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幻是跟小丟開了心結(jié)后才開始游宴的,,把許多話都說開了,,也表示了對她昨晚和梵汐賞煙花的諒解,畢竟是梵汐拐帶的她。也請她搞清楚他的愛不是占有,,只是一廂情愿的付出,約束不了她,在她能把心完全交給他以前,她是自由的,。這樣,,他得到了小丟的第一個主動擁抱。
他走在小丟后面,,行宴的隊伍往前慢慢挪進,。小丟手里的食碟常常是空的,嘴里不空,,根本忙不過來,,自己也喂,滅幻也喂,,吃不下的就抖到滅幻碟里,因為行宴規(guī)定不許浪費,。就在她想繼續(xù)把吃不下的往滅幻倒時,,頓時發(fā)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滅幻不見了,。她在原地用眼睛找了一圈,,覺得或許一會兒又會突然冒出來,他是神仙嘛,,便不多在意,。
可是滅幻在意啊,他突然消失在行宴隊伍里,,他手里還拿著食碟,,周圍卻變了,由鬧市變作了原野,,巍巍山巒遠(yuǎn)成線,,頭頂繁星漫閃,月朗風(fēng)高,,流螢一叢叢劃過,。
他只緊張了一霎,就好像面前是一只大手在安撫他,,他對如此令人忘憂忘俗夜色中的原野消除了警惕,。稀稀落落幾棵樹影,綿綿長長一片草地,,遙遙望去有一座亮著燈的屋舍,,霎時更添溫暖,一派祥和,。
就在滅幻癡看著的時候,,身后風(fēng)一陣,掠過來一個白晃晃的影子,,在他身后站定說:“歡迎來到采仙舍,?!睅е鴥?yōu)雅的停頓。
轉(zhuǎn)身看去,,這就極為吃驚了,,見是個老者,長發(fā)長須白成一片,,白色沁出微紫的流披散散掛在身上,,里頭是纏袖束腰的年輕裝扮,眼睛和肌膚也是鮮活的,。那雙眼睛尤其勾人得勝過世間所有男子,,藍(lán)璨璨的寶石色。更別說他一副面容埋藏在須發(fā)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清朗俊逸,。
他個子高過滅幻半指,,滅幻已算很高的了,身形煞是清俊,,舉手投足明快朝氣,,又給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奶嵏小V灰行亩嗫磶籽?,深看一些就發(fā)覺他只是披了層老者的假象,,其實孩子一樣。他和滅幻說話,,滅幻光顧著呆眼看他,,許久都不回應(yīng)。
“你看什么呢,?”
滅幻這才怔怔收了目光,,咽了下口水又略舔了下唇說:“對不起,敢問您是哪位前輩,?”其實心中有了絲絲猜測,。
“能不能先聊點別的?”這沒有征求之意,,而是規(guī)勸一般讓人覺得沒得選,。
“聊什么?”滅幻是個明白人,,不用別人多牽引,。
“聊聊,”他別有意味地一停,,聲音輕沉,,“采仙的事?!蹦鞘且桓鼻宄呵纹ど贫号说纳ぷ?。
滅幻與他相視一晌,,沒有多問,點點頭同意,。
“跟我來,。”他說著轉(zhuǎn)身走去,,手略往后一招,。
滅幻邊跟著他,邊由身后細(xì)細(xì)打量,,心中激蕩著一個猜想,,幾乎想要叫出他的名字來。
“你就跟我講講采仙的事,?!彼阉I(lǐng)到一個略高的草坡上,坐著了,。這里遙望去星河燦爛,小溪潺潺,,風(fēng)景更闊朗了一些,,而原野里惟一一座燈舍遠(yuǎn)成了星子。
滅幻還拿著食碟,,屈膝坐在他旁邊,,沉默了一晌。
“你相信我,?!彼恢廊绾伍_始,說了這么句沒頭尾的話,。
“是的,。”他答得輕爽,。
“你知道我,。”滅幻沒有詢問,,而是肯定,,微低著頭,沉吟一樣說,。
“我都知道,,我是仙人嘛?!?p> 滅幻突然覺得一點有趣,,想笑,。聽來他不止一次向人承認(rèn)這件事,而且輕飄飄講來如同一個孩子在炫耀,。
“那怎么不知道采仙的事,?”
“我說了不知道嗎?”他轉(zhuǎn)過臉朝他看了一看,,那神情輕慢略不屑,,話里就有了模棱兩可的意思,滅幻弄不清他是否知道了,,又透出了不必細(xì)問的悠遠(yuǎn)意味,。
“講哪些?”
“從采仙的起始由來講起,,把你知道的都講了,。”
滅幻憑著直覺也很信任這個仙翁,,這片原野就好比他的胸懷,,使人安心釋然,滿腹疑惑暫且擱下,,先把采仙話一話,。
采仙是孕靈界來的生靈,雖和凡人不同,,但也是天地造化而出,,化在凡間初為凡體肉胎,只有經(jīng)過蘇靈以后才能開始修行,,一般沒有熬過蘇靈的就夭折了,。早期存活率不高,我指的是天地初開,,蠻荒時候,,甚至沒有采仙能熬過蘇靈。
所以迄今我所知道的采仙人數(shù)尚不過百,,而人世已經(jīng)有過一次覆滅,,經(jīng)歷了萬萬年久,我們采仙中仙齡最長不過百萬,,覆滅過的人世又昌榮起來,,已歷二十五萬載。那一次的覆滅有很多本來穩(wěn)入修行的采仙犧牲了,,更有不知多少未蘇靈的采仙夭亡,。我要說的就是那一次覆滅,不僅是人世的災(zāi)難,也是采仙的災(zāi)難,,被叫作煞劫,。
我們后世的采仙只有幾個在煞劫中僥幸活下,是我們淺修期采仙中的長齡大哥,,凡駕,,藍(lán)鳳,落翩,,還有當(dāng)時煞難中才十多歲的凡古納,,就是由他們的口中傳出了二十多萬年前煞劫的大致經(jīng)過。那個時候深修期前輩們都加入戰(zhàn)斗了,,只有一個叫芳姬的前輩保護弱小的他們,,日日看著他們,直到煞難過去,。有一天,,這個前輩就告訴他們,煞難已平,,她保護他們的使命結(jié)束了,,有一個新的使命需要她。大家追問是什么使命,,她說是你們無法理解的重修,,除了映暹前輩留下,其他人都要離開一陣,。
滅幻還在講,老翁狠狠怔了一下,。
“映暹前輩就是帶領(lǐng)平煞的最最令人敬佩的一個前輩,,”滅幻這樣講的時候眼睛溢滿崇拜,語氣也愛戴不已,,“他留下,,其他人都要離開一陣。后來凡駕大哥,、藍(lán)鳳他們根據(jù)芳姬前輩走前留的話,,用愿知術(shù)感應(yīng)后加以分析,說是前輩們都去重修了,,只有映暹前輩留下,,因為要看護重修?!?p> 老翁遞過來一個發(fā)光的靈囊,,滅幻的講述剛好告一段落。
他怔怔接過,,打開來,,一面聽見老翁說:“跟我所知的基本吻合,。”滅幻緊張地看一看他,,從靈囊中抽出了一張灰色獸皮紙書信,,上面題著自留書,忙忙看著內(nèi)容,,老翁悠悠在旁感嘆道:“我在這世上感覺才活了十多年,。我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在這塊地方,,”他比劃了一下整個幽域,,“以后我就把這里當(dāng)成了出生地。我修了那座房子,,”他指一指遠(yuǎn)得像星子一樣立在原野上的燈舍,,“帶著兩個徒弟,一直生活在這里,。我知道自己是神仙,,但我不知道自己的過去,惟有這封自留書告訴我,,我叫映暹,,我要照看十六個重修,并把其中兩個帶到身邊好生調(diào)教,,就是我那兩個徒弟了,,名字也按他們原先的名字給。梵汐一碰到你們,,你們就好像把他給認(rèn)出來了,,挺神奇。我也是透過這個逆徒得知原來你們知道一些事,,我就把你請來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