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交接清閑而瑣碎,只是低氣壓的環(huán)境有些磨人。某天白芷心生一動來到公司樓頂,,拾階而上,,有個小拐角,這里一張畫板一張椅子,三面都是窗,倒是可以透個氣。陽光很媚,,照到身上懶洋洋的。
因為怕曬,,她把頭發(fā)披下來擋住臉,,所有的吃相難看的紛擾糾結(jié),勾心斗角,,都仿佛無聊的背景音,,隱藏在這個城市叮叮梆梆城市建設(shè)的音符里。
“如果有一天
我們必須陌生
那么請你在我的肩頭
留下所有的不幸
然后象一片云
飄向朗朗晴空
不要回首
別被我留血的肩頭
染紅了你的美麗的眼睛”
輕輕的吟著這首詩,,白芷塞上耳機(jī),,將自己沉浸在音樂里,修整了一會兒,,她轉(zhuǎn)過身行走下樓,,慢慢地走到之前的那個秘密基地——涂鴉墻那里去。
從地上撿起一支綠色油漆的筆,,在墻上毫無目的的涂抹起來,,腦子里突然涌進(jìn)來一系列的人和事,執(zhí)筆的右手開始劇烈的顫抖,,定睛一看,,墻上涂抹的線條完全扭曲不成型。
試了多次,白芷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從未畫過畫的人,,所有的圖形空間感,、線條表現(xiàn)力全部消失,呈現(xiàn)在墻上的,,是一個稚嫩的,、扭曲的、拙劣的沒有任何藝術(shù)天分的一團(tuán)亂麻,。
右手還是一陣緊似一陣的抽動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酸疼,從手腕上傳過來,。白芷連忙將左手提著的油漆罐放下,,去握住右手的手腕,才勉強(qiáng)止住了右手的顫抖,。
但是心里,,卻像是有什么在攪動一般,翻江倒海的抽動起來,;手中的筆刷再也握不住,啪的一聲掉了下來,。
啪啪,,兩聲響由身后傳來,緊跟著的是有什么掉落下來的聲音,。
有人來了,?白芷轉(zhuǎn)身望向身后,居然是一個熟悉的身影,,朱小姐,。
“你怎么在這兒?”白芷驚訝的張大了嘴,。
朱小姐輕輕一笑,,語帶雙關(guān):“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p> 只見她走到墻跟前,,伸手輕輕的撫摸墻上還未干的油漆,喃喃自語:“綠油油的,,很像植物對不對,?多么有春天的氣息?!?p> “你,,究竟想說什么?”白芷微皺眉頭,眸色一緊,。
“其實,,你不必怕我?!敝煨〗慊剡^頭,,淡淡的看著她,“我想我們之間一定是有很多的誤會,?!?p> 她過來輕輕的握著白芷的手,溫柔的笑著,,“我們畢竟那么就的同事,,是一起戰(zhàn)斗過的伙伴?!?p> 門口有些聲響,,白芷回過頭,發(fā)現(xiàn)韓安瑞不知什么時候也來了,,不知從哪兒搬來了一把沙發(fā)椅,,放在整個屋子中央。
白芷看著韓安瑞,,怔怔的,。韓安瑞已經(jīng)很時間沒有搭理過她了,每次撞上她都是回避著眼神,,似乎勉力著維持著一個同事的最基本的客氣,,努力的保持著自己的形象風(fēng)度。
什么時候起,,白芷在他眼里,,變成了一個不堪忍受的存在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如今還能看到他,白芷已經(jīng)覺得似乎在一個黑色的屋子里,,看到了一絲光亮,,和新鮮的空氣,生命好像放出了光彩一般,。
白芷走過去,,輕說:“你也來了?”
韓安瑞看了朱小姐一眼,,訕訕的笑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但是一瞬間,眼里的嫌惡和強(qiáng)忍著的譏諷哂笑稍稍褪去,,漸漸露出一絲哀怨和憐惜,。
似乎有點害怕再沉陷,猛地調(diào)轉(zhuǎn)眼神,,白芷垂下頭盯著腳尖,,低聲自語:“究竟是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不知什么時候,,朱小姐走過來站到了她的身邊,溫和的笑著,,“Shirley你最近一定是太累了,,臉色有些白呢,這樣吧,,”她輕輕的握住白芷的手,,拉著她走到椅子跟前,扶助她的肩,,把她按到椅子里,,“來,坐下來休息一下,?!?p> “Harry,”朱小姐低頭看了看手機(jī),,扭過頭去對著韓安瑞客氣的說,“那個客戶說要和我們電話溝通下,,負(fù)責(zé)人電話已經(jīng)打過來了,,打的是我桌子上的直線電話,你去接一下,,我隨后就過來,。”
韓安瑞應(yīng)了一聲就離開了,。
“你在聽這個歌,?”朱小姐冷不丁的問。
“嗯,?!卑总朴悬c驚恐的眼神看著她。
“其實你不必......”朱小姐輕輕的拍拍她的肩膀,,“來吧,,我給你推薦一首曲子,,你聽了之后,絕對會喜歡,?!?p> 她熟練的打開藍(lán)牙,“開藍(lán)牙吧,,我傳給你,。”
白芷猶豫的看著她,,沒有動,。此時,《call me maybe》的曲調(diào)從白芷的手機(jī)里想起來,,原來已經(jīng)切換到這一首了,。
回憶如潮水般的涌進(jìn)腦海。
“你喜歡什么歌???”白芷和韓安瑞兩個人坐在樓梯間的臺階上,韓安瑞塞著耳機(jī)在聽歌,。
聽她這么問,,韓安瑞取下一只耳朵里的耳機(jī),伸到白芷跟前,,不等白芷伸出手,,他再把耳機(jī)直接塞到了她的耳朵里。
一陣旋律跌宕起伏,、節(jié)奏歡快的歌曲聲傳來,。
“《Call me maybe》”,韓安瑞輕輕的說,,“Call me maybe”,。
回過神來,白芷哆哆嗦嗦的點開手機(jī)通訊錄,,不小心按了韓安瑞的號碼,,現(xiàn)實撥通了,但不過十幾秒之后,,手機(jī)顯示摁斷了,。
曾幾何時,他和她,,親近得用同一個耳機(jī)聽同一首歌,;可如今,他和她,,似乎隔得如此之遠(yuǎn),,猶如天塹,。
白芷緩緩的抬起頭,啞著嗓子說,,“好啊,,你傳給我吧?!?p> 這樣是不是會借由朱小姐,,離他稍微更近一點?
曾經(jīng)的她總以為,,愛是盔甲,,愛是勇氣,合則天下無雙,,分則各自為王,;可如今,她終于明白,,愛是不忍,,愛是軟肋,愛是怯弱和卑微,。
一陣森林中夾雜著鳥鳴的聲音,,似乎從遙遠(yuǎn)的天際傳來,白芷閉上眼睛,,靜靜的聆聽這大自然的天籟之音,。
“你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闭f著,朱小姐輕輕的轉(zhuǎn)身離開了,。
來到辦公室,,正好撞上蔣思頓,蔣思頓看到她,,說,“來來來,,正好,,商量一下,有其他公司打電話來問白芷的情況,,似乎是在做背調(diào),,你認(rèn)為我們應(yīng)該怎么說?”
“您是不是還打算給她寫個推薦信,?”朱小姐抬起頭,,看不出表情,。
“大家共事一場,好聚好散,,況且她最近不也挺安靜沒什么出格的舉動,。”蔣思頓瞇著眼回憶著,。
“You made her”,,朱小姐眼中透出狠戾的神色:“是你創(chuàng)造了她,她的一切都是你帶來的,,工作經(jīng)驗和鍛煉出來的能力,。如果沒有你她算老幾?你要讓她到競爭對手公司去效力,,給自己增添麻煩嗎,?但是你看看,她對你做了些什么,?”
一陣憤怒從蔣思頓的丹田處升起,,他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讓她上行業(yè)黑名單,。讓她被雪藏,。她不是愛拼事業(yè)?當(dāng)她沒有事業(yè)沒有職業(yè)身份,,她還有哪里有什么人設(shè)魅力,?她就沒有任何光環(huán)了,韓安瑞還會青睞她嗎,?”
朱小姐拿起資料夾中的一疊紙,,在桌面上放下,再在凌亂的工具盒里翻找出回形針,,把紙張別起來:“要說美貌,,新鮮的小姑娘一茬一茬的長起來,新鮮勁兒過了,,韓安瑞怎么可能還會繼續(xù)保她,、維護(hù)她?他們怎么可能依然在一起,?那個時候,,您不是又有機(jī)會了嗎?”
“您不會依然還相信,,這世界上真有生死不渝的真愛吧,?或者他們之間是真愛的話?那你們算什么,?”
朱小姐輕輕的撥弄著手里的筆,,勾唇一笑:
“但大概是您現(xiàn)如今可以送給她的最后一份禮物,。”
過了一會兒,,她看向窗外,,似乎跑題了一樣的說:“被智人滅絕的古人類,就干凈的非常徹底,,智人如果不滅絕它們,,就輪到智人被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