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早已沒有多少有人生存的痕跡，道路兩邊青苔長滿,，一段長溪兩岸多是落葉飄,。

　　已經(jīng)是中秋前了,，山風(fēng)帶上點(diǎn)寒意。

　　秧苗種下,，卻不曾有人照顧,，田間雜草蓋過了，本應(yīng)該抽穗的那些秧苗而今長勢細(xì)弱。前邊是太陰居士當(dāng)年生活的地方,，草廬幾間,，如今一樣多塵灰。

　　不,，沒有塵灰,，雨水洗去了屋頂?shù)幕彝粒粝碌氖且黄邸@地方,，本來就不像之前那樣了,。

　　杜安菱走過，一步一步踏著這本來熟悉的地方——而今,，人已去,，為什么覺得陌生起來？

　　那邊,，她畫下太陰勞作的地方,，看不到“老農(nóng)”躬耕；這頭,，父子舞劍的地方,，怎還有劍影刀光！

　　一切都過去了??！

　　僅僅是一個(gè)多月，就不再有往日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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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趟,，她心底失落得緊。

　　一步步,，踏足歸去,，前面是草廬，是自己曾經(jīng)和他在一起生活過的地方——那里如今依舊沒有傾頹,，看得到院子里沙石小道,，窗前曾有一株花。

　　小軒窗,，而今不見佳人影,。

　　推門，踏足,，一個(gè)月沒有人氣,，這屋子里有些陰涼——僅僅是一個(gè)月，沒有引起太多改變,，只是這里桌椅上,，或許落了一層灰。

　　走進(jìn)自己曾經(jīng)居住的那件屋子，也是太陰曾經(jīng)休息的地方,。案上是落灰一片,，灰土下放著一張字條。

　　是他寫下的字,？

　　他會(huì)有什么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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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芍藥——”

　　“我知，如此稱呼并不是妳愿意聽的——可是,，妳還是當(dāng)初的性子,，也就自作主張這樣寫了?！?p>　　“看我書,，應(yīng)歸來?；蛞辉?，或兩月，大抵是不會(huì)比中秋晚多少,，或許還不到八月妳就回——如此皆不時(shí)重要的,，妳回來就是了?！?p>　　“我惹怒了妳，讓妳離去——并不是一別兩寬,，而是互有記掛——如此,，便好?！?p>　　“昔日之悲喜不論,，今朝之音訊難傳——此信，便可當(dāng)作是絕筆了,?！?p>　　這一段只是開頭，可僅僅開頭便讓杜安菱看不下去——淚水模糊了雙目,，她有些不敢再看下去了,。

　　可是，該看的還是要繼續(xù)看,，書信里的內(nèi)容,，她也是忍不住要翻下去的。

　　這一看,，就又干不了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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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來屏風(fēng)居士所說之事，妳也應(yīng)該有所耳聞——我這一趟也是去北邊看看，不知道北境局勢究竟如何,?！?p>　　“北疆有我從軍時(shí)候故友，倒是沒什么問題——可北國心思不知,，若成兵災(zāi),，我或披甲上陣也要博一博！”

　　信中留下的句子,，述說著太陰居士心底的憂慮,。

　　“若北境失陷，國之不存,，我又如何可歸隱,？盛世進(jìn)山，亂世出山,，此隱士之志向,，向來爾心知?！?p>　　筆墨至此,，有一個(gè)墨點(diǎn)——那時(shí)太陰居士踟躕的痕跡，他竟也有這樣拿不定主意的時(shí)候,。

　　不過,，都沒什么了。

　　杜安菱包容,，只看著那后文——卻是個(gè)“贈(zèng)送財(cái)產(chǎn)”的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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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師四周之莊園，歸瑜若所有——此事我已和管家道盡,，地契在書箱里,。”

　　“莊園所在之地,，自然有人待君——不論是月后而歸,，或如從前那般等君一年，盡是可行,，或看君期,。”

　　寫下這幾段話,，太陰居士有停頓了一下——一樣留下了一個(gè)墨點(diǎn),，下面的字跡還被劃去了好幾次。

　　最終只留下一句話,。

　　“此去不知?dú)w期,，但愿有人替我灑掃庭院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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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dú)w期何時(shí)，卻盼有人灑掃,。

　　杜安菱差點(diǎn)就一句“想得美”出口,，可又忍住嘴邊不曾說。

　　他,，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從邊疆歸來了——才寫下的那樣句子,。

　　而自己應(yīng)該怎么樣？

　　應(yīng)該接下他的“好意”,，卻不干事情,？

　　絕對(duì)不行！

　　杜安菱此時(shí)不知應(yīng)該怎么說,，反正是有些定不下心,。

　　久久方才吐出一句，道是“果然”,，可不傷心,。

　　“這一趟，怕是沒有那樣輕松,?！?p>　　怎會(huì)“沒有歸期”？

　　或許不至于不測,，卻也不會(huì)簡單到明日就可以歸來,。不然，以太陰的性子——

　　杜安菱苦笑,，轉(zhuǎn)過頭,，窗外卻又來人。

　　“杜娘子,？”

　　是秀兒先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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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屋,，秀兒和瑜若都在的,。

　　秀兒在這里說的話許多，瑜若卻和杜安菱一樣多了些沉吟,。

　　沒辦法,，瑜若自己和太陰之間也有一層關(guān)系，便是讓他也隨了幾分杜安菱的心情,。

　　“杜娘子——太陰居士他是離開了,，可是他這一走，也沒什么舍不得的,?！?p>　　她是沒什么舍不得,，可是自己有啊,！

　　杜安菱苦笑,，看著秀兒——什么時(shí)候，這秀兒也有些不懂自己心意了,？

　　或許,，只是自己對(duì)她要求太高了些。

　　自嘲,，卻安撫,。

　　“其實(shí)，我都知道,?！?p>　　“其實(shí)也沒什么的?！?p>　　她早就想開了,，這點(diǎn)又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