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負手立于客廳,,一張削瘦的臉上好像沒有四兩肉,,漆黑的眼睛卻銳利如鷹。
這個人當然就是龍斬鬼,,夜弦歌雖然從來也沒有見過他,,對妖魔鬼怪兄弟卻耳熟能詳。
如今妖魔鬼怪已四去其三,,龍斬鬼忽然到訪,,也不知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夜弦歌打量著他,,忽然微笑道:“坐,!”
他自己也在茶幾前坐了下來,悠然的沏起了茶,。
龍斬鬼笑得嘴包不住牙,,大笑道:“夜少客氣了,不過小弟并不是專程來喝茶的,?!?p> 夜弦歌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遞給龍斬鬼,,微笑道:“不是專程來喝茶,,卻也不妨先喝一杯茶?!?p> 龍斬鬼卻之不恭,,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忽又笑道:“小弟仰慕夜少風采,,其實此次是為送禮而來,,萬盼夜少笑納?!?p> 他將一個十尺大的雕花錦盒,,輕輕的放在茶幾上,一臉恭維的看著夜弦歌。
夜弦歌遲疑了片刻,,微笑道:“所謂無功不受祿,,龍兄有事不妨直說?!?p> 龍斬鬼起身,,將錦盒推至夜弦歌身前,大笑道:“這只是一個瓜而已,,夜少奉我予茶,小弟還之于瓜,,請夜少切莫再推辭,。”
夜弦歌微笑著將錦盒打開,,里面果然有一個瓜,。一個肥頭大耳,只有一只眼睛的腦袋瓜,。
夜弦歌怔了怔,,愕然道:“是你殺了宋君離?”
龍斬鬼笑道:“有了這個瓜,,夜少今后便可高枕無憂,。”
夜弦歌大笑:“好,,我收下你這個瓜,,也交下你這個朋…”
友字還沒有說出口,龍斬鬼手中卻突然多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閃,,橫削夜輕寒的脖子。
他想出其不意的出手偷襲,,卻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夜家少爺,早已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夜輕寒,,而是曾經(jīng)殺人不眨眼的鐘離魂,。
匕首刺出的瞬間,夜弦歌突然舉起了錦盒,,匕首穿透錦盒,,不偏不倚的正刺中宋君離的瞎眼。他想再出手時,,夜弦歌的槍已抵在了他的眉心,。
龍斬鬼萬念俱灰的松開手,匕首和錦盒一起掉落在茶幾上,驚愕道:“你不是夜輕寒,?”
夜弦歌大笑:“在下夜弦歌,。”他頓了頓,,又冷冷的說道:“喝了我的茶,,還要我的命,你就是這樣交朋友的,?”
柳折妖說得沒錯,,龍斬鬼果然是個膽小鬼,他已跪地求饒:“夜少息怒,,小弟一時糊涂…”
夜弦歌打斷了他的話,,冷笑道:“你殺了宋君離,假意投誠于我,,目的就是趁我不備,,暗中偷襲。想必你殺宋君離的時候,,用的也是這一招吧,?”
龍斬鬼只有承認,夜弦歌又問道:“我只是不明白,,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要大費周章來殺我,?”
龍斬鬼目露絕望之色,,低聲道:“我想殺你,只是因為顧蝶舞害死了我二哥易成魔,?!?p> 夜弦歌盯著他,目中充滿了殘酷的譏誚,,嗤笑道:“你們自己沒本事,,殺人不成身先死,還有臉提報仇,?”
龍斬鬼垂下頭,,似已無話可說。
夜弦歌卻笑道:“你要是有點骨氣,,或許我今天還能饒了你,,可惜你偏偏是個膽小鬼,我留下你這個膽小鬼也沒有用,?!?p> 龍斬鬼立刻站起身來,,昂首挺胸,一副大義凜然,,慷慨就義的模樣,,傲然道:“既然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夜弦歌笑得更得意,,大笑道:“晚了,,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p> 忽聽門外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夜少可否將這個膽小鬼讓給我?”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話音落下后,,門外才閃身出來一個垂頭喪氣,,卻滿眼殺氣的年輕男子,赫然竟是陳阡陌,。
夜弦歌忽然抬膝,,狠狠的撞在龍斬鬼的小腹上,收起了槍,,又悠然的坐在茶幾主位喝起了茶,,展顏輕笑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比起殺人,,我更喜歡看戲?!?p> 陳阡陌慢慢的走過去,,對龍斬鬼一陣拳打腳踢后,才勉強笑道:“感謝夜少成全,,我就算將他千刀萬剮,,也難消心頭之恨?!?p> 夜弦歌輕輕擺了擺手,,微笑道:“你對夜家也算有恩,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卻不知你和他之間有什么仇恨,,又如何知道他現(xiàn)在在夜家?”
陳阡陌又對龍斬鬼補了一腳,,才緩緩道:“我一路跟蹤他,,本想到了僻靜的地方再動手,卻不想他竟直奔夜家而來,?!彼L長的嘆了口氣,又恨恨的說道:“他殺了我妹妹陳落雁,,今天我就要讓他嘗嘗被人割下頭顱的滋味,。”
他的目光如刀,,落在錦盒中的匕首上,。龍斬鬼驚慌失措,嚇得連褲襠都濕了,,又開始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饒:“夜少,,我?guī)湍銡⒘怂尉x,你不能讓他殺我,?!?p> 夜弦歌像踢癩皮狗一樣,將他踹翻在地,,冷笑道:“你不是要送我瓜嗎,,比起宋君離,我更喜歡你這個瓜,?!?p> 隨著一聲凄厲如殺豬般的慘叫,曾經(jīng)砍下無數(shù)人頭的龍斬鬼,,自己終于也變成了無頭鬼,。
陳阡陌手起刀落,看著龍斬鬼的人頭落地,,鮮血涌出,,他的熱淚也奪眶而出。
夜弦歌忽又笑道:“既然你已大仇得報,,便趕緊帶著龍斬鬼的頭顱,,去祭奠你死去的妹妹吧。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你了,。”
陳阡陌擦干了淚,,將龍斬鬼的頭顱裝在錦盒里,,破涕為笑道:“夜少大恩,,沒齒難忘,后會有期,?!?p> 夜弦歌擺了擺手,不再說話,,他正恨不得陳阡陌走得越快越好,,走得越遠越好,最好能后會無期,。
客廳忽然間又恢復了冷清,,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棺槨。
棺槨里躺著兩個死人,,一個沒有頭,,一個只有頭。
夜弦歌哼著歌,,又回到了餐廳,,餐廳里卻也只剩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