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狩獵
===京城的冬天,,銀裝素裹,,在紅磚的映襯下,也顯得分外妖嬈,。安靜的空氣中,偶有馬車行駛過的聲音,,被大幅度削弱,,只聽得到壓抑沉悶的碾壓白雪的輕聲。
段草草從門外看著這撲簌簌落下的雪,,以及雪中奪目的幾枝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拉下來瞧一瞧。
梅枝上的雪款款落下,,融化在段草草的手心中,,帶來幾絲冰涼,那冰涼絲絲滲入骨髓,,隨著梅花的冷香一起侵入段草草的身體,。
前幾日宮里傳來消息,白薇從正一品妃子又升到了皇貴妃的級別,,離皇后只差一步之遙,。
段草草心里暗暗期待,快了快了,。
如今她偶爾去花茶店看,,也多雇了幾個精明的伙計去幫她經(jīng)營,倒也不用費太多心思,。
自從上次白薇喝下毒酒,,系統(tǒng)提示自己任務(wù)完成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這直接切斷了她所知的回家的途徑,。
楚漠對此一無所知,除了公務(wù)以外,,楚漠一下朝就來找她,。偶爾在雷雨天時,還會讓段草草睡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克制又理智地躺在段草草旁邊,,端端正正地躺上一晚。
在這冬天進行時,,宮里的狩獵大賽也開始了,。
本來段草草是不打算去的,她都不會騎馬,,在那站上半天太傻太無聊了,,但是當楚漠跟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敏銳地捕捉到了楚漠眼中稍縱即逝的一抹期待,。
“那……好吧,?!倍尾莶菥锪肃僮臁?p> 她答應(yīng)都是為了楚漠,。
畢竟現(xiàn)在在談戀愛中,,她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意識告訴她,,作為女朋友要照顧男朋友的自尊,。
想想到時候狩獵統(tǒng)計結(jié)果的時候,楚恒甜蜜蜜地親了一口白薇,,而楚漠只能像七夕的孤寡一樣在旁邊冷淡淡地看著……
嘖嘖,,多可憐。
楚漠輕輕捏了捏她的無名指,,這人似乎很喜歡捏她的手指頭,。
“那我到時候來接你,?!?p> “嗯哼……”段草草轉(zhuǎn)身后,臉上的神色從淡定一瞬間變得猙獰,。
化妝化妝,!
冬日狩獵是皇室在冬季一大活動,一般冬季與春季都有一次,。但是因為冬季溫度較低,,皇家獵場的獵物都隱匿在巢穴之中,無疑增加了狩獵的難度,。
所以若是誰在冬獵中奪魁,,那含金量可比春季狩獵要高的多,其獎賞也比其他活動要高,。
傳聞先帝甚至賞賜了某位將軍一塊免死金牌,。
每年的狩獵一般邀請的都是祖上曾是皇親國戚的,但是自從楚恒即位后,,便聽從楚漠的建議,,對于每年科舉的人才也開辟了通道,允許他們一同來參加,。
但是因為皇親國戚這個身份,,原本冬獵的那群人心里多少有點傲氣。
他們基本不懼得罪科舉狀元們亦或者那些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小官,,他們家里的女眷更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在冬獵等待的過程中,專門舉辦了一個小型的梅花宴,。
那個宴席雖然對外公布說是只要參與冬獵者,,其家眷皆可參加,,但是實際上里面小團體抱得不比宮里少。
里面身份尊貴的女眷談?wù)摰脑掝}更是毫無顧忌,,除了踩到真正的底線上,,其他皇家秘事她們都敢肆意談?wù)摗?p> 段草草從白薇那里聽說了這件事,倒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只要有的吃就好了,。”
白薇也不會太過在乎這個,,她活了兩世,,若還是因為這些幼稚的手段而惱怒的話,她也是白活那么久了,。
果然冬獵開始時,,那些人就聚集在一起熱熱鬧鬧地介紹著自己的弓箭的材質(zhì),其言語之間得意毫不遮掩,。
段草草安安靜靜地跟在楚漠身后,。
楚漠與楚恒商討完后一回頭,就發(fā)現(xiàn)段草草站在那里安靜地看著他們,,一雙水靈靈的杏眸里似乎只有他的身影,,看他回過頭來看她,段草草甜甜地笑了一下,。
楚漠的心好像有某塊地方軟軟地塌了下去,。
他正想說些什么時,白薇就拉著段草草的手,,和他們打招呼,,“我們?nèi)ツ沁吜恕,!?p> 那邊是女眷待的涼亭,,一條山路蜿蜒下來,途中數(shù)十個涼亭,,女眷們可以自選涼亭坐下來休息,。
白薇本意是想早點去那里,提前找一個涼亭待著,,省得到時候找不到地方坐,。
但是沒想到所有的涼亭都已經(jīng)有人了,有些人還有意無意地瞥著她們,,鼻孔里輕輕哼出聲,,身子也跟著扭著。
很明顯,這次她們被針對了,。
白薇放慢了腳步,,看著山腳下還有兩三個涼亭,當機立斷,,“我們不用下去了,。”
段草草往下瞅了一眼,,一臉贊同,。
那些人明顯沒把她們放在眼里,就算前段時間她們被傳多么受寵,,也只能讓這些人看她們更加不爽罷了,。
白薇與攝政王和離又進宮、段草草本是貴人,,又想辦法抱攝政王大腿的事,,在這些女眷眼里,是毫無疑問的下賤行為,,是出格的行為,。
她們一邊吃著糕點,一邊賞猴似的打量著白薇和段草草無處可去的窘像,,面上就差點沒寫著“快來求我們”五個大字了,。
白薇皺眉,如果她們一直站在外面,,不知道段草草的身體受不受得了。
外面雪花紛揚,,遠處傳來一聲嘹亮而悠長的號角聲,,那是冬獵開始的信號。
所有人精神為之一振,,紛雜的馬蹄聲在厚重積雪的削弱下依舊像是鼓聲打在所有人心上,。
段草草腦海里幾乎能想象出楚漠一躍而起,長腿一跨,,便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隈R上,,用力一拉韁繩,手背上青筋凸起,,便一騎絕塵的樣子,。
要是這時候有飛行攝像機直播就好了。
段草草嘆了一聲,,決定還是去離出口最近的涼亭等著楚漠,。白薇和她一樣的想法。
那里的女眷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不歡迎她們,,看著那些女眷們的裝扮,,身份要比剛剛那些還要尊貴一些,。
段草草才不管她們的眼神,想吃什么,,伸手拿便是,。
那些女眷們下意識想要伸手阻攔段草草,但是段草草已經(jīng)提起了裝著熱茶的壺,,在她們臉前晃了一晃,,她們便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捂著自己的臉往后退,,生怕著熱水將自己毀容,。
等到段草草給自己和白薇倒上了熱茶,有人就忍不住出言諷刺,。
“果然是不懂禮貌的婢女,!”
“我看長得也不怎么樣嘛!”
“你懂什么,?那人家還能爬上攝政王的床呢,,臉皮那么厚,這做什么做不到???”
“害,有些人就是不知廉恥,,聽說啊,,當時還是某人主動抱上攝政王的大腿呢!”
“害,,這古往今來,,也沒有這么不要臉的人了吧?”
“進了宮就好好待著,,非得動些歪腦筋去騙取其他男人的歡心,,此刻還覺得自己能跟我們平起平坐?天哪,,這是什么笑話,?”
“姐姐說的是啊,!”
有人咯咯笑著附和,。
段草草才沒管,吃完手中的糕點,,便直接再去拿就是了,。
這次她沒拎著熱茶壺,有人眼疾手快地把她想要吃的那盤糕點端走,讓她拿不到,。
段草草也不氣,,再去伸手拿其他的,卻總有人端走她想吃的糕點,,一臉看好戲的神情,。
段草草輕輕道:“你們逼我的?!?p> 旁邊的女人沒有聽清楚,,下意識地問,“什么,?”
段草草一把搶過她手里的那盤糕點,,“啪”的一下糊在她的臉上。
糕點本身就是糖,、面粉,、雞蛋做的,帶著一定的黏性,,在女人的臉上黏住,,上面的碎屑反而唰唰地往下掉。
那女人像是被面粉糊了一臉,,臉色難看,,整個人僵硬在原地,本來端著盤的手停滯在半空中,。
她想不出段草草竟然如此大膽,。
段草草拍了拍手,假惺惺地道歉,,“哎呀不好意思,,我以為你特別想吃這個糕點,本來想喂你吃的,,但是剛剛一時手滑……”
話中帶笑,讓女人再也受不了,,她尖叫一聲,,胡亂擦著自己的臉,活像身上著了火一樣,。
“賤婢敢爾,!”
有人當即橫眉冷目對著段草草大喊。
段草草冷笑一聲,,“賤婢,?信不信我拿我這條賤婢的命換你們在場所有人的命!反正我早就被誅了九族了,無牽無掛,,你要是覺得劃算盡管試試看,!”
這一番話將女眷們唬得大驚失色。
她們沒想到段草草如此硬氣,,還這么不要命,。
俗話說得好,不怕遇上強的,,就怕遇上不要命的,。
她們一時間沉寂了,沒有人再敢說什么,,訕訕地把糕點都放回了桌上,。
局面十分尷尬。
有人強忍著尷尬,,開了個新的話題,。
段草草也沒管,繼續(xù)拿著自己喜歡的糕點,,那些女眷們在她傾身時還害怕地往旁邊躲了躲,,正是段草草想要的效果。
白薇幾乎沒見過霸氣全開的段草草,,一時也十分驚奇,,等她走過來的時候笑道:“我還想幫你兜兜底呢,看來我多慮了,?!?p> 段草草也笑了,撒嬌道:“到時候我被罰了你怎么都得保下我,?!?p> “那是自然?!?p> 兩人懷里抱著小暖爐,,小口吃著梅香撲鼻的糕點,喝著熱茶,,在茫茫大雪中,,互相靠著,倒也十分愜意,。
后面似乎打算放過她們了,,開始聊起其他事情。
正好段草草也無聊著,,便安靜著聽著她們聊到了楚恒的妹妹,。
也就是如今幾乎在京城消失匿跡的公主,。
段草草幾乎沒聽過有關(guān)于公主的事跡,只知道幼年時公主及其受寵,,后來嫁去了邊疆,,再無音訊了。
她疑惑地看著白薇,,白薇搖了搖頭,,示意她繼續(xù)聽。
上輩子白薇也因為太過遵規(guī)守矩,,壓根就不會把精力放在這些流言蜚語上,,只隱約知道,自從公主嫁去邊疆以后,,皇宮就發(fā)布了旨令,。
——若是誰再擅自談?wù)摴鞯氖拢偷戎岳物埌伞?p>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誰也不敢瞎說話,,甚至一度連公和主這兩個字都不敢隨意說起。
她在攝政王府,,并未被這些事影響,,也有可能是因為楚漠壓根就不管她是不是談?wù)摴髁恕?p> 那些女眷們的聲音在雪天里顯得尤為清晰。
“我還記得當時耀寧公主看中了丞相家的愛寵,,丞相家咬著牙送了過去,,沒過幾日就沒人聽過狗叫了?!?p> “我聽說十年前,,公主才八歲,就已經(jīng)公然在朝堂上拔先帝的胡須了,,當時大臣們表情可精彩了,。”
“公主么,,是最小的孩子,,在四皇子沒夭折前,所有人的寵愛都放在了耀寧公主身上,。那時候她可是風(fēng)光得很,,要什么就有什么。別說什么金銀珠寶,,她要是說想要天上的星星,先帝也要讓人給她摘下來,?!?p> “那后來發(fā)生什么了,?”有人好奇問道。
“后來她不就是嫁去邊疆了么,?!庇腥擞袔追植恍迹熬退球湙M跋扈的模樣,,得罪了不少人,,她當時可沒比街邊惡霸好到哪里去?!?p> “那也不至于被嫁去邊疆吧,?先帝不是寵得緊么?”
“確實寵得緊,,當時公主養(yǎng)面首的事,,誰不知道,聽說每天換一個都寵幸不完,。后來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先帝為了平息眾怒,忍痛把公主嫁去了邊疆,?!?p> “到底是什么大事?”
“我問我家那位時,,被娘親聽到了,,娘親罵得我狗血淋頭,我再也不敢問了,?!?p> 事情似乎在這里中斷。
有人似乎想起什么,,調(diào)笑著,,“若是那個蘭翠園的花魁被公主見到,恐怕他早就不用去賣藝了,?!?p> 話題自然而然地被轉(zhuǎn)到了花魁身上。
花魁段草草見過,,便沒什么興趣了,。
隨著時間的過去,外面的雪小了一些,,雪花飄下來的速度也放緩了許多,。
放眼望去,是一片刺眼的白,。
一陣寒風(fēng)吹來,,涼亭外的雪花紛紛飄了進來,,落在白薇與段草草兩人的頭上和披風(fēng)上,又慢慢地融化成水滴,。
她們起身活動了一下,,就聽到逐漸逼近的馬蹄聲。
有人大喊:“是他們回來了,!”
一群女眷忙不迭地拍了拍身上糕點的碎屑,,趕緊往那邊跑去。
楚漠身姿矯健地下了馬,,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時,,才發(fā)現(xiàn)其他人家里的女眷幾乎跑著上來,噓寒問暖,,而他還未曾見到段草草的身影,。
該不會是被欺負了吧?
楚漠眸色沉了下去,,他將弓箭交給旁邊的小廝,,往涼亭那邊走去。
楚恒叫住他,,眼里都是揶揄,,道:“她們過來了。瞧你,,急什么,?”
楚漠腳步停滯,凝神往那邊一看,,果然,,兩個小小的紅色身影,一點點往他們這里走,。
她們姐妹兩今天約定了穿著紅色的披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