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色對顧南夜說：“孟婆婆冥界資歷最老的人了，她的教誨你多聽,，對你不會(huì)有害處,。”
“上神大人謬贊了,?！泵掀判Γ骸拔仪浦贻p人有幾分不同尋常，又是上神大人帶在身邊的人,，這才多說了幾句,。”
沐雨色看了一眼顧南夜,，問：“哦,？不同尋常，這是何意,？”
孟婆沉思片刻,，說：“上神大人，恕我直言,，這位的前世今生,，我看不透?！?p> 孟婆是冥界最老的神,，看盡所有靈魂的前世今生，誰轉(zhuǎn)世,，轉(zhuǎn)了幾世,，她都記得，雖然轉(zhuǎn)世的樣貌能變,，但是靈魂不會(huì)變,，她每一次送出去的孟婆湯,，都是給了熟人，她只要再次見到,，必能知曉此人喝了她多少碗湯,。
可這顧南夜，她卻看不出來,，她甚至感覺不到他身上孟婆湯的味道,。
“這世間還有孟婆婆看不透前世今生的人么？”沐雨色聽見了,，有些詫異,。
顧南夜也有些驚訝，他不是很明白孟婆的意思,。
“孟婆婆,，可否詳說？”沐雨色有些著急：“是他命里有無法預(yù)知的事情嗎,？”
孟婆笑了笑,，解釋道：“這也并非什么奇事，有些人的靈魂是神族大能者轉(zhuǎn)世重生,，也有可能是神族歷劫,，譬如當(dāng)年司法星君下凡歷劫，我也看不出來,。也有的靈魂命中有重大轉(zhuǎn)機(jī),，不知禍福，遮掩了前世今生,，這才讓我看不透,，不過上神大人不必過于憂慮，是福是禍,，全由這位年輕人自行掌握,。”
沐雨色聞言,，也不多問了,。
有些人的命格，就與其他人不一樣,，也不知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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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夜和沐雨色并排沿著忘川河走，沐雨色捏著自己的下巴,，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旁邊的顧南夜,，讓顧南夜想要忽視都難，他扭頭：“你都看我一刻鐘了，我臉上有花,？”
“顧小乖,，你該不會(huì)真的是上邊哪位神君轉(zhuǎn)世或者歷劫而來的吧？”她摩挲著下巴：“我雖許久不曾回去九重天光,，但司律老頭兒也沒跟我說有哪個(gè)神君下來歷劫?。俊?p> 要說司律老頭兒給沐雨色打報(bào)告這事兒,，還是要從司法星君下凡歷劫說起,，這事兒說來話長，總而言之就是,，從那以后,，沐雨色跟司法星君的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雖說司法星君素來以秉公無私著稱,，但沐雨色知道,，對于她的事情，他肯定是在報(bào)私人恩怨,。
所以,，自那以后,，沐雨色就要求司律老君一定要跟她報(bào)告上邊神君下凡歷劫的情況,，她是一丁點(diǎn)兒關(guān)系都不想跟上邊的人沾上，免得惹了麻煩一身腥,，她怕的不是麻煩,，而是麻煩后面接踵而至的檢討。
近幾十年來,，司律老頭兒都沒有跟她說有誰又下凡歷劫來了,。
“你想多了，我不是,?！?p>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睕]有理由，他潛意識里就覺得自己不可能是那九重天光上的人,，他甚至有些抵觸九重天,。
見沐雨色還想要問，顧南夜干脆停下來問她：“是與不是,，有那么重要嗎,？”
沐雨色被他問到了。
有那么重要嗎,？
如果他不是,，那百年之后他會(huì)喝下孟婆湯,，重新轉(zhuǎn)世，不知面貌,，不知何處,，僅僅會(huì)變成她漫長生命里的一丁點(diǎn)兒逐漸褪色的回憶罷了?？伤绻堑脑?，他會(huì)回到九重天光，他跟她一樣,，擁有無盡的生命,，他們之間的距離會(huì)近很多，所以……
“還是挺重要的,?！便逵晟f：“至少我會(huì)記得你，久一點(diǎn),，再久一點(diǎn),。”
顧南夜的心在這一瞬間停止了,，只是怔怔地看著她,。
一大片一大片的曼珠沙華在她身后怒放，鋪滿了半壁天空,，投放出紅色的霞光,，撞進(jìn)了她的眼睛里，紅得嬌艷,，美得心動(dòng),，讓他的臉頰和耳朵也染出一抹紅。
“走吧,?！便逵晟捯怀隹诒阌行┖蠡冢Ａ苏Ｑ劬?，佯裝輕咳兩聲,，說著便往前走：“前面就是盡頭了，據(jù)說忘川盡頭的曼珠沙華是冥界一絕……”
沐雨色說話的聲音微微一頓,，有人從后面輕輕地抓住了她的手指,，她聽見那人輕聲說：“沐雨色，我們可不可以試一試,？”
“不為人,，不是神，不關(guān)心百年黃土，不在乎生死輪回,，就這一次,，就此一生，可不可以,？”
他還是想要奢望一次,，鼓足了勇氣問出這句話。
沐雨色渾身僵硬,，腦子里好像什么東西斷掉了,，無法運(yùn)轉(zhuǎn)。
她沒有回頭,，他也沒有松手,。
她問：“顧南夜，你可知曉自己在說什么,？”
他答：“再清楚不過,，我喜歡上了一個(gè)神?！?p> 她又說：“神的生命無比漫長,，人的生命短短數(shù)十載，我活過的時(shí)間,，或許比你所有的輪回都要長,。”
他又答：“嗯,，我知道,，就這么短短數(shù)十載,，我想要陪在你身邊,。”
“陪我,？”沐雨色終于轉(zhuǎn)過身,。
他微微低著頭，像是有些底氣不足,，但手指卻抓住她的手指不肯撒手,，小聲地問：“可以嗎？”
沐雨色神色難辨,，一時(shí)之間說不出來何種感受,。
她的確貪念他美色，卻不曾想有些失了心,。
但是,，真的可以么？
她不說話，讓他心里緊張,，于是抬頭,，撞入她晦暗不明的眼睛里，他心顫,，眼看她要開口說話,，他忙道：“抱歉，是我失禮了,?！?p> 他松開手，退后一步,，深深地鞠了個(gè)躬：“對不起,，讓您為難了?！?p> 他總是過分乖巧,，很懂分寸，從不愿意給她惹麻煩,。
正好此刻判官匆匆而來,，看見沐雨色眼睛一亮，飛快上前：“上神大人,，事情處理好了,，冥王殿下正找您呢?！?p> “我在奈何橋頭等您,，別耽誤時(shí)間，快去吧,?！闭f話的時(shí)候，他還伸出手,，很自然地幫她拂去肩膀上的花瓣,，然后后退一步，保持距離,。
沐雨色抿了抿唇,，想要說什么但是沒說，對判官微微頷首：“走吧,?！?p> 走了兩步，她回頭,，看見顧南夜還站在原地,，她叮囑：“別走遠(yuǎn),，我很快回來?！?p> 他笑著答應(yīng)：“好,。”
她走了兩步不放心,，又回頭,，顧南夜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才扭頭走,，這次沒有回頭了,。
有什么不一樣了，是了,，捅破了一層紙,，變得不一樣了。
他不該跟她來冥界的,，更不該跟她坐孟婆的船,，也不該問出那句話的，顧南夜在心里想著,，有些懊惱,，以后要怎么面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