,寒風卷來一陣妖怪的氣息,。逸子警惕起來,,拿過衣物,,很快穿上,走出去:“慢著,,我看看你是何人,。”

  這時哪里還有人,,只剩地下一只信鴿與一套整齊的大夫裝,。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是先前的小學徒:“殿下,,時間到了……殿下,?”

  逸子微微一愣:“你方才去哪里?”

  “我聽見太醫(yī)長喚我,,與殿下說過就去了,,是王子那里需個好的安神定心的方子?!?p>  “說過了,?”逸子走向皇弟的方向,,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累了,以至于不記得自己的決定了,,換成要事就麻煩,,“太醫(yī)館可有女弟子?”

  “額……這個……”仆人皺眉思尋了一會兒,,“暫時沒有,,不過只要殿下一聲令下,培養(yǎng)女弟子也是好說的,?!?p>  “.…..”

  不知是自己視角的問題還是光線的問題,殿下的臉色有些發(fā)黑,。

  “青旗下了,。”殿下繃緊的臉松了松,。仆人后知后覺地抬起頭,,果然亭臺樓閣上鐵桿橫空而架,青旗飄揚數(shù)千里,,迎風蕭蕭作響,,旗上無一例外地盛開著嗜血的曼陀羅花。不知從哪里傳來的鐵甲聲轟轟隆隆碾過魔都的上空,,猶如驚蟄的悶雷,。

  黃藍綠青靛紅紫灰黑,依次代表更高的危險系數(shù),。這種旗幟輕狂地把信號都傳給了敵對雙方,,主動放棄了隱秘攻擊的優(yōu)勢,而且這僅僅是因為這結(jié)界的設計者是個目中無人的狂徒,!

  仆人神色緊張,,在殿下身后跟著:“殿下,您身上有傷,,要不把御林軍給您叫來,?”

  “不,既然讓魔都發(fā)現(xiàn)了,,必定難成氣候,。”殿下連摸兵器的動作都沒有,,闊步走在前面,,保持著一貫不喜人伺候的作風。這位仆人心驚膽戰(zhàn),雙腿顫栗地黏在他后面,,哭喪著臉:“殿下,,在下法術(shù)不精……不能護您周全哪,您有傷在身,,也……也難以護在下小命啊……”

  殿下一心趕路,,聽了挑眉笑了,一派親民的模樣,。

  他伸手指了指東南方:“看,。”

  “哈,?”仆人緊張不已地看過去,。

  “那里是御林軍的軍府?!币葑訉δФ嫉姆烙薪^對的信心,,既然有了反應,自然不怕那些莫名纏著自己的古怪,,只是被身邊這人煩著了,,“離這兒不過八個轉(zhuǎn)彎五個路口,也就不遠不近五六千米……還怕不怕,?”

  仆人吞了口唾沫,。

  “怕還不快跑?,!”殿下的聲音在腦海里轟一下,,他伸手往身邊一探,逸子見狀把一位宮女的手放過去讓他牽著跑,。

  仆人跑了一段路,,挨了宮女一掌腦門,驚魂未定地以為殿下怒了,,回頭一看,,兩人著著實實一頓好吵,。

  “蠢死了,,連人都拉錯!”

  “怎么是你,!殿下要出什么事,,誰擔得起?你,?”

  “這種逃跑的狼狽事兒就您做吧,,怎么不把御林軍叫來?要殿下跑去????”

  ……

  諸如此類,瑣瑣碎碎的爭吵,。

  待兩人回過神來,,哪里還有殿下的影子!想來是殿下沒心思管他們,,又以為這兒沒有危險,,就由得他們在這兒吵鬧,自個兒往王子那里去了,。

  氣勢磅礴的魔都宮殿前,,兩人瑟縮得像成精的芝麻,推推搡搡著往王子那邊走,。紫旗依次落下,,九九八十一塊旗幟像倒塌的多米諾骨牌,天空一下子恢復了明朗,。

  危險解除,。

  逸子走進門,讓擁擠在藥房里的嚒嚒和藥師都出去了,。

  皇弟揉著眼睛看著他,,啜泣得厲害。逸子遞過去一張紙巾:“夢是噩夢,,那就不要去想了,。”

  “可……可是,,我害怕,。”皇弟斷斷續(xù)續(xù)著說,。

  “跟我說說,,我用現(xiàn)實打敗你,?!币葑有χf,,隨手拿起幾顆紅棗,,給皇弟幾顆,自己留一些,,“然后告訴你,都是假的,?!?p>  逸風低頭看著紅棗,,看了很久,仿佛要看穿它,。

  逸子給他擦擦汗,,他慢慢抬起頭來,神情有些遲鈍,。

  “我忘了……”他不高興地皺起眉頭。

  “不好的事忘了才好,?!币葑诱f,,伸手要給他關燈,“今晚皇兄在你這里溫習,,留著桌上的燈就好?!?p>  逸子不放心留他一個人在這里,,今晚的魔都太亂,,而且連一向反應極快的防御系統(tǒng)都顯得笨拙,,不知道下半夜還會發(fā)生什么。

  皇弟專注地看著他在半空中的手:“把窗戶關一下,,皇兄?!?p>  “冷嗎?”逸子困惑道,,“還是……”窗子那里有什么東西,?

  盡管危險已經(jīng)解除,,逸子還是不免多考慮些,。

  “不,是黑夜會進來,,黑?!被实芴上铝耍砜粗皯?。

  原來他怕黑,。

  “那我開著燈,,你睡吧?!?p>  “為什么不關窗呢,?”

  “因為你閉上眼睛的時候,都是黑色的,?!币葑诱f。

  皇弟窸窣一下,,翻過身來,,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著他:“對哦,,為什么閉上眼睛了,黑夜還會進來呢,?”

  逸子知道他腦子里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就像剛剛開智的人那樣,,會問自己從哪里來的,自己是什么,,自己要去哪里……也會問我能看到樹木不動,,樹木能不能知道我在動呢……諸如此類讓人糾結(jié)不堪的問題。

  逸子都在告訴他一些美好的解釋,,盡管有一些不真實,,但真實的東西不妨等他大些再慢慢告訴他。

  “之所以黑,,不是黑夜進來了,,只是光進不來了而已。就像很多時候那樣,,你感覺不舒服,,不是因為什么事,只是沒有碰到讓你喜歡的東西而已,?!币葑幽托牡亟o他掖了掖被子,“有些人只要沒有不喜歡的事,,就歡喜,;有些人呢,偏偏要有喜歡的事,,才能歡喜,?!?p>  比如,,作為前者的自己,,作為后者的父皇,,流陽……

  他希望皇弟和自己一樣,,不妨學會快樂些,?;实苓@時還小,,聽不懂,,長大后明白就好,。

  要是皇妹也能聽到就好。

  “我可以睜開眼睡覺嗎,?”

  “不,,當你睡著的時候,有精靈在黑暗里活動的,,那不會是一片恐怖的黑暗,?!?p>  “它們叫什么名字???”

  “夢?!币葑诱f,,“光會嚇到它們,?!?p>  皇弟興奮地點了點頭,。

  “還怕不怕?”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逸子端坐床斜對面的書桌前,,泡了香馨的茶,,打開桑的書信,。

  不知過了多久,,投射在茶里的第一道曙光閃到了他身上,。他才打破僵硬的狀態(tài),,抬頭看了看熟睡的皇弟,,平靜地將信紙燒毀,,端起灰燼倒在花池里做了肥料,。

  他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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