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若黎的傷處看著猙獰,,但是換了幾日藥后便也大好了,,更何況自她再次負(fù)傷以來,王府的補品又是流水似的送了進(jìn)來,,她的身子底子本就不差,,因此約莫在三日之后,余熱便消散了下去,。
高燒已退,,閔若黎的神志便漸漸清醒,挨板子的地方雖然敷著清涼的藥膏,,動一動終歸還是火辣辣的疼,。
重傷之后的身子本就提不起力氣,她索性放棄了動彈的心思,,老老實實地趴在床榻上,,半瞇著眼睛,有一下沒一下數(shù)著窗外的鳥叫,,在滿屋子的藥香中半夢半醒,。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好好偷個懶睡個回籠覺的時候,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隨后,,一陣輪椅滾地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夜九笙,!
閔若黎的瞌睡一瞬間醒了個干凈,,但是骨子里對來人的畏懼還是讓她在第一時間反應(yīng)了過來,急忙把眼睛緊緊閉起,,將半張臉埋到了枕巾里,,默不作聲做昏睡狀。
但也是做賊心虛,眼睛是合上了,,纖長的睫毛卻是不受控制地輕輕振動了起來,,上頭還掛著高燒消退前委屈的露珠,像是在暮雨中被雙雙打濕的蝶翼,。
夜九笙漸近時看到的便是這么一副光景,,榻上之人還自認(rèn)為裝得很好,甚至還像模像樣地傳出了低低的鼾聲,,似乎真的沉浸于酣夢之中,,雷打不動。
如若不是看到時不時因為緊張抽搐的眼瞼,,恐怕還真的能給她騙過去。
夜九笙垂眸打量了許久,,久到閔若黎都快以為他是不是在自己榻邊睡過去了,,大著膽子想要掀開眼簾看一看的時候。
對方卻突然眼中劃過一絲促狹,,緊接著突然有了動作,。
夜九笙給榻上的小病號換了這么些日子的傷藥,早便輕車熟路了,。今日過來上藥之時看見對方已然清醒,,原本是要傳喚侍女來做的,結(jié)果中途瞥見了她欲蓋彌彰的睡顏,,心中不由橫生了一點逗弄的心思,。
于是他幾乎都沒給對方猶疑的時間,一把掀開了她身上的薄被,,緊接著就要將她傷處的敷料掀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已然擦過敏感的肌膚,閔若黎驀地瞪大了雙眼,,三魂七魄被驚得個七零八落,。
天可憐見,她傷的可是屁股??!
夜九笙這是要做什么,確認(rèn)一下她的可憐傷處有沒有碎成四瓣兒嗎,?
閔若黎如臨大敵,,身子蝦米似的哆嗦了一下,往榻里猛地一滾,,躲開了夜九笙伸出的手,,卻因為動作太激烈牽扯到了傷口,瞬間痛意席卷而來,疼得她差點就地打起滾來,。
“嘶——”夜九笙眼見榻上女子好似突然回魂,,一下下吸著涼氣,秀氣的小臉都皺成一團(tuán),,卻在回眸看到他的時候,,突然停住了所有動作,面上掛上了幾分再勉強不過的笑意,,“王爺,,早上好?”
夜九笙難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快便恢復(fù)如常,,一雙幽潭似的眼直直罩上眼前萬分局促的女子,而后不咸不淡地開口問了一句:“裝睡好玩嗎,?”
閔若黎頓時便明白過來對方分明是在戲弄于她,,位居人下又不好發(fā)作,只好垂下眸子近乎咬牙切齒地恭敬回道:“回王爺,,不好玩,。”
“以后還裝不裝,?”
閔若黎忍辱負(fù)重,,顫顫巍巍用手比了個“四”,沉痛道:“奴婢發(fā)誓,,再也不裝了,,再也不裝了——”
得到她的保證,夜九笙這才收了先前逗弄的心思,,施施然將金瘡藥收到了袖口中,,拂袖揮來了在門口靜立的侍衛(wèi):“來人,將侍女傳喚來,,替她更衣,。”
侍衛(wèi)領(lǐng)了命令便走遠(yuǎn)了,。
閔若黎卻突然陷入了沉思,,原來夜九笙方才不是要吃她豆腐,而是在給她上藥,,那么她昏迷了這么些日子,,豈不是都是由他來給自己換藥的!
可憐她一個黃花大閨女,,上輩子連段像樣的戀愛都沒談過,,結(jié)果一到這,連日子都沒過幾天,就平白給人看了個遍,。
但若是,,夜九笙只是今天突然心情好才來給自己上藥的呢?閔若黎強行安慰自己道,,但怎么想還是不能完全將自己說服,。
瞬間心如火燎,在心中糾結(jié)了一會兒后,,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她小心翼翼地對上夜九笙冰涼的視線,嘴唇都有些哆嗦:“王,,王爺,,這幾日,都是您,,您在給我像這樣換藥嗎,?”
閔若黎臉皮終歸還是不夠厚,一句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艱難得像是生平第一次開口。
夜九笙原本是一臉的風(fēng)平浪靜,,聞言似乎是頓了一瞬,,很快便恢復(fù)到了平日不近人情的模樣,顯然,,并不打算回答她的問話,。
這時候,方才接令的侍衛(wèi)帶著小丫鬟回來了,,小丫鬟向來在不該熱心的時候有著超乎尋常的熱心,,進(jìn)門之時正好將閔若黎的問話聽了個全,下一刻便腳步輕快地來到了她的榻邊,,嘴里語句不停:“是啊是啊,,姑娘這些日子來,你的上藥可都是由王爺親自換的呢,,下人們都是不允許經(jīng)手的?。 彼恼Z氣有些曖昧,,面上還帶著竊竊的笑意,。
“是,是嗎,?!遍h若黎卻完全笑不出來,心中涌起一陣蒼涼之后,她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羞窘,。原來真的是夜九笙在日日替自己上藥,,那豈不是······豈不是······
閔若黎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覆上了一層燒紅,竟然比高熱那會還要紅上許多,,在夜九笙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她終于忍無可忍地將頭死死地埋進(jìn)了枕巾之中,腦袋暈乎乎地持續(xù)緬懷著自己逝去的清白,。
眼見她差點羞死過去的狀貌,,夜九笙竟也難得地感覺到了不自在,屋內(nèi)的空氣不知為何變得悶熱起來,,他不自然地抖動了兩下衣袖,,側(cè)過頭朝向正興致勃勃的小丫鬟的方向,嗓音異常沉悶:“替她洗漱更衣,,整頓干凈了再將她送到書房來見本王,。”
小丫鬟連連稱是,,在她偷偷摸摸的曖昧視線中,,夜九笙很快便失去了蹤影,背影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