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又起
虔元宮眾人不過跪了一個時辰,,就有后妃撐不住暈了過去,梵芩命人將其帶至偏殿暫行安置,。
又過了一個時辰,天已經(jīng)如墨般黑,,大乾開國以來對喪儀雖極為看重,但也體諒親眷后輩,,因此跪靈只要從巳初至未初,,中途可以修整一段時間,然后再從申初到亥正,,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亥初二刻,。
后方的人已經(jīng)跪的有些東倒西歪,努力強撐著打起精神來守完今日最后時刻,,有人藏在寬大袖口的中的手輕輕揉著膝蓋,,稍稍緩解著疼痛,唯獨最前面的梵芩兄妹三人跪的動都沒動過,。
又過了些時候,,有小太監(jiān)上前拿下各處將要燃盡的燭火換上新的白燭,亥正了,。
梵擎的隨侍小太監(jiān)華文順進了殿內(nèi)到了他身邊跪下:“主子,,亥正過了”。
梵擎點點頭,,俯身行了一個大拜,,隨后站起身來正聲向眾人說道:“亥正已過,今日跪靈到此,,明日巳初啟大行皇帝喪儀”,。
眾人皆應(yīng),行了今日最后一拜之禮后陸陸續(xù)續(xù)回了宮,,德妃要走時去了依舊在跪著的梵芩身邊一趟,,說了一句“殿下仔細身子”,梵芩微微點頭,,德妃出去了之后,,殿內(nèi)就只剩下兄妹三人。
“芩兒,,起來吧,,父皇看了你這樣子會心疼的,”梵擎看向一直不起身的妹妹,,出言勸說,。
梵彥也俯下身伸出手去扶梵芩起來,梵芩也沒推脫,,搭著梵彥的手緩緩站起身來,,卻在站穩(wěn)的那一瞬間踉蹌了一下,,梵彥急忙用力扶住,梵芩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去看母后吧,,”梵芩用了些力抓著梵彥的手,看著兩人說道,。
梵擎梵彥自然應(yīng)下,,三人并肩往坤和宮走去,深秋濃夜,,三個素白身影互相依靠,,這一刻,他們只是去尋母親的孩子,。
坤和宮跟虔元宮只隔了兩個宮殿,,倒是很快便到了,三人直奔主殿,,就看見自己的母后依舊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向女官垂首立在一旁。
梵芩緊走兩步坐到了塌邊,,將皇后身上的被子理了理,。
“母后怎么樣了?”梵彥急切的看著向女官開口詢問,。
向女官朝著三人行了禮,,一臉難色:“回三位殿下的話,主子娘娘......一直未醒過,,太醫(yī)說,,急火攻心是其一,服了藥脈象已無大礙,,主要的......怕是主子娘娘自己不愿醒來,,眼下除了等主子娘娘自己醒來之外,再無他法”,。
聽了向女官這番回話,,三人面色皆是一沉,不愿醒,,只能等,,那要是......永遠不愿醒呢?
“辛瑜呢,?”梵芩自入了坤和宮,,就沒看見過辛瑜的身影,往日辛瑜都是跟在自己母后身邊貼身保護的,可眼下卻不知去了哪里,。
“辛瑜姑娘今日晨間不小心摔碎了主子娘娘最喜愛的那對鐲子,,主子娘娘一氣之下就將她罰到浣衣局去了,”向女官低著頭恭敬的答著話,,可眼里,,卻閃過一瞬不被人察覺的精芒。
這話,,放在別宮娘娘身上倒是合情合理,,但是放在自己母后身上,就不對勁了,,先不說自己母后一向?qū)m人寬和有加,就沖辛瑜是自己安排進來保護她的人,,自己母后都不會因為一對所謂的最喜愛的手鐲將她調(diào)離自己身邊,。
向女官,有問題,!梵芩心中警鈴大作,,抬眼看著恭順如常的向女官,卻發(fā)現(xiàn)她交握著的雙手虎口處有一層厚繭,,這是常年用劍的人才會有的,,可向女官從小便跟著自己母后,進了宮后更是不離分寸,,何來的劍繭,?
“那向女官幫本殿去喚了她來,本殿有些事想問她,,”引蛇出洞,,得一步步來。
向女官聞言露出一絲為難之色:“這......婢子不瞞殿下,,辛瑜姑娘不滿主子娘娘的罰誡,,私自出了宮,娘娘仁厚,,又念在她服侍許久,,就不曾追究了,殿下知曉,,辛瑜姑娘的本事,,尋常人都攔不住,所以現(xiàn)下......也不知在哪兒了,,不知殿下有何事,?婢子或許知曉”。
“那你可知......向女官去哪了,?”
梵擎和梵彥一時沒聽懂這話里的的意思,,都看向梵芩,,但都默契的沒說話,靜觀其變,。
“殿下是不是累糊涂了,,婢子在這兒啊,”向女官的手稍稍收緊了些,,答出的話卻還是皇后身邊大女官的鎮(zhèn)定自若,。
“本殿沒糊涂,你,,糊涂了,,”梵芩站起身走到向女官的身邊,拉起她交握著的手,,撫上虎口處的繭:“向女官跟著母后多年,,母后待她如姐妹,從不曾讓她做什么重活粗活,,更別提拿劍習(xí)武了,,這繭,莫非是一夕之間長出來的,?”
自梵芩拿起向女官的手開始,,她的臉色就不甚好了,梵芩每說出一句話,,眼里的恭順就消散一分,,被凌厲代替。
一旁的梵擎和梵彥此刻也注意到了,,都警惕的向前走了幾步,,靠近梵芩兩人。
向女官緩緩抬起頭,,臉還是三人看了多年的那張臉,,但此刻的表情,和周身的氣質(zhì),,卻是三人不曾接觸過的陌生,。
梵芩拉著向女官的手轉(zhuǎn)為了扣住其手腕,帶了些力度:“說,!你是何人,?”
向女官笑了一下:“殿下,婢子就是向女官啊,,”說完猛地一下發(fā)力將手從梵芩手中抽了出來,,一個閃身就繞到了梵芩身后,不知從哪掏出一柄匕首,就向梵芩后心刺去,。
一直關(guān)注著這邊的梵擎梵彥都向前一大步欲攔住,,卻還是遠了些,眼見那匕首就要刺入梵芩身體,,只見梵芩一個躬身躲了過去,,匕首又轉(zhuǎn)了個彎繼續(xù)刺向梵芩,梵芩一個手刀打在了向女官拿匕首的手腕上,,向女官吃痛,,匕首掉落在地上,卻還是不死心,,又從發(fā)間抽出一釵抬手往梵芩白皙的頸側(cè)攻去,。
梵擎大喊了一聲“來人”,就和梵彥一人一邊閃身也朝著向女官攻了過去,,這時旁邊立著的宮女都掏出武器向幾人攻來,,殿內(nèi)打作一團,向女官每次卻都只是對梵芩下死手,,對梵擎梵彥是能避則避。
瑯星瑯星和梵擎的貼身侍衛(wèi)也進了殿內(nèi),,見著殿內(nèi)混亂不堪的打斗,,一時懵了頭腦,但都是極快的上前,,幫著幾人將向女官制住了,。
因著次次向女官下的都是死手,梵芩還是不小心被劃傷了,,手臂上流著的鮮血染紅了那一片素白衣裙,。
梵彥一臉擔(dān)憂的來到梵芩身邊,看著素裙上的那片鮮紅,,心疼的不行,,朝宮人大喊:“傳太醫(yī)!”
有宮人應(yīng)了向外快步走去,,卻聽梵芩一聲“站住”,,又急急的停住,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著梵彥,。
“傷的如此重怎能不叫太醫(yī),!這次不容你任性,”梵彥難得的對梵芩厲聲斥責(zé),。
“有瑯月在就行了,,左右不是什么大傷口,那些太醫(yī)不見得比瑯月醫(yī)術(shù)高多少,”梵芩有些許的無奈,,也不敢聲音大一點兒,,又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殿內(nèi)所有侍衛(wèi)宮人一眼:“將刺客全都押下去嚴(yán)加看守,今夜之事,,本殿要是在哪再聽到了,,大乾,就不會再有你這個人了”,。
侍衛(wèi)宮人齊齊跪下:“謹(jǐn)遵殿下懿旨,,”隨后就帶了那些刺客都退下去了。
瑯月拿出隨身攜帶的傷藥,,又從殿內(nèi)找了紗布,,為梵芩包扎好傷口,梵擎和梵彥倆人看著那傷口,,眼里的擔(dān)憂和心疼止都止不住,,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皇后,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哪怕殿內(nèi)響動如此大,,床榻上的皇后依舊是沒有半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