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入邧
新歲一來,,這時間就好像在跟誰較勁似的,一月一月的一晃就過去了,,不知不覺梵芩已經(jīng)在南旻待了八九月,。
這段時日里還真是有幾件大事值得一說,,頭一件便是瑯星腹中的小家伙,,在秋日來臨的時候出來了,,用遲蘇的話來說那就是個小混蛋,因為他一直想要個女兒,,結(jié)果出來的卻是個混小子,,父子倆天天大眼瞪小眼,讓瑯星好一番無奈,。
這小家伙梵芩也是愛不釋手,得空就去抱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自己的孩子,,還想給他取名,卻奈何那夫婦倆早已把名定好,。
因著遲蘇本名粟辭,,按理來說這小屁孩也該姓粟,可遲蘇卻不愿,,硬是要姓遲,,瑯星倒也無所謂,只是想著遲蘇家的本姓還是不能丟,,兩人就干脆給這小屁孩取了兩個名,,一個姓粟一個姓遲,倒是給了梵芩一個取名的機(jī)會,。
遲蘇這個做父親的取的名是“星?!保×爽樞敲幸蛔?,而“?!弊?,自是希望自己兒子長大后是個睿達(dá)之人。別看遲蘇平日百般嫌棄這是個混小子,,但自己兒子有些什么不對勁他比誰都著急,,將口不對心做到了極致。
而梵芩取的名則是“懌”字,,希望這個自己一路看著出來的孩子能夠一生歡喜,,而這個字,也是她之前想著給自己孩子的名,,心里卻是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看著這胖乎乎的小肉團(tuán),也不想在思考那么多,,干脆將這個名安到了他身上,。
這一切別人不知曉,可是岑昱知曉,,卻也是不拆穿,,只默默的將人又呵護(hù)的緊了些。
這第二件事便是這南旻的事了,,南旻皇帝閭丘頡抱病而亡,,太子閭丘朗身為南旻太子自是要回國的,梵擎也通情理將人放了回來,。
這朝代更替之際梵芩助自家兄長做了件大事,。閭丘朗回到南旻之后,梵芩前去與他見了一面,,并擺出交易,,他們助閭丘朗順利登上帝位,,閭丘朗需百年以大乾為尊,。
閭丘朗初次見到兩人先是嚇了一跳,后又想想他們這出入南旻如入無人之境的狀態(tài),,再聽那話,,南旻亂的非常,,這話卻是被他們說的那么輕易,他信這夫妻倆的本事,,卻也不問,,當(dāng)即就應(yīng)了下來這交易。
在大乾為質(zhì)的這些時日,,閭丘朗可謂是看清了許多,,先是自己父皇對自己的不聞不問,再是大乾帝王的雄姿大義,,看清了南旻的薄弱,,和大乾的堅不可摧,,深知南旻再無翻身之時,也深知這日后的盛世終歸哪國,。
這個交易,,于他,于南旻,,于那些無辜的百姓,,都是最好的選擇,況且他......也想讓自己的母后,,過一過舒心的日子,。
事實也證明了梵芩沒有看錯人,閭丘朗登上帝位之后的一切行徑,,雖說不上是一位多厲害的帝王,,卻也是一位于百姓來說的明君。
為這四國中最亂的南旻撥開了一片陰云,,用梵芩的話來說,,就是她又積了一項功德,還嘀咕著說也不知天上的神仙看不看得見,,讓岑昱和煦衍在一旁默不作聲,,也不知日后她回界想起自己所說的話會作何感想......
另外還有兩件事,一件便是啟瑤也新歲第一個月順利誕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梵彥喜不自勝,,取了“夭華”為名,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看來也是在懷念跟自己妻子初遇的那個時候了。
還有一件便是梵芩的十八歲生辰也過了,,去年生辰梵芩還在途中,也早說過不欲再過生辰,,眾人也都心下知曉,,也都默默的守著自己的嘴巴,免得去觸碰到梵芩心里的那堵高墻,。
今年的生辰依舊未過,,卻是因為瑯星夫婦兩個的孩子沖淡了不少愁緒,倒也無傷大雅的過去了,。
一眾人在南旻待得夠久,,本就是為著瑯星順利誕子,如今已是目的達(dá)到,,梵芩也不欲多待,,挑了一日就向眾人說了自己心中想法,,也問了瑯星和遲蘇的想法,畢竟有了孩子,,還是不能帶著孩子走東奔西,。
兩人一開始本是心意已決要跟著梵芩他們走,卻是被梵芩斥責(zé),,說兩人做了父母還是這般孩子心性,,兩人這才回屋商量思考了一夜,才終于做了決斷,。
兩人決定回大乾安居,,遲蘇打算去開一家醫(yī)館,也算是不將自己的一身精湛醫(yī)術(shù)荒廢,,瑯星也能幫上忙,。
梵芩這才點頭同意,心中也還是存著一些私心,,畢竟遲蘇回大乾,,對她來說相當(dāng)于為自己的親朋多加了一層保障,也讓自己又放下些心,。
既是定了下來,,這行人又不是那等拖沓的,不過幾日便收拾好行裝出了南旻京都,,只是由原來的六人行變成了四人行,,瑯星和遲蘇等孩子再大些再行回大乾。
梵芩四人走的那日天有些陰,,瑯星也哭得如同孩子一樣,,將梵芩和瑯月肩頭的衣裳都暈濕了一大片,連一向自稱冷情之人的岐星樓眾人都不禁動容,。
無論早晚,,離別終是要到來的,最后瑯星不顧阻攔對梵芩行了三拜之禮,,全了兩人之間的主仆情誼,。
看著遠(yuǎn)去的馬車,雖不知日后還會不會再見,,瑯星卻堅定著那顆心,,如若再見,她依舊是那個被撿回去的小婢女,,那個女子,,也始終是她的,主子。
沒了嘰嘰喳喳的小黃鸝,,這行路途中倒是安靜了不少,,幾人開始還真是有些不習(xí)慣,可時間總會將一些東西沖淡,,慢慢的,,也就習(xí)慣了。
這次再游,,梵芩倒是突然有了計劃,,打算從南旻到邧國,然后再去沐沁,,她想看看那經(jīng)由岑昱治理出來的地方,,到底是怎樣的,而且說不定她就在那住下來了呢,,也相當(dāng)于是住在大乾了不是,。
南旻到邧國中間還隔著個木厥,但木厥也因為之前的林竹之戰(zhàn)損了些元氣,,本就是剛成不久的小國,,自也是亂的,有些人不服那呼延從的統(tǒng)治,,漸漸的就反了,,木厥又分崩離析,回到了之前那般凌亂的狀態(tài),,更何論再去挑釁大乾了,,怕是連現(xiàn)在的南旻都不敢進(jìn)犯。
木厥這地兒梵芩不愿停留,,便繞了路到了邧國境內(nèi),,這時已經(jīng)是十一月了,倒是和去年到南旻的時間差不離,。
游了邧國幾處聞名的地方,,幾人便進(jìn)了邧國京都,倒是未去住客棧,,依舊是去了岐星樓,,依梵芩所言,那就是客棧哪有自己的地方舒服,,也不知那個日日嚷著要去這去那的人是誰了。
邧國的岐星樓梵芩來過,,就是在她領(lǐng)兵收服那小國之時,,特意來瞧那邧國玉璽的那次,所以此處樓中的人,,倒是比南旻境內(nèi)那些憨厚傻小子要來的淡定一些,,只那些后面入樓的還是忍不住多瞟幾眼梵芩身旁的岑昱,,想看看將自家主子收服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待回到自己的屋內(nèi)安頓好,,梵芩也不禁感嘆,,時間真是毫不留情的東西,那時的自己還未及笄,,這下就已經(jīng)十八了,,這么些年好似經(jīng)歷了許多,又好似那些只是短短一瞬的事,,哪怕當(dāng)時是多么的撕心裂肺,,亦或是多么的熱血激昂,再或者是多么悲痛交加,,又或者......是多么的喜心悅目,。
到得邧國京都不過兩日,梵芩就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帶著木槿清香的信,。
信拿到手中,看著那有些眼熟的字,,梵芩忍不住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側(cè)斟茶的某人,,看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下不禁暗道一句無趣,,就拆開了信略略掃過,,隨后就大喇喇的擱在了桌上,一邊喝著岑昱倒的茶一邊不時那眼神瞟著,,希望從他面上看出什么不一樣的神情來,。
可岑昱還是未有動靜,他連那信看都不看一眼,,仿佛不存在一般,,長公主瞧著這般又開始要作妖。
“傅槿說想邀我一見,,喝杯茶敘敘舊,。”雖然信上是說要請她和岑昱一起......
本以為會聞到醋缸子打翻的味道,,卻不想身側(cè)之人神色還是不見什么變化,,只低低了應(yīng)了她一句“嗯”。
長公主氣結(jié),,再次添火,,道:“那我明日便去應(yīng)邀了,大概出去一個時辰左右吧?!闭f完狀似無意的撫了撫桌上的信,,像是在對待一旁打著瞌睡的小兔妖。
不過才撫了兩下,,手下的信卻脫離而去,,到了那燃著銀絲炭的紅漆描金獸面的火爐中,不過一會兒就燒了個干凈,,屋中有些微的紙張燃燒過后的氣味,,卻又夾雜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木槿香,梵芩心下不禁感嘆一句傅槿果然是比她還精細(xì)的人,。
“夫君這是作何,?”梵芩故作好奇,側(cè)頭相問,。
岑昱瞥了一眼沒事找事的女子,,淡然出聲:“春日還未來,紅杏也還未開花,?!?p> “夫君可是吃味了?”依舊是明知故問,,可梵芩就想聽聽岑昱說那些有些強硬的話,。
哪知岑昱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只是又看了一眼那桌上還在的信封,,那信封便也到火爐中去燒了個干凈,。
“這冬日里啊,還是得去喝杯暖茶,,也不知明日會喝到什么好茶呢......”梵芩眉心微動,,伸手抱過了打著瞌睡的小兔妖,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也不知在說給誰聽,。
小兔妖本是被梵芩柔撫得舒服至極,瞇著眼睛愜意得很,,卻一瞬間感覺到了如外頭那樣的寒冬朝自己襲來,,瞬時就睜大了眼睛,不巧的對上了岑昱帶著涼意的雙眸,。
一時間小兔妖身子一顫,,掙開了梵芩的手便跑到小角落中縮著去了,還閉了自己的雙目,,垂下了毛茸茸的耳朵,,像是閉了五識的樣子,。
而說話的梵芩也沒好到哪兒去,小兔妖跑走之后便被岑昱拽進(jìn)了懷中,,現(xiàn)下正被緊緊束縛著,動都動彈不得,,抬眼而見的男子臉色,,也不甚好,甚至可以用森涼來形容,,那目中的危險盛極,,梵芩也同那小兔妖一樣心下一顫。
“喝茶,?”
男子有些致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梵芩訕訕一笑:“喝夫君的茶!”已是將討好之術(shù)修煉的爐火純青了,。
“應(yīng)邀,?”
長公主又是討好一笑:“我何時說過?夫君聽岔了罷......”
看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岑昱這才將緊錮著梵芩的手松了些許,,低聲道:“不知夫人是想聽為夫說些什么話,才這般激將,?”
梵芩本是心下松一口氣,,聽著這話正欲作答,就又聽眼前男子開了口,。
“不知是不是想聽那句,,為夫見不得夫人與其他男子親近?”
看著岑昱認(rèn)真的樣子,,梵芩一時分不清他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威脅自己,,沒等她開口,岑昱又是幾句問,。
“還是我已經(jīng)滿足不了殿下的需求了,?殿下莫不是有了納男寵入府的心思?也是不知這邧國小皇帝,,愿不愿意進(jìn)公主府當(dāng)個小小男寵呢......”
說罷還真是一副認(rèn)真思考的樣子,,傾身了些與梵芩對視著,眼中情緒莫名,,不知是在好奇還是在想著如何將眼前作妖的女子好好懲罰一番了,。
長公主再次甜笑,雙手卻抵上了愈發(fā)向自己靠近的男子的胸口,,道:“夫君多想了,,我怎么可能會有這般想法,,有夫君一人已是足矣,旁人自都入不了我的眼,!”
“如此就好,,不然為夫怕是要為那小皇帝多添些劫數(shù)了?!?p> 長公主又是一笑,,雖然她知岑昱如此說了也不會去做,但誰知道若是把他逼急了會不會真去了呢,,畢竟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這一回合長公主又是敗得慘烈,雖是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卻也是承擔(dān)了不少作妖的后果,。
而那已被燒成灰燼的信,也是無人再去管,,但梵芩還是讓人去回了口信,,說到此只為去看一眼邧國京都名勝,留不了幾日便走,,自是也不方便相見了,。
口信遞到,傅槿也是極為溫和的將人目送走,,但在殿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溫和不見,只余苦澀,,只道一句自己自作多情,。
曾還是友人相稱,如今再看,,怕也是連普通的友人都不如了,,那人為何不來,他心里清楚,,卻還是想要試一試,,哪怕是,見一面也好,,卻不曾想,,她連個機(jī)會都不給。
罷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