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杰挑著滿滿兩桶水回到家,，放下扁擔(dān),，把水倒入水缸中,。
“還是有兒子好啊,。志杰，快進(jìn)屋歇會,?！睆堉窘苣赣H感嘆道。
“娘,，我有話想跟你說,。”張志杰跟隨母親進(jìn)入堂屋,。
“說吧,，莫非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讓娘托人去提親,？”
“你還真猜對了,。”
“快說說是哪家的,，娘這就幫你去張羅,。”
“不是別人,，還是玉曉,。”
“我說,，兒子呀,，你怎么就拗不過這個彎來呢？那玉曉不是已經(jīng)許配人家了嗎,？”
“那是包辦婚姻,，不作數(shù)的?！?p> “志杰,，你爹走得早,，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嗎？算是娘求你了,，除了玉曉,，娘都會答應(yīng)你?！?p> “別人我都不稀罕,，我只喜歡玉曉?！?p> “你分明要氣死我呀,！娘為什么不讓你娶玉曉,，還不都是為了你好,。就她家那條件，會拖累你一輩子的,。你懂不懂?。俊?p> “我不怕吃苦,，只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你,，你……我不活了,。”面對倔強的兒子,，張志杰母親無計可施,，開始嚎啕大哭。
張志杰憤怒地轉(zhuǎn)身離去,。
來到大門外的張志杰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
最后，他將目光停留在一個正在巷子里放風(fēng)箏的小男孩身上,。由于風(fēng)力太弱,，任憑男孩拽著線拼命跑，可風(fēng)箏就是飛不起來,。
哎,，萬事都離不開天時地利人和呀！他的情緒慢慢冷靜了下來,。
他開始反思：身為團(tuán)支部書記,，連自己母親的工作都做不通，還有什么臉面做群眾的思想工作呢,？再說,，母親含辛茹苦把自己帶大不容易,，自己怎能如此頂撞她呢？
想到這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返回家中。
家里靜悄悄的,，看來母親已經(jīng)停止了哭泣,。
不對呀？快中午了,，往常這個時候母親都在張羅午飯,。
不好，張志杰內(nèi)心一驚,，急忙趕奔正房,。
眼前的景象讓她大吃一驚，母親懸掛在正中的房梁上,。
“娘,！”張志杰邊喊邊站上凳子為母親解開繩套，手忙腳亂地把母親抱到炕上,。
他用手試了一下母親的鼻息,，還好，氣息尚存,。危急之下,，他想到了曾經(jīng)學(xué)過的急救知識，開始給母親做口對口人工呼吸,。
直到能感知到母親的呼吸平穩(wěn)下來,，他才站起身來。
母親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娘,！你怎么這么想不開啊,？要是你就這么走了,，我哪還有臉活下去呀？我聽你的就是了,?！?p> “你想明白了？”
“嗯,?！?p> “娘的一片苦心得不到你的理解，急的我沒辦法呀！是娘的錯,，讓兒子受驚了,。”
“娘,，先喝點水壓壓驚,。”張志杰倒了杯開水給母親,。
“娘,，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跟我說,，打我罵我都成,，千萬不要再尋短見了，你可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啊,?！睆堉窘芄蛟诘厣希暅I俱下地哀求道,。
“快起來吧,，地上涼,。你放心吧,，娘以后再不做傻事了。打你三歲時,，我守寡到現(xiàn)在,。這么多年，咱們母子相依為命,，經(jīng)過了多少溝溝坎坎,。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從小就知道心疼娘,，娘心里明鏡似的,。
“娘這心里何嘗不疼你？我為什么死活反對玉曉進(jìn)咱家,？娘是窮怕了,！娘知道玉曉是個好孩子，我心里也心疼她,，因此,，你幫她我支持，但真要娶她,，那會搭上你一輩子的,。
“你可不知道她那個娘！天底下就沒見過這么不疼孩子的人,，玉曉小時候的經(jīng)歷足以證明了,。在一個生產(chǎn)隊接觸久了,，更是讓人反感。就自己家那條件,，不說爭囊賭氣地過日子,，還成天笑話這個，笑話那個,。她在世一日,，玉曉就一天得不到輕松，她就是玉曉今生躲不過的劫數(shù),。
“咱家的日子剛有起色,，你要是又被她家拖下水，娘不甘心吶,！咱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當(dāng)不了救世主。
“我也后悔,，去玉曉家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我真的不是針對玉曉，是對她娘說的,。今天娘尋短見的事就咱娘倆知道,，別對外說，省得讓人笑話,?！?p> “娘，我依你,。咱以后再也不提這事了,。好不好？”
張志杰母親點頭同意了,。
臨近春節(jié)的一天,。
玉曉和母親忙著準(zhǔn)備過年的食物。見母親情緒還不錯,，玉曉試探著問母親,，“娘，跟你商量件事唄,？”
“啥事,？”母親還在忙著手里的活計。
“就是辛莊那門親事,。你看,，爺爺病得都說不了話了，也無法當(dāng)這個家了。娘,，你就做一回主,，幫玉曉退了這門親事吧?！?p> “你說什么呢,？親事是你想退就能退的嗎？”母親停下了手里的活計,。
“娘,，你聽我說，”玉曉耐心地給母親解釋,，“你知道,，玉曉不是貪圖享受的人，只想找到一個能知冷知熱,、相互體貼的人好好過日子,。
“娘，你仔細(xì)想想,，爺爺奶奶家也算是家境富裕,，但你進(jìn)這個家享過他們的福嗎？這么多年開心過嗎,？得到過一絲溫暖嗎,？
“咱們再說說他們辛家。都說‘家和萬事興’,，他們家整天吵鬧,，這也是你知道的呀,。一個整天吵鬧的家庭會有溫暖嗎,？這種家庭出來的孩子性情會好嗎？能懂得心疼人嗎,？”
“你不要跟我說這么多,，整天吵鬧又怎么了？誰家飯勺不碰鍋沿,。反正這門親事我是不同意退的,。你難道真的喜歡那個張志杰？”母親口氣很是嚴(yán)厲,。
“娘,，你瞎說什么呀？”
“他娘是不會同意你進(jìn)門的,。她就是同意,，我還不干呢！張志杰一個普通莊稼漢，有什么資格娶我這漂亮閨女,？”
“不要瞧不起人家,，他娘即使同意，咱也不能拖累人家,?！?p> “要我說，還是樹旺好,。聽說是在鐵路上做調(diào)度員,，工作輕松，工資還高,。你只要嫁給他,，就會有大把的錢花?！?p> “花別人的錢,，會被瞧不起的。再說,，別人的錢,，你想花，人家就讓你花呀,？”
“他娶了你,，不給你花給誰花呀？”
“娘,，還是先把婚退了吧,。等咱們建好了房，再談我的婚事,。到時候,，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免得被人瞧不起,。娘,，你就為我后半生的幸福想一想吧？”
“我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蹦赣H提高了嗓門。
“我說不嫁就不嫁,?！庇駮缘钠庖采蟻砹恕?p> 讓玉曉預(yù)想不到的是,，母親的反應(yīng)竟然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不孝的閨女,，我白生你養(yǎng)你一場,，翅膀硬了，連我這做娘的話都不聽了,?！蹦赣H邊哭邊扇自己耳光，“你讓我還有什么臉再回娘家,？我干脆死了算了,，我的老天爺……”
面對哭天喊地、捶胸頓足的母親,，玉曉真想大喊一聲：你不用死,，我去死！
玉曉明白了,。原來,，在母親心目中，她自己的虛榮心遠(yuǎn)遠(yuǎn)勝過女兒一生的幸福,。
玉曉對退婚一事徹底絕望了,。
我的幸福之路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