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逢魔之時 (新書求收藏求推薦~)
福島純子最近的經(jīng)歷十分離奇又倒霉,。
為什么這么說呢?一切還要從源頭說起,。
她的父親福島隆前曾是當(dāng)世大名(烏龜)德川家康的麾下戰(zhàn)將,。在他的身側(cè)伺候其多年,,曾為其多次出征,,立下過汗馬功勞,。
現(xiàn)今因為年紀已大,,不宜再戰(zhàn),,就被賞賜了住所與田地,,安置在一方水土,,算得上是得了善終。
只是,,這位戎馬一生的武夫終究也敵不過怪異,。
福島隆前的駐地所使用與飲用的水都是依靠一口井取得,這井的源頭是附近幾公里左右的一片橢圓形大湖,。
就在七天前開始,,那個井里產(chǎn)出的水突然帶著一股惡臭,如果將這水灌溉在農(nóng)作物上會迅速的枯死,。
有數(shù)十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誤飲了井水,,然后噩夢就開始了。
喝下之后他們迅速開始發(fā)高燒,,整個人都變得渾身無力,,只能半昏迷半清醒的躺在床上。
然后在這半清醒半昏迷的朦朧間,,病人突然開始在夢中看到一個肥胖的男人,。
胖男人的臉是模糊不清的,沒人看得清楚那是什么樣,,但是他呢喃的話語在病人們的耳中尤為清楚,。
“我要娶你們中最俏麗的女人為妻,要求一定要是處女,,你們醒來物色到合適的人選就給我送到朧月湖去!”
朧月湖,,也就是駐地賴以為生的水源,。
福島隆前聽聞后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他認為只是幻覺或是噩夢之類的東西罷了,,喝令禁止百姓們傳播此事,。
但是沒過幾日,發(fā)高燒的人開始有人死亡了,。
胖男人在這時又出現(xiàn)在病人們的夢中,,他的相貌依舊看不清楚,但是嘴的部位變得清晰了——他的嘴張開了,,顯出了一口鋒利的尖牙,,“女人!給我女人,!不然你們都得死,!”
百姓們既憤怒又恐懼,他們成群結(jié)隊的堵在了福島隆前的居室外邊,,大聲抗議領(lǐng)主的不作為,。
福島隆前此時對這事已經(jīng)有點相信了,,但是武人的自尊讓他拒絕按部就班。
于是他披盔戴甲,,后背五石大弓,,腰掛了佩刀,帶了二十士卒走出門來,。
百姓們以為他是要以暴力鎮(zhèn)壓民意,,卻只看到他朝著人們深鞠一躬,然后直起身來,。
“要女人,?呵?!备u隆前磨挲腰間的刀柄,,表情冷硬至極,“讓我看看,,是什么東西在搗亂,!”
福島隆前出門的時候正是黃昏之時,當(dāng)世的陰陽師們認為太陽即將落下到完全被夜色遮掩的這期間,,是人與妖距離最近的時候,,因此會稱其為:逢魔之時。
他們出去的時候是二十一人,,結(jié)果回來的時候,,卻只有一個人。
福島隆前的渾身都濕透了,,身上并無顯眼的傷口,,但是面色一直鐵青著。
他顫抖著手敲開了自家的家門,,出門迎接他的,,是他剛成年的愛女:福島純子。
福島隆前顫著把手放在了女兒的肩膀上,,面色鐵青,,“明天一早,給我穿好婚嫁的衣服,,我會讓家里的武士與下仆保護你到...朧月湖,!”
話一講完,福島隆前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消耗殆盡,,背靠著門無力的坐倒在地.,,只留下面無血色的福島純子在原地發(fā)呆...
緊接著,出嫁的半路上純子就悲催的遇到了那個斬人如殺狗的中年武士,她驚恐的跑進了林間,。
....卻發(fā)現(xiàn)又來了一個比中年武士更怪異的人,,本就離崩潰只差一線的福島純子徹底的放棄了思考。
“喂,!喂,!”連續(xù)喊了好幾聲沒有都得到她回應(yīng)的緣彌有點急眼了,他雙手握住了女人的肩膀,,用力一搖,,“你別出事啊,!你還說要給我錢的,!快醒醒!嚇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啊….?。??”被這一搖之后,,福島純子茫然的雙眼重新聚焦了,她好像是剛從一場夢中醒來一樣,,神情恍惚,,張著嘴說不出話。
“哦,!你醒啦,!”緣彌心中一喜,放開了她的肩膀,,和她拉開一米半的距離,,就地坐了下來,。
然后他的雙手在胸前合十,,“對不起啊,!讓你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但是請放心吧,我對你并無惡意,!”
“你丶你是….”福島純子指著他的手還是有點哆嗦,,剛才的一幕為她的人生之中恐怕留下了極其深刻的一面吧。
“我是人類,算是有點特殊的人類吧..”緣彌立馬回答了,,“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
“我叫…福島純子,。是附近村莊的居民,,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是因為...”純子低下了頭,后文就支支吾吾了,,顯然是不想說,。
緣彌頓覺自己不該多問,他開始打量福島純子的衣服,。
這種白色的衣服和…即便被眼淚破壞了一部分的妝容來看...
即便是沒有什么記憶的緣彌也知道,,應(yīng)該是打算出嫁的女子。
“這色老頭還真敢???”緣彌不動聲色地側(cè)頭瞄了一眼平島哲夫的尸身——光天化日之下劫掠新婚婦女。
嘖嘖,,膽是真的肥,。
緣彌搖了搖頭,打散了胡思亂想的想法,,站起身來朝福島純子伸出了手,,“福島小姐?!?p> 福島純子一看這動作,,似是突然醒悟過來,少女連忙從腰間掏出裝著錢銀的小布袋,,放在了他的手上,,羞愧的說道,“是純子失禮了?,F(xiàn)在才想起給恩人謝禮,!”
緣彌一愣,其實自己是想搭把手讓你站起來的說…不過,,來者不拒,,自己收的也是心安理得。
他握緊了布袋,,換了另一只手伸了出來,,溫和地笑道,“先站起來吧,,地上昨晚下過雨,,不宜久坐啊。”
純子點點頭就勢搭著緣彌的手掌站了起來,,觸碰到的一瞬間身子微微的一抖,,緣彌自然發(fā)現(xiàn)了,但是他就假裝看不到吧,。
這個體質(zhì)有多么驚世駭俗,,緣彌還是有點數(shù)的。
站起來后純子挪開了一步,,然后深鞠一躬,,“剛才讓恩人看到了失禮的一面,真是十分抱歉,?!?p> “哦,不用在意,?!本墢浳⑿χ鴵u了搖頭,“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如果要出森林的話要往南邊走,。”
福島純子緊咬下唇,,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想著什么。
“負責(zé)護送的家仆已經(jīng)全部喪命,,只有自己一人的話實在是不敢說能安全抵達目的地啊,,眼前之人雖然體質(zhì)不凡,但是看樣子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呢..”
這么一想之后,,純子就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我是奉命要出嫁到朧月湖的新娘,但是家中負責(zé)護送的下仆已經(jīng)全部喪命敵手,,因此...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讓緣彌大人護送一趟,?”
“朧月湖?出嫁到朧月湖,?”緣彌倒不是不愿意,,助人為樂一向是他的人生信條。
只是他疑惑的是,,“你的夫婿是住在那里嗎,,據(jù)我所知,,那里的周遭可沒有村民居住哦,。”
“....是的,那是因為純子要嫁的好像不是人類,?!闭f起這事,福島純子的臉色有點苦澀,,“據(jù)家父所言,,那是水神?!?p> “水神,?”緣彌吃了一驚,是真的吃了一驚,,妖怪自己曾見過,,也斬殺過,但是神明卻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得心里來了點興趣,。
“請務(wù)必讓我與你前往吧?!本墢浐敛华q豫的就說出了答復(fù),。
在這之后,緣彌把佩掛在平島哲夫身上完好的那柄打刀收為了己用,。
因為經(jīng)過剛才的一役后,,緣彌還在疼痛的脖頸在告訴自己,黑刀對付人類是多么的不頂用,。
所以緣彌覺得很有必要再帶一柄打刀,。
“接下來請讓我回去穿件衣服,呃,,一直赤著上身也不是辦法...”緣彌苦笑著提議,。
純子挪過頭不敢看他的上身,“嗯,?!?p> 于是二人開始往緣彌曬著衣服的地方走去。
到地方后,,男人先上前用清水把身上的淤泥清洗干凈,,穿回了干掉的衣服,再把武具別好,,整了整領(lǐng)口確認應(yīng)該沒問題后才走向了福島純子,。
“久等了,我們走吧,?!本墢洓]注意到純子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異樣,,自顧自的走在了前面。
“只是換了衣服,,居然可以變化這么大嗎,。”純子微微詫異,。
與剛才相比,,緣彌穿好衣服后似乎帶上了一股樹葉的清香氣息。(睡了幾天樹葉床墊能不沾染點香氣嗎,?)
因為緣彌不識路,,因此退后讓純子走在了前面,緣彌跟在她的身旁,。
二人的距離隔開的有點遠,,緣彌也沒點破她下意識的行為。
接著平靜下來的純子卻幾次張口想問什么,,但是沒能問出來,,緣彌一看就知道她想問什么了。
“是想問我被砍了頭卻還能活著的原因嗎,?”緣彌笑著點破,。
“是的..”看出了想法的純子感覺有點尷尬,“如果有冒犯到您的話不回答也沒問題的,?!?p> “那倒是沒什么?!本墢洸辉诤醯恼f道,,“我的身體好像不懼怕受傷與死亡?!惫馐钦f的還不過癮,,他拿出了腰間的脅差往手臂一劃,傷口立馬流出淺淺的血跡,,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見,,完好如初。
“這...”即使剛才已看到過更震撼的一幕,,但是真的再見到,,純子還是覺得詭異。
“這是一年前發(fā)現(xiàn)的,。無論是被砍頭,,被被切成兩半,被烈火焚燒,,我都能快速恢復(fù),?!本墢浛嘈Φ溃懊乐胁蛔愕氖?,傷痛卻免疫不了,我依舊會覺得疼痛,?!?p> “這真是...難以置信...”純子的語氣充滿了驚訝。
“這沒什么的,?!本墢浭蘸妹{差,“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嘛,。”
純子點了點頭,,不再言語,,緣彌也沒有說話,二人繼續(xù)走著,。
接著路過了一片滿是尸體的林地,,緣彌下意識的伸手擋住福島純子的眼睛,卻見她愣在了原地,。
這個女孩悲傷的眼神讓緣彌看到她的一瞬間察覺到了,。
“家仆就是他們吧?!本墢浶睦锬钸读艘宦?,伸到半空的手停住了,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合十朝著尸體們鞠躬一拜,,“福島小姐的安全就交給我吧,我會安全的把她送到目的地的,?!?p> 接著他一抬頭,望向了純子,,“好了,,我們把他們埋了吧。不能讓人死不瞑目,?!?p> 福島純子沉默的點了點頭,面色還是很失落,。
這種苦力活,,自然不能讓女人來干,。緣彌讓純子去找找看有沒有什么想帶走的東西,然后自顧自的挖了幾個大坑,,這泥浸過水,,挖起來并不是十分費勁。
坑挖好之后,,純子也回來了,,看著緣彌面色悲切的把尸體逐個放入坑內(nèi),然后把土蓋上,。
“入土為安,,請安心的去吧?!本墢浻志狭艘还?,久久未動。
“謝謝,?!奔冏蛹t著眼,感覺鼻頭很酸,。
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臨近黃昏,,二人繼續(xù)趕路,路上純子并沒什么講話的心情,,緣彌也就閉嘴沒有再發(fā)一言,。
出事的地點其實已經(jīng)離目的地很近了,僅有二三公里的路,,家仆們可說是就差一點就完成了任務(wù),。
可惜,沒有如果,。
朧月湖十分的廣闊,,具體有多大,緣彌形容不上來,,但是站在湖的邊緣草地上望去湖里,,可說是一望無際,湖水的顏色為深邃的黑色...
據(jù)緣彌所知,,這樣顏色的湖水都極其的深,,不善水性的緣彌壓根不敢下去,就連洗個腳都不敢,。
這個湖水在緣彌的眼里就是恐怖到這個程度,。
“這里就是…你的夫婿居住的地方?”緣彌坐在草地之上,,環(huán)顧四周問道,。
“嗯,。”福島純子坐在緣彌前方三四米的地方,,靠近了湖水的邊緣,,因此,緣彌看不到她的表情,。
“哦,,接下來該干什么?”緣彌又望向天空,,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黃昏了,,殘陽照射在福島純子白色的嫁衣之上為其添加了幾分神圣,。
福島純子沒有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干嘛,她只是呆呆的坐在了湖邊,,望著不起波瀾的湖水,,腦中在想這一段時間的事。
成人禮剛過,,就被家父指嫁水神,,出嫁的途中又遇到了劫色匪賊,再然后又遇到了這個奇怪的男人,。
這一段時間的事簡直就像在夢里一樣,,和自己前面十幾年的生活完全脫節(jié)。
這段經(jīng)歷像一把剪刀,,把自己的十幾年生活塑造的印象全部剪碎,,然后把自己從不知道的事物擺在了自己的面前,強迫自己接受,,去經(jīng)歷,。
福島純子忘記不了,就在昨天,,父親淚流滿面的和自己對話的一幕,。
“純子…它…它要村中最俊俏的處女,我已經(jīng)努力過了,,對它發(fā)起過攻擊,,但是…但是結(jié)果卻是只有我回到了這里!那個東西,,不不,,水神!水神...它點名要我的女兒,!”
“我只能…只把你…”父親充滿英氣的面容頭一次在福島純子的面前變得黯然,,臉色白到了極致,。
純子并不責(zé)怪自己的父親,沒有人比他更愛護自己,,但凡有另一種選擇,,他都不會把自己交出去,一生習(xí)武造就的脾氣不容許他向?qū)κ值皖^,,這是屬于武人的尊嚴,。
沉默了一會后,她沒有回復(fù)緣彌的問話,,只是輕身說道:“緣彌大人,,送到這里已經(jīng)可以了,純子不想再過多勞煩您了,?!?p> “嗯?!本墢淈c了點頭,,站起身來望著純子的背影,眸中思緒萬千,,有心想說點什么,,但是男人幾次張口都沒有發(fā)出聲音。
祝她新婚快樂,?唔,,緣彌覺得這十分不妥啊。
祝她....緣彌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想不出別的詞語了,。
“咳,,就此別過!”緣彌只能憋出了這句,。
純子沒有出聲,,看背影好像點了點頭。
緣彌于是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他的步伐不快不慢,邊走邊搖頭,。
感覺有點遺憾,,因為緣彌真的對神明的模樣感興趣。
還感覺到惋惜,,惋惜這俏麗的少女要嫁給這非人之物,。
就在男人轉(zhuǎn)身之后,背后原本古井無波的湖水突然浮現(xiàn)出小小的,繁密的氣泡...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腰間的黑色打刀突然開始震動了,,纏刀繩在無風(fēng)自動,,其震動的幅度甚至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
“哦,,有趣,。”緣彌撫摸刀柄,,站定了腳步,。
原來所謂神明,也能把它驚動么,?
身后傳來了水流被攪動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有一根巨大的棍子在攪動湖水,可緣彌知道,,沒有棍子可以攪動那么大的湖水,。
這樣一想,答案其實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最后一抹殘陽終于落下,,暮色初上天間,。
陰陽師們會稱呼這個時段為:逢魔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