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際剛露出魚肚白,,街面上零星走過幾個行人,。過了一會兒,,叫賣聲此起彼伏,整座城市漸漸蘇醒,。
裘文揉了揉眼,,嘴里嘰咕著什么,手往邊上摸了摸,,忽的驚醒,,睜眼一看,床上空空的,什么也沒有,。
可是他分明記得,,昨晚邊上有個俏丫頭,心想是哪個婢子爬了自己的床,,怎么現(xiàn)在沒了,?
他喃喃道:“難道這竟是個春夢?那丫頭長得倒是像詩詩姑娘的丫鬟,??晌乙矝]起歪心思啊,?”
他又仔細檢查了一番床鋪,。上邊鋪著墨綠色的絲綢,他一眼便瞧見了一處暗紅,。
“這是真的,。真是那丫頭?她這是跑了,?”想到這里,,裘文趕緊穿好褲子,披上外袍,,飛速地沖出屋子,,奔向西院。
一大早,,下人們正在打掃屋子,,花三和許詩詩有說有笑的,見到裘文跑來,,笑道:“裘兄,,早啊。今兒個起得有些遲呢,!”
“三爺早,,詩詩姑娘早?!濒梦膯柡虻?,暗自觀察許詩詩的神色,“你們這是在干什么呢,?”
花三笑道:“閑聊罷了,。裘兄可要一起?”
“好啊,?!濒梦男π?,忙找了張凳子坐在一旁:“三爺,你那病人最近還好嗎,?”
“多虧了裘兄的人日夜不停地照料,,他現(xiàn)在還算穩(wěn)定?!被ㄈ?。
裘文擦擦汗:“那就好。不過三爺,,你這病人什么時候才見好?。棵看慰吹剿?,都是一臉青色,。”
花三道:“應該快了吧,。裘兄怎的關心起來了,?”
裘文笑:“唉,這不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忽略了嗎,?現(xiàn)在想起來了,于是問問,?!痹挳叄挚聪蛟S詩詩,,問道:“詩詩姑娘在裘某這兒住的如何,?”
許詩詩頷首:“妾身很好,多謝關心,?!?p> 裘文道:“當初見姑娘帶了侍女過來,裘某想姑娘可能怕生,,便叫人順著姑娘心意來。因此這周圍沒有很多下人,,若是有不周到之處,,給裘某說一聲便是?!?p> 許詩詩道:“嗯,,多謝裘爺?shù)拿酪狻,!?p> 裘文左顧右盼,,故意問道:“怎么今日沒見到姑娘的侍女呢,?往日里她早就起身了?!?p> 花三聽了,,玩笑道:“怎的,裘兄,,看上我家詩詩的婢女了,?若是喜歡就直說,花某樂意做這個媒人,?!?p> 裘文羞澀道:“哪里哪里,裘某五大三粗的,,那些小丫頭哪里瞧得上眼,!三爺取笑了?!?p> 花三見此,,笑道:“瞧,竟然還害羞了,。詩詩,,還不趕緊把你那丫鬟叫出來,給裘兄相看相看,?”
許詩詩一臉歉意道:“唉,,這丫頭今早便說自己身子不適,妾身叫她休息去了,?!?p> 裘文道:“嚴重嗎?要不裘某叫個郎中來瞧瞧,?”
“不妨事,。小病而已?!痹S詩詩輕笑,。
花三打趣道:“看裘兄這樣子,定是早就看上這丫頭了,?!?p> 裘文尷尬地笑了笑。三人吃罷早飯,,在園子里逛了逛,,而后便各自回屋午休。
裘文回到屋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叫來管家,問昨晚值夜的情況,。但管家卻說下人們沒有生病缺席的,。
“好,下去吧,?!彼愿赖溃奥?,詩詩姑娘的丫鬟安排在哪個房間,?位置是否方便?她雖是侍女,,但也是三爺?shù)娜?,不能怠慢了?!?p> 管家點頭,,說了住處,這才告退,。
待管家離開后,,裘文又朝西院走來。侍女住在角落的小屋里,,正巧是樹蔭底下,,倒也比較清涼。
裘文找到屋子,,但卻停下了腳步,,站在外邊被烈日曬得直冒熱汗。
“若不是她,,賠個不是就罷了,。若真是她,我便納了她,,也算有個交代,。”他下定決心,,走上前敲了敲門,,但卻無人回應,考慮了會兒,,便大膽開門進去。
然而屋子里卻沒有人,,一旁的妝奩里放著些胭脂,,面上有些裂紋,,蓋子放在一邊,似乎忘了闔上,。
裘文環(huán)看四周,,心底納悶:“這丫頭究竟去了哪兒呢?”
他心里有個不好的預感,,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申時,一群下人在池塘里撈出一具女尸,,許詩詩當即哭得肝腸寸斷,,花三連忙安慰,裘文心下沉重,,吩咐人厚葬了,。
花三這邊難過,但另一頭小九卻有些興奮,。
“怎么樣,?今天的訓練,我可是按時完成了,。你看,,什么問題都沒有!”他一臉自豪地說道。
壺中仙瞧了瞧四周,,笑道:“今天不用罰了,。”
“太棒了,!”小九歡呼道,,“好久沒見到三叔了,今兒可以回去嗎,?”
“今天,?”壺中仙搖頭,“完成了訓練只是不用讀書,,你若是想出去,,得再破一關?!?p> “還有?。俊毙【乓荒樋酀?,“爺爺,,我頭疼。可不可以明天再做,?”
壺中仙咂了一口酒道:“可以啊,。只不過明兒破關,后天出去,,今兒破關那就是明兒出門,。”
小九嘟嘴,,一臉的不情愿,,但一想到自己埋在池邊的九萬多兩,只得認命,,硬著頭皮道:“好,,來吧?!?p> 壺中仙冷笑,,帶著他走到了另外一間房。大小是尋常屋子的幾倍,,看上去陰森森的,。即便外邊陽光普照,里面卻依舊黝黑一片,。
“就是這兒,?”小九問道。
“嗯,。祝你好運,。”壺中仙將他推進去,,關上了門,,說道,“這屋子里還有一個出口,,你若是找不到從這門里出來便是,。”
“時間呢,?”小九問,。
“不限?!闭f罷,,他便離開了里屋,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里,。他剛準備躺下休息,,便見伙計急忙忙地跑進來道:“老爺,你快來看看吧,店里出事了,!”
二人疾步往醉香樓趕,,還沒走到門口,,便見外邊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說著什么。
“呀,,竟然死人了,!”
“醉香樓怎么會吃死人呢?”
“做大了唄,,什么事情都會發(fā)生,。”
“讓讓,,勞駕讓讓,。”伙計喊道,,為壺中仙開出一條道來,。
壺中仙走進來一看,只見地面上用草席裹著兩個人,,一個老婦人正在一旁哭嚷著,,另一個中年人正站在門口指著店里的伙計叫罵著。
伙計指了指道:“老爺,,就是他們,。說是家人吃了我們的酒,沒一會兒就死了,?!?p> 壺中仙走上前,想要檢查那地上的尸體,,便被那漢子堵了回來,。
“你是何人?”那人問道,,兩眼通紅,。
壺中仙拱手道:“在下文某,正是這醉香樓的老板,?!?p> “原來是你這老頭害了我兄弟!”那人神色激動,,“大家看看,,就是這個人賣的假酒害了我弟兄。”
周圍人指指點點,,壺中仙倒不在意,,問道:“你有何證據(jù)證明,這二人是在我這兒飲酒,,導致他們死亡的呢,?”
“證據(jù)?”漢子氣怒,,聲淚俱下地說道,,“今兒是我大哥生日,他平日里好酒,,天天念叨著要喝一喝你們醉香樓的猴兒酒,,無奈這酒極貴,不是尋常人家可以任意吃的,。但今天是他生日,,所以我拿了攢下的工錢,在你們這兒買了一瓶帶回家中,,我大哥很是高興,,招了二哥一起慶祝,當時我勸他,,喝酒傷身,,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他笑著說,,沒事,,這醉香樓的猴兒酒是仙酒,難得喝上一回,,萬不可讓飯菜竄了味兒,。然后他拉著二哥,喝了下去,,然后……”說到最后,,那漢子不禁悲慟號哭。
周圍人看了,,不由一陣唏噓,。
“這人真是可憐?!?p> “這醉香樓竟卑劣至此,!”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老頭一臉正派,,誰知道肚子里竟全是壞水兒,!”
那漢子抹去眼淚,,而后惡狠狠地看向壺中仙:“你說,不是你害死他還是誰,,若不是喝了你們的酒,,他們也不會死!”
壺中仙道:“我們醉香樓賣的酒,,酒瓶上都注有日子,,你可帶了那瓶子?”
“當然,?!蹦菨h子拿出一個瓶子,指著瓶身道,,“大家看看,這是不是今天出的,,醉香樓的猴兒酒,?”
“對,就是這個,?!?p> “原來猴兒酒的酒瓶是這樣,下次可得嘗一回,?!?p> “你傻啊,!這酒都把人喝死了,,趕緊叫官府把這酒樓封了才是!”不知誰嚷了一句,。
“對,,封樓,封樓,!”頓時民情激憤,。
壺中仙看向伙計道:“查過了嗎?今日是否賣了這酒,?”
伙計小聲道:“剛剛問過了,,是有這么回事,這人上午來買的酒,,伙計還有印象,。”
壺中仙蹙眉,,事情還沒辦完就遇到這么個棘手的情況,,若是能多爭取點時間就好了,。
“老頭,你還有什么話說,?你們的酒害死我兩個兄長,,我要報官,叫你們償命,!”漢子一臉恨意,。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出現(xiàn)了:“嘿嘿嘿,,什么事情這么熱鬧,,讓我也樂一樂!”
漢子激動:“誰,,究竟是誰在笑,?”他四處環(huán)顧沒見到人,耳邊卻聽到周圍人叫嚷著:
“天啊,,這是什么玩意兒,?”
“小孩嗎?怎么長著胡子,,還留著白發(fā),?”
“你們聞到什么味道了嗎?唔,,好臭,!”
漢子聽了低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竟站著一個侏儒老頭,。
“呀,,怪物!”漢子驚道,。
“呸,!”侏儒老頭抬頭啐道,“怪物,?你全家才是怪物,!”但即便他站直了,也只達到那人腰間,。
他連吐帶罵好一陣子,,直逼得那大漢退到邊上,這才作罷,。而后他徑直走到壺中仙面前,,道:“嘿嘿,小蚊子,,這下你可要欠我人情了,?!?p> 壺中仙氣道:“說誰呢?老爺子我才不要你出手,,這事我自己就可以解決,。”
侏儒老頭嬉笑道:“嘿嘿嘿,,你叫我別管,,我就偏要管這閑事。坐了幾天的馬車,,正好活動活動下筋骨,。”說著,,便不顧壺中仙反對,,走到了兩具尸體旁,這聞聞那摸摸,。
“這矮子在干嘛,?”
“不知道,瞧那模樣,,倒像是個仵作?!?p> “哪兒有這么矮的仵作,?”
“就是。噓,,他要說話了,,聽聽他會說什么?”
眾人看向侏儒老頭,,而那漢子也是一臉沉重地看過去,,只聽他大聲嚷道:“好酒,果然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