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這幾日,,京城中頗為熱鬧,,于尋常百姓而言或許無關(guān)痛癢,,但為士為官之人卻興奮異常,。原因為何?再過幾日就是太師大人的六十大壽了,,懂事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太師即聞訓(xùn)古,時任禮部尚書,,承太師銜,,先帝在時便是太子之師,后先帝駕崩,,又受遺詔之托為輔政大臣,,其勢一時無兩。雖說如今皇帝早已及冠,,聞訓(xùn)古也算是退居二線,,但太師威望無論放在哪里都是價勝千金,所以有心成仕的人都對太師的壽辰十分上心——即便知道太師大人不會在乎,。畢竟在不明情況的人看來,,能出現(xiàn)在太師壽辰宴的人都非富即貴,天曉得哪一個就能成自己的“伯樂”呢,?
聞訓(xùn)古與夫人聞楊氏生有兩子,,長子聞南曜已成家,自小喜讀兵書,,經(jīng)科舉入仕,,現(xiàn)下為兵部司務(wù);次子聞南煜尚未及冠,,受其兄長的影響,,對兵書也頗有興趣,不過他所想的卻不是去兵部,而是入江湖,,做個蓋世大俠什么的,。
聞訓(xùn)古的壽辰宴由聞南曜夫婦操辦,畢竟家大業(yè)大,,三五日是成不了的,。聞南煜年紀(jì)尚小,也幫不上什么忙,,更何況小孩子的心思本來就不在這,,在聞南煜看來,壽辰年年有,,何必今年就如此隆重,?
“嫂嫂,我表哥什么時候才能來???”聞南煜追在一個身著青衣長裙的年輕婦人身后喋喋不休地問著,。
“舅舅說就在這幾日了,,”年輕婦人言笑靨靨,不厭其煩地寬慰道,,“放心吧,,父親的六十大壽臻臻一定會來的?!?p> “這幾日是哪一日嘛……”聞南煜不肯罷休,。
“心柔,別管他,?!甭勀详追粗芗疫f給他的宴會簿子說。
聞南煜噘嘴:“我自己去找,!”說著他便要往外跑,。
柴心柔拉住他,勸說道:“別亂跑了,,臻臻他即便要來也是找了在英一起,,晚些也是正常,你且再等等吧,?!?p> 聞南煜把嘴鼓得厲害,似是很不高興,,扭頭跑去了后院,。
“小煜實在是黏臻臻吶。”柴心柔笑著看著聞南煜跑開說,,“也難怪,,畢竟很久沒見了,有一年多了吧,?”
“一年零三個月,。”聞南曜低頭翻著手中的簿子,,隨口道,。
柴心柔臉上的笑頓了頓,咬唇笑道:“是啊,,上一次見面還是在臻臻的及冠之禮呢,。”
風(fēng)月向來是常見不常提,,京城這樣的地界自然也不會少了風(fēng)月之地,。若數(shù)這風(fēng)月花叢中最負(fù)盛名的自然是關(guān)雎樓了,只看名字便不失風(fēng)雅,,入里了也能覺得出此地與一般的風(fēng)月之地不一樣,。此處紛繁卻不吵鬧,鮮有嬌嗔邀客的女子,,這里頭的姑娘個個看著都像《簪花仕女圖》中的端端女眷,,她們遠(yuǎn)比一般風(fēng)塵女要矜持的多,她們所要面對的人恐怕也不會喜歡吆五喝六的婦人,。恩客若只是富貴而不知風(fēng)雅,,入了此處反倒成了附庸,獨獨落個看得眼花繚亂罷了,。
然而這派矜持的氣氛卻在一個白衣繡紅梅的年輕人進來之后出現(xiàn)了躁動,。
這個年輕人身形修長挺拔,身后別著一管墨色的長笛,,看上去著實瀟灑,,不過令堂中之人躁動的是這個年輕人生得實在是俊朗,雖說右邊嘴角上有個不太顯眼的三角小疤,,但卻絲毫沒能影響這年輕人的豐神之貌,。
盛夏涼風(fēng),寒冬溫酒也莫過如此了,。
一向平靜的關(guān)雎堂下乍然躁動,,引得關(guān)雎樓的鴇母來到堂下,鴇母一看這年輕人便覺得驚艷得緊,,她笑得撩人又不諂媚道:“這位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呀,,頭一回來可否需要老婆子我說道說道呀?”說著,鴇母伸手便要拉那年輕人上樓,。
年輕人不笑不怒,,眼睛一動,盯著鴇母即將要碰上自己袖子的手,。
鴇母極善察言觀色,,她瞧見年輕人眼中的清冷倨傲,立馬把手收了回來,,笑道:“是老婆子我冒犯公子了,,公子既不是為風(fēng)月而來,不知……”
“我找潘在英,?!蹦贻p人說。
鴇母心中抖了抖,,潘在英大名潘嶠,,是吏部尚書潘顯道的獨子。單說尚書家的公子或許只是震耳,,畢竟尚書不止一個,,尚書家的公子自然更不稀有,但潘顯道還有另一個身份,,那便是駙馬爺,。若是敢講的話,,可以說吏部尚書是當(dāng)今圣上的姑父——再加上這么一層身份,,潘嶠這個尚書公子就變得十分顯赫了。身為皇親國戚的潘大少爺向來就是京城一霸,,敢這么稱呼潘大少爺?shù)娜松僦稚?,幸好沒惹到眼前這個俊人兒。
“原來是潘少的朋友,,請隨老婆子來,,潘少正在樓上聽曲兒呢?!闭f著,,畢恭畢敬、彬然有禮地引著年輕人來到一間雅閣,,三個身著唐代仕女裝的歌姬正撩撥著琵琶,,彈得是由箏曲改的《高山流水》。
潘嶠正欹在榻上翹著腿打拍子,,愜意非常,。
“潘少爺,瞧瞧是誰來了!”鴇母咯咯地笑,。
潘嶠扭頭看到了那年輕人,,登時就從榻上彈了起來?!叭糍,。俊彼麻絹?,跑到年輕人跟前,,拉著年輕人左右看著,又驚又喜,,“你何時回來的,?”
楊若佟,姓楊名臻,,這個白衣紅梅的年輕人瞇著桃花眼笑道:“今日,。”
這一笑,,看得雅閣里的姑娘們心頭發(fā)顫,。
“一回來就來找我了?好兄弟,!”潘嶠笑得爽朗,。
“走吧?!睏钫橥崃讼骂^說著,,便往外走。
潘嶠也不猶豫,,隨手從懷里掏出一把銀票往鴇母身上一拍,,而后就小跑跟了出去。
“去哪兒呀,?”潘嶠追上楊臻問,。
“太師府?!睏钫檎f,。
“哦?!彼麘?yīng)著,,回頭朝跟在后邊的隨從一揚手說:“你們不用跟著了?!苯又值溃骸榜R上就是聞太師的壽辰了,,太師府肯定可熱鬧了吧,?”
“哼,”楊臻犟了下鼻子,,說,,“盡是些烏合之眾?!?p> 潘嶠大笑,,他拍著楊臻的肩膀說:“那此刻要去太師府的我們呢?”
楊臻挑眉道:“豈能同日而語,?”
“嗐,,少了那些個逢迎之人反倒不熱鬧了呢?!迸藣Φ?。
楊臻懶得多耗口舌在烏合之流上,轉(zhuǎn)言道:“我前些日子得了張新曲子,,改日給你瞧瞧,。”
“好啊,,”潘嶠拍手,,“你在外面什么新鮮玩意兒都能見到,哪像我,,籠子都沒鳥大,,乏味得很。最近我爹竟然也催我讀書了,!我倒是實在羨慕你,,小的時候在太師府下的學(xué)堂里,數(shù)你最善學(xué)問,,最能跟先生理論,,可楊將軍竟然也不勉強你入仕,?!?p> “我爹不希望我入朝為官,這也正和我意,,做官有什么好的,,拿個官銜把人拴住,多沒意思,?!睏钫檎f。其實比起怕束縛,,楊臻更討厭的是官場的偽善,,從小在平右將軍府看到的曲意奉承的人多如牛毛,,但那些人多是功成后因所求迥異而分道揚鑣。楊臻一向覺得比起看人假笑,,倒不如看人哭,,當(dāng)然若是連哭都是假的,那還不如看一草一木一走獸,,起碼是真的,。
潘嶠小嘆一聲道:“別看咱們在這嫌三嫌四的,外頭有的是想要往里擠的人,,咱們這樣的,,大概少有像南曜大哥那樣打小就立志做官的吧?”
“人各有志,,無可厚非,。”楊臻說,。
同樣是做官,,提起聞南曜,楊臻就沒那么大意見了,,這倒不是礙于血緣之故或聞南曜在自己父親大人部下,。人分善惡,事有是非,,官自然也有高下之別,,即便是天下的烏鴉一般黑,人們也總愿意相信例外的存在,。
楊臻不認(rèn)為人性本善,,但也不否認(rèn)善者尚存。
王爺賣瓜
自己琢磨的小玩意兒,,可能有點慢熱,,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