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入城》
“先生我知道,，是端陽節(jié),！”
王富貴擦去了鼻涕泡,，站起來說道,。
“那端陽節(jié)的來歷,，同學(xué)們都理解了嗎？”
“理解了,！”
“是為了紀念端陽公主的孝心,！”
蘇畫循循善誘的，說著：“那同學(xué)們,，有沒有孝心呢,？爹娘在為了給我們過好一個節(jié)日，忍受著毒辣的太陽,。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也要為他們,，做點什么呢？”
他不僅僅只是為了傳授知識而教學(xué),，更多是為了讓孩子們明白如何為人處世,。
他沒有享受過一天的父愛，但是他卻從來不會去憎恨,，歸根結(jié)底,，
他的爺爺，給他樹立了一個極好的人生觀,。
“本來我和陳狗子還有柳小三,，打算今天去河里抓魚，給爹爹過節(jié)的,?？墒俏覀儙讉€太笨了，連一條魚都沒有抓到,，還差點遲到,。”
王富貴羞愧的低下腦袋,，似乎因為沒有抓到魚,，而感到丟臉。
王小猛拍了拍胸脯：“你可以喊我呀,，我抓魚可有一套了,！”
“你不說你要跟良子進山挖筍嗎？我們就沒有喊你,?！?p> 王小猛臉色有些掛不住，他明明就是跟薛良去林子里打彈弓玩,。
“王富貴給父親抓魚,，這便是一種孝道,。你們呢，有沒有給爹娘準備什么禮物,？”
蘇畫說完看向了孩子們,，他們也都是一臉沉思。
好像除了王富貴有這個念頭,，他們還真沒有打算給爹娘送什么禮物,。
李允諾也是如此，她好像也從沒有給過自己的爹娘什么禮物,，他們努力的工作,，就是為了送自己上私塾。
“我們在學(xué)堂不只是為了讀書識字,，更有學(xué)會為人處世的道理,。可能我今天不說,，你們以后也會明白,，但是你們看王富貴同學(xué)，我從來沒有教過他什么是孝,，他卻自己領(lǐng)悟了,。這就說明，孝順在我們心里是與生俱來的,，不需要別人教的,。”
孩子們都很單純,，他們的眼里,。好像不惹爹娘生氣，就是最大的孝順了,。
來到學(xué)堂之后,，孩子們也了解到了一些知識。從目不識丁,，到現(xiàn)在也可以看懂一些字,，還寫得有模有樣的,?；氐郊依铮改傅目洫勔捕嗔?，他們也終于不害怕父母的責(zé)罵時,，卻有種很奇怪的想法，好像他們做什么,，父母永遠都是一如既往的支持,。
“葫蘆娃都能不顧危險的去救他爺爺,，又何況是我。爹爹卻很辛苦,，平時為了養(yǎng)家糊口,，天不亮就要起床去打漁，又要跑到長安的集市去賣,，換來的錢,，也才勉強養(yǎng)起這個家。村里里雖然都是漁民,，可是自己打來的魚,，卻舍不得吃?！?p> 王富貴吸了一口氣：“所以我才想讓爹爹輕松一點,。”
東廬村安居樂業(yè)不假,，可是他們的生活,，也僅僅是靠著自己的辛勞換來的。一條魚在市集上可以賣到不少錢,，但是他們沒有能力擺攤,，只能給別人供貨，價格低得可憐,。
你以為都是漁民可以靠吃魚過日子,，要交稅的，大唐的稅收只收糧食,。
這些年戰(zhàn)事不斷,，糧食的價格越來越高，他們只能換錢買糧食,。
魚姑看著自己的衣服,，在想到自己爹爹那身破爛的服裝，心里一緊,。
“先生,，我想給我爹爹做一件衣服，可以讓師娘教我嗎,？”
蘇畫笑道：“好呀,，反正你師娘也是閑著，想學(xué)的話,，隨時都可以,。”
王小猛想著母親這么多年，一個人含辛茹苦將他撫養(yǎng)長大,，而自己卻是村里最調(diào)皮的那一個,。來學(xué)堂這么久了，連最笨的王富貴都知道了給他爹準備禮物,。
他站了起來說道：“我要給我娘打一個首飾,。”
“我要給的爹打一樣稱手的魚叉,！”
“我也要給我娘打一套繡針,，她的那套都用了好多年了?！?p> 隨著孩子們的想法都說出來,，課堂上也是吵雜無比。
“你們的想法都很好,，那這些東西從哪里來呢,？我們又沒有錢買?！崩钤手Z是最冷靜的一個,，一語點破了孩子們高漲的熱情。
“對哦,，我們都是孩子又沒錢,。”
看著孩子們面露難色,，蘇畫笑了笑,。
“我可以幫你們買好禮物，不過你們要在今天的學(xué)堂測試中,，拿到一個合格的成績,。這錢，就當作你們的獎學(xué)金,！”
蘇畫很早之前就在學(xué)堂說過,，成績最好的同學(xué)，有著獎學(xué)金這一項,，這也是為了提高孩子們的上進心和學(xué)習(xí)氛圍,。
“先生，你說得是真的嗎,？”
“可是這要花很多很多錢的吧,？”
“你看我天天喝酒都有錢，還出不起你們的禮物錢,？還想不想給爹娘送禮物,，這學(xué)堂測試還要不要考？”蘇畫今天進賬一千兩銀票,，現(xiàn)在可是實打?qū)嵉挠绣X人,。
起碼在東廬村來說，他目前是最有錢的一個,。
“要要要,！先生快點開始測驗吧?！?p> “這次我一定會及格的,！”
看著蘇畫的身影，李允諾不禁想到了別處,。
明明滿腹才華,，卻甘心在一個小山村里當一個教書先生。
一個沒有月錢,，連束脩都沒有收過的教書先生,，竟然自掏腰包，他究竟是在圖什么呢,？
李允諾比同齡孩子想得更遠,，他們不知道什么叫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也不知道什么叫無功不受祿,，反正在他們的眼里,。
先生就是萬能的，不管他們有什么要求,，先生都會滿足他們,。
她也不知道，這些孩子們的家長有時候,，也是淳樸的可愛,。今天收獲了幾條肥魚，也會悄悄的掛一條在草堂的門把上,。
時不時就有新鮮的蔬菜,，雞蛋...只要是有的，都不會缺,。
他們是粗人,，不知道如何跟他溝通，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蘇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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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在院子里繡著東西,，只要今天能縫好，蘇畫就有新的衣服了,。
平時他就只有兩套換洗的衣服,，有時候也不方便。
趕上端陽節(jié)，也能讓他開心一些,。
正這么想著,，門外卻傳來嬉鬧的聲音。
“這還沒到散學(xué)的時間,，孩子們怎么都來了,。難道是相公，又給學(xué)堂放假了,？”
對于放假這樣的事情,，她是屢見不鮮了。
用蘇畫的原話來說,，放假就是放假,，還需要什么理由。
這些孩子們也經(jīng)常來回院子里玩耍,，師娘又溫柔,，又漂亮，關(guān)鍵還能吃到美味的綠豆糕,。
“師娘,！”
“師娘！師娘,！”
一道道稚嫩的聲音破門而入,，歡快的小步伐魚貫而入。
霓裳摸著一個小男孩的腦袋笑道：“怎么啦,，學(xué)堂又放假啦,，是不是饞綠豆糕了？”
“今天可沒有綠豆糕了哦,，你們要等等,，師娘這就去給你們做?！?p> 說罷,，霓裳就要起身走向廚房。
魚姑拉住了霓裳的衣角,，抬起頭,，大眼睛看著她。
“師娘,，我們不是來吃綠豆糕的,。”
“那你們來干嘛呀,！”
“是先生,，讓我們來請師娘陪他逛街的,。”
逛街,？
霓裳還正納悶?zāi)?，就被孩子們推搡出了院子?p> “師娘快走吧，要是晚了長安就關(guān)城門了,?！?p> “還沒關(guān)門呢,？”
“良子,，快去把門帶上?！?p> “哎哎...你們還沒告訴師娘,，到底怎么回事呢！”
遠處躺在屋檐下休息的玄公,，看到這一幕,，扯著嗓子喊道。
“干女兒,，你們這是要去干嘛呢,？”
“干爹我也不知道啊，相公說要我陪他去逛街,?！?p> 逛街！玄公兩眼放光,！
“干女兒,，等等干爹，干爹陪你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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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們進出的行人絡(luò)繹不絕,，人流車馬夾雜其中。
看起擁擠無比,，卻又井然有序,。
望著城內(nèi)看去，兩旁的街道是各種小鋪,，吆喝聲連城門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蘇畫挽著霓裳的手臂走進了城門，身后跟著互相牽著手的孩子們,。
玄公在最后面照看,，以防孩子們被人流沖散。
面對熱鬧長安的應(yīng)接不暇,，孩子們的臉上也是充滿了好奇,。
“哇,！小猛哥，你看,，糖葫蘆,！”
薛良的驚呼，引得孩子們躊躇不前,。
這長安城還是霓裳熟悉一些,，也充當蘇畫的向?qū)Аr不時蘇畫也問一些奇怪的問題,，例如為什么要叫這么地名的時候,，霓裳也被他的愚笨逗得掩嘴輕笑。
平時聰明的蘇畫,，總會在簡單的問題上犯糊涂,。
只是走了幾步，蘇畫卻感覺身后沒有了孩子們的吵鬧聲,。
扭過頭看去,，孩子們的眼神，都紛紛看向那買糖葫蘆的小販,，暗自咽了咽口水,。
孩子們長時間待在村里，很少有時間接觸熱鬧的長安城,。
只是偶爾隨著父母來上一次,，除了街邊的說書人，這冰糖葫蘆便是他們最大的期待,。
用山楂果蘸以冰糖,，酸中帶甜，甜脆而涼,。
有時候也會換成豆沙和海棠果,，這些品種不多，價錢適中,，小販往往被三三兩兩的小孩圍住,，纏著父母要買上一支。
蘇畫邁步走到那小販面前：“你這糖葫蘆多少錢,？”
那小販賊眉鼠眼的打量了蘇畫,，又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身邊霓裳。
隨即換上一副市儈的笑臉：“客官,，一文錢一支,！”
“來二十支！”
蘇畫麻利的掏出一兩銀子,，丟給那小販,。
這一千兩的銀票放到這些小鋪還真是找不了零錢,，所以蘇畫刻意去錢莊換了一百兩銀子。這銀票蓋有秦王府的官印,，本來這么大的金額,，按理都要通稟本家核實，萬一是蘇畫偷來的,，那他們可就是百口莫辯了,。
錢莊掌柜見蘇畫談吐不凡，身旁的霓裳更是沉魚落雁,。哪一個小偷會有這樣的氣質(zhì),，便認為蘇畫是秦王府的貴客，急忙的給蘇畫兌換了,。
“同學(xué)們,，一人一支,，先生請客,！”
“謝謝先生！”
熊孩子們一擁而上,，活生生把那小販都被擠出了出去,。
蘇畫隨手摘下一支遞給霓裳：“娘子，相公請你吃好吃的,！”
“謝謝相公,！”
兩人相視一笑，又邁步往前走去,。
孩子們也拿到垂涎已久的冰糖葫蘆,，一個個都是美滋滋的跟在蘇畫的身后。
看著蘇畫的背影,，小販的臉色閃過一絲厲色,。
連忙收起了攤位，圍觀四周,，便望著小巷子里走去,。
小巷子里，傳來一陣奇怪的呻吟,。
一個刀疤臉的兇神惡煞的壯漢,，他正在光著膀子，甩著一臉肥肉,。
正在給一個瘦弱的男子捶背,！
“往右邊點.....對....”
“在往左....哦，就是這個位置,！”
“舒服,！”
刀疤臉像個小媳婦一樣賠笑道：“錯爺,，我這力道如何，還可以吧,！”
被稱為錯爺?shù)哪凶?，正趴在椅子上享受著，有氣無力的說道：“勉強還湊合,，繼續(xù),。”
那賊眉鼠眼的小販,，卻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在那人的耳邊低語了一句：“錯爺，來生意了,！”
那人直接站起身來,，披著的外袍也隨即落下。
很難想像兩個大老爺們光著膀子,，在這小巷子里發(fā)出嗯嗯啊啊的聲音,，到底是因為什么。
被稱為錯爺?shù)哪凶?，扎著一頭長發(fā),，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滿身的腱子肉,，一看就是不好惹,。胸口的一道傷疤格外滲人，身上滿是烙印,，而這些烙印只有進了刑獄的犯人才會擁有,。
男子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有些不相信,，扭頭質(zhì)問了瘦弱的小個子一句,。
“你確定？”
小販重重點頭：“我確定,，最少有一百兩的銀子,！”
“他身邊只有一群孩子，看起來也是手無縛雞之力,。不過他身邊的娘子,，卻是天姿國色！”
想起霓裳的容貌,，這小個子也不免吞了吞口水,。
“萌萌，寒寒,，收拾東西,，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