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裝修豪華的房間,,一座潔白無瑕的浴缸,,一個赤裸斷頭的女人。
浴缸上鋪滿玫瑰花瓣,,水已被鮮血染得殷紅,,女人已不復(fù)潔白無瑕,。
龍斬鬼背負(fù)著雙手,銳利如鷹的眼眸里,,露出狡黠的笑意,,施施然的從房間走出來。
月圓如鏡,,月光如水,,正照在他骨瘦如柴的身上。他的身上只不過少了一支煙,,手上卻多了一顆頭,。
頭是柳折妖的頭,用布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著,。
他已對宋君離心生不滿,,已視宋君離為仇敵??墒乾F(xiàn)在,,他卻要帶著他大哥的頭顱,去見他的仇敵,。
松柏雖然還是翠綠的,,柳樹的葉子卻已金黃。片片飄落的黃葉,,看上去卻比扶疏的松柏更美,。
遠(yuǎn)遠(yuǎn)望去,柳樹下竟有裊裊炊煙升起,。龍斬鬼來到送君別院的時候,,宋君離就在這輕煙柳影中。
他用三把五弦琴,,架成一個支架,,在支架下燃起柴火,又在支架上架起一口大鐵鍋,,鐵鍋中烹煮的竟然是一只白鶴,。
他坐在鐵鍋旁,柳樹下,,臉上帶著三分笑意,,好像對自己焚琴煮鶴這件事,顯得很滿意,。
龍斬鬼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在宋君離身后站了許久,忽然笑了笑,,悠然道:“煮鶴不如煮頭,,煮叛徒之頭?!?p> 宋君離還是癡癡的看著柳下的琴,,琴上的鍋,鍋中的鶴,。滿臉橫肉的臉上,,還是帶著漆黑如墨的墨鏡,他的手指還是夾著一支雪茄,,卻沒有點燃,。
他往鍋中撒了一大把亂七八糟的調(diào)料,,才緩緩的說道:“你這么長時間不露面,手機也關(guān)機,,是不是翅膀硬了,,也想當(dāng)君威的叛徒?”
從來也沒有人關(guān)心龍斬鬼飛得高不高,,此刻宋君離卻在關(guān)心他的翅膀硬不硬,。
龍斬鬼苦笑,在心里嘆息了一聲,,又深吸了一口氣,,才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非但不是叛徒,還把叛徒給老板帶回來了,?!?p> 宋君離怔了怔,,沉聲問道:“你這段時間是在幫集團找叛徒,?你怎知集團出了叛徒?”
龍斬鬼笑了笑,,慢慢的回答道:“正是因為我不能完全確定,,所以才擅作主張明察暗訪,好在功夫不負(fù)有心人,,我總算沒有無功而返,。”
宋君離的目光終于離開了鍋中的白鶴,,落在龍斬鬼手上的包袱上,。
龍斬鬼將包袱一層層解開,就露出一顆血淋淋的頭顱,。一個人的頭無論長得再好看,,被割下來之后都是血腥、恐怖,、惡心的,。
宋君離竟非但沒覺得恐怖惡心,反而看得出了神,,良久,,才忍不住問道:“這是柳折妖?”
龍斬鬼點了點頭,,自信的回答道:“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柳無眉?!?p> 宋君離的臉色變了變,,倒并不是因為曾奸污了她而洋洋得意,,也不是因為她已被割下頭顱而心生快感,而是因為想起他瞎了的那只眼睛而義憤填膺,。
龍斬鬼又接著道:“阻止風(fēng)無影報復(fù)夜輕寒,,殺害鐵狂鷹和福天賜,企圖嫁禍給老板,,挑起君威和夜風(fēng)兩家火拼的人,,正是柳無眉?!?p> 宋君離沒有多問,,好像也不愿提及,對于柳無眉為何要報復(fù)他,,他當(dāng)然心知肚明,。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口大鐵鍋上,鐵鍋底已被熏得漆黑,,嘆息了一聲,,憤然道:“夜輕寒已經(jīng)認(rèn)為是我派人殺了福天賜,我差點就為柳無眉背了黑鍋,?!?p> 他忽然捧著大肚腩,像個彌勒佛一樣,,站起身來,,大笑道:“煮鶴不如煮頭,那還等什么,?”
龍斬鬼也笑了,,諂媚的笑道:“老板您得親自煮,這樣她才能永世不得超生,?!?p> 宋君離又笑了笑,好像對他這個解釋很滿意,。他彎下腰,,用兩根肥碩的手指,捏起了柳無眉的頭發(fā),,輕輕的放入大鐵鍋中,。
只見刀光一閃,他自己的頭也掉入了大鐵鍋中,。
龍斬鬼露出詭異狡黠的笑容,,好像也對自己的表現(xiàn)很滿意。他用還在滴血的匕首,,輕輕挑開宋君離的墨鏡,,他果然只有一只眼,。
一陣風(fēng)吹來,漫天柳葉如黃蝶飛舞,,飛入大鐵鍋中,,顯得說不出的肅殺、蕭條和恐怖,。
龍斬鬼大笑:“煮一顆頭,,不如煮兩顆頭?!?p> 薄暮冥冥,,滿天夕陽忽然間不見了蹤影,一輪冰盤般的圓月又緩緩升起,。
夜輕寒已不吃不喝,,沒日沒夜的在花城的大街小巷,找了夜霓惶近兩天,。
現(xiàn)在,,他已開車來到了玉瓏湖,他早該想到這個地方,,卻又一直沒有想到,。
他的車上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花夢蝶,,一個是風(fēng)無影。
其他人當(dāng)然也沒閑著,,現(xiàn)在卻已不知身在哪個角落,。
夜輕寒是她哥哥,當(dāng)然責(zé)無旁貸,,花夢蝶是她姐妹,,也當(dāng)義不容辭,至于風(fēng)無影,,更是難辭其咎,。
三人臉上都已有了倦色,但不找到夜霓惶,,他們絕不肯罷休,。
月光如水,水中有月,,吸引花夢蝶目光的,,卻是月光下,水面上漂浮的白影,。
白影是一具美麗的女尸,,尸體已被打撈上來,。雖然已有些浮腫,卻還是能清晰的辨別出死者的身份,。
正是夜輕寒相依為命的妹妹,,正是花夢蝶情同手足的姐妹。
月亮忽然躲進了云層,,似不忍再看這人間悲慘的一幕,。
天空忽然變得暗淡,昏暗的路燈下,,淚光卻又變得明亮,。
夜輕寒緊緊的抱著夜霓惶的尸體,哭得泣不成聲,?;▔舻难壑校查W爍著明亮卻又悲愴的光芒,。
這雖然已是意料之中的結(jié)局,,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卻偏偏又在意料之外。
他上一次如此心痛,,還是在顧蝶舞割腕自殺的時候,,再上一次,是他八歲那年他父親去逝,。
他們回到夜家的時候,,城市的霓虹已經(jīng)寥落,仿佛忽然間也沒了生命,。
可是年年歲歲,,每當(dāng)夜幕降臨,霓虹總會再亮起,,夜霓惶卻只能永遠(yuǎn)活在他的記憶中,。
夜霓惶的葬禮,并沒有舉辦得太隆重,,夜輕寒卻幾乎買下了花城所有能買到的花,。
后來花夢蝶只記得,那年那月,,漫天花雨下了一天一夜,,那年那夜,滿城霓虹蒼白了季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