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未來達(dá)成協(xié)議
“我是在十五歲那年才被皇帝認(rèn)領(lǐng)回宮里,,因而給我隨意排在了了第九,。”常溟解釋,,語氣平靜的像是在敘說他人的故事:“也只不過是皇帝覺得我能打能殺,,可以幫他打江山,。又怕我沒在他身邊養(yǎng)著,偷偷溜出去當(dāng)了逃兵,,于是將我母親囚禁在這宮里,,結(jié)果趁著我隨沈?qū)④姵稣鞯臅r候……”
他目光慢慢偏轉(zhuǎn),落在院落中間一顆瘦小的梅樹上面,波瀾不驚的眼神終于有了起伏,,只是片刻就歸于平靜,,他接著說道:
“逼得我母親活活吊死在這梅花樹下?!?p> 小院里積雪堆積了不知道多少層,,雜草隱約露出枯黃的枝葉,內(nèi)室的門窗破損,,幾根窗欞在寒風(fēng)中搖曳,,發(fā)出細(xì)微的咯吱聲。
荒蕪雜亂,,應(yīng)該是廢棄了很多年,。看著小院落地處偏僻,,只怕并不在皇宮的范圍內(nèi),。
只是,沈槐衣看向小院落那顆枝干彎曲,,拼命承載著周身雪花,,瘦弱的身體依然綻放出了幾多小巧的花朵的梅樹,微微眨了眨眼,。
不是說皇宮里不允許出現(xiàn)梅樹嗎,?
一片落敗中居然盛放出了嫣紅的花朵,是因為皇帝的疏忽嗎,?
“這里是冷宮,,我母親在皇帝心中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連人質(zhì)都算不上的人。而我,,是他的傀儡,,哪怕到現(xiàn)在也一樣?!背d槌谅曊f,,神色冷淡,見沈槐衣盯著那顆小梅樹看,,眼神柔軟了些,,放輕了聲音:“我母親的尸首無人收拾,到我終于凱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只剩下一堆白骨,。我將母親埋在這梅樹下,,沒想到第二日整個皇宮的梅花就競相開放了。顏色血紅,,如火如荼,?!?p> 哪怕是平日里不信鬼神的常溟在那個時候都有了些微微震驚,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那么善良的母親也會想要報復(fù)皇帝嗎?
“所以,,梅花和粉色才成了皇帝的忌諱,?”沈槐衣說道,眼中的驚訝再也藏不?。骸拔覜]想到你會……”
活的居然比原主還凄慘,。
常溟何止凄慘啊,被父親放棄不認(rèn)領(lǐng)就罷了,,十五歲撿回去居然只為了他身上那股子血氣,。為了培育一個真正的工具人,還用小人手段逼死了他母親,。這樣的人生,,簡直就是地獄了。
怪不得,,怪不得常溟眼睛里常年灰寂,,哪怕在艷陽天也不見一點光芒。沈槐衣心底一開始的恐懼蕩然無存,,只剩下無邊的復(fù)雜,。
“都過去了,倒也沒什么大影響,?!背d樯焓忠婇T關(guān)上,將里面的滿目瘡痍盡數(shù)遮攔,,連著那顆不甘命運(yùn)用力綻放的梅樹,一齊關(guān)在了沈槐衣的記憶里,。
聽到木門搖搖欲墜的聲音,,沈槐衣這才重新警覺起來,壯膽后退了兩步,,神色不明:“雖然王爺你身世的確……惹人落淚,,不過你為何要選在這樣的日子告訴我?”
“沈……二小姐認(rèn)為,,我為何在皇帝殺了我母親后還要聽他的話,,在他命令下唯首是瞻這么久?”忽略了沈槐衣話中深切的懷疑,,常溟問道,,眼睛直視小姑娘有些錯愣呆滯的眸子,神色有幾分認(rèn)真。
常溟的左眼下方有一處半指長的疤痕,,她記得是他曾經(jīng)沖鋒陷陣留下來的,,深可見骨,只差一寸就毀了他的左眼,。當(dāng)時看書的時候還覺得那是常溟作為一個將軍的勛章,,如今看來卻覺得無比諷刺。
我在為你賣命,,為你血染江山千里,,而你居然不動聲色殺死了我母親。
皇帝吃相著實難看,,不止是常溟,,所有手握重權(quán)的人都不得善終??尚钺?,成了最后的贏家。
見小姑娘久久沒有回過神,,常溟壓下掌心的細(xì)癢,,忍住沒有去碰她梳洗好的發(fā)鬢,只是接著繼續(xù)說:
“我等了五年,,籌謀了五年,,目的就是為了不久后的那一天可以讓皇帝為他曾經(jīng)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至少,,讓我母親九泉之下安心,。”
沈槐衣抬起眼睛,,不知什么時候臉上習(xí)慣性的溫軟消失不見,,瞳孔漆黑,里面灑滿了細(xì)碎的光芒,,比他死潭般的眼睛好看了不知道多少,。
“所以,王爺想和我合作,?”
沒等常溟說話,,沈槐衣繼續(xù)說道:“因為我父親和兄長的關(guān)系?不過有勞王爺費心了,,您自己正處在漩渦中心呢,,明明自身都難保又有什么樣的理由讓我相信你。就算是加入到王爺?shù)年嚑I,,我又該是什么身份呢,?”
瞧見常溟沉默著答不上來,,沈槐衣心里總算舒坦了些,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找回了些場子,。
雖然那咄咄逼人的話一說出口她就后悔了,,特別是看見常溟半天沒能說出話之后。
在人家母親故去之地說那般重的話,,好像是不太好……
“我剛剛說話可能有些不妥,,王爺您……”沈槐衣向來能屈能伸,立馬就開口道歉,。因為她才想到一開始這個常溟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信息是想要直接殺了她,,著時可怕。
“沈二小姐說的對,,確實是我唐突了,。”常溟說道,,神色再正常不過:“這個時候說這話確實不妥當(dāng),,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二小姐還是好好考慮下吧。因為在這個多疑的皇帝掌控下,,再也沒有比我更適合的盟友了,。”
常溟這話說的嚴(yán)肅,,神色也是一本正經(jīng),。
沈槐衣再一次默默的為剛才的沖動道歉,然后輕咳了一聲,,嘴角笑容清淺:“我好好考慮下吧,,我相信王爺找我有王爺?shù)牡览怼r辰不早了,,王爺,,我們該回去了?!?p> 小姑娘說這話時眉眼彎彎笑的嬌俏,,語調(diào)柔軟的像是撒嬌,不輕不重的落在常溟身上,,讓他后背下意識繃緊,像是面對危險時那樣,,渾身神經(jīng)高度集中,,而后輕輕的應(yīng)了一聲:
“好?!?p> “王爺韜光養(yǎng)晦這么久,,肯定也不急于一時,。”沈槐衣繼續(xù)說,,小姑娘還沒有完全長開,,眉眼精致乖巧,瘦瘦小小的像只兔子,。
“好,。”
常溟說著,,伸手指了指前方,,在沈槐衣沒注意的時候拼命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內(nèi)心的躁動壓下去了幾分后才敢繼續(xù)道:
“我?guī)蚨〗慊厝?,這條路不遠(yuǎn),,回去正好趕上午宴?!?p> 沈槐衣自然沒有異議,,雖然有些奇怪為何這個剛才神色松動了些的男人怎么一下子又冷了眼眸,她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入目雪色暗淡,,身邊的人更是冷漠。
剛剛達(dá)成了未來可能成為盟友的友好協(xié)議,,應(yīng)該不至于讓這人在這里把她毀尸滅跡吧,。
沈槐衣嘴角笑容不變,心里打了一個哆嗦,。
還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