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前來赴會的武林豪杰們竟然在群雄擁擠之下難免寒磣的聚劍山莊看到了一副了不得的場景,。
一大早,與會諸位便紛紛收到了邀請指向,,所在并非山莊之內(nèi),,而在山莊之外南側(cè),廊新檐亮,,臺高場闊,,氣派昂然,一看便是剛落成的場面。入口門樓四柱三洞,,中間兩根抱臂粗的門楹上各鑲一聯(lián),,左書“源清流潔一元復(fù)始”,右書“風(fēng)光月霽萬象更新”,。梁上橫匾的地方被攢著花的紅綢覆蓋,,下面站著許多早到的圍觀之人,都在對蓋頭底下的內(nèi)容猜測云云,。
“嚯,?氣派啊,!”跟在周從燕后頭的肖代篆仰著脖子拍手叫好,。
周從燕也跟著一檔子人觀摩這副煊赫的排面,,聽著身后肖代篆朝肖代隸評述此處建設(shè)比之神女峰上的光景如何如何,。周從燕覺得不至于如此抬舉,氣質(zhì)迥異的所在,,何必牽強比較,。依她看來,神女峰形似昆侖玉虛神似崇安武夷,,但非廟非閣,,自然不必有煊赫堂皇之姿。
“諸位同仁,,”錢津達(dá)滿面春風(fēng)地伴著一眾簇?fù)矶鴣?,“久等了久等了?!?p> 周從燕搭眼一看,,竟然發(fā)現(xiàn)錢津達(dá)之后杜三斤赫然在列,看排位十分靠前,,似乎還是貴客,。
錢津達(dá)與早到諸人一一問好,原本未有機會見過的人也趁此時有了打招呼的機會,。
周從燕身旁幽幽地多了兩個人,。蒯粟和方通淮默默對視了一眼,又扭頭朝四周看了看,,彼此都看到未期待之中的人之后才對上了話,。
“蒯幫主輕車簡從,只身一人赴會嗎,?”方通淮問,。
蒯粟湊近了些跟他笑語:“原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有兩個徒弟跟著,不過他們也沒有必要來這里長見識,?!?p> “蒯幫主這話說的,你領(lǐng)小輩們出來為的不就是讓他們長見識開眼界的嗎,?”
“丐幫弟子向來天南海北不講偏安,,什么場面沒見過?!?p> “也是,,”方通淮跟他小聲逗趣,“也就是你蒯幫主,,連武林盟主的事都瞧不上,。”
“方掌門與我調(diào)笑,,你不也是一個人來看熱鬧的,?”蒯粟笑。
“噯別,,我可不是一個人來的,,我也有徒弟跟著,而且還專程去漢中接上了逸興和他閨女,,我可是人丁興旺的,。”方通淮說,。
“甜兒也來了,?”周從燕問。
“對啊,,只不過她不知道跟承賢山莊那小子跑哪兒去了,。”方通淮說,。蔣文彬不愿出門,,打發(fā)蔣固寧替他與會,不過有秋甜兒在,,蔣固寧哪有心思參加什么盟主襄宴,。
“我還以為逆元這回要缺席,原來也是有人來了,?!必崴谡f。
“來是來了,,不過逸興他不愛動彈,,擱屋里藏著呢,。”方通淮興嘆,,“至于我的徒弟,,有妹妹的看妹妹去了,有朋友的找朋友去了,,靦腆的又不愿意出來見人,,嗐?!?p> 周從燕聽著這意思是他的三個徒弟都跟出來了,,便問:“方掌門這回不用留人看家了嗎?”
“我那些師兄師姐們總算是良心發(fā)現(xiàn)回家看看了,,自然得讓他們體會體會我平日里的苦,。”方通淮說,。
蒯粟笑他大可不必,,相識這么些年,怎會不知他是個不肯吃苦的人,。
錢津達(dá)身旁有人提議:“錢莊主,,何時揭匾讓我們也開開眼呀,?”
“還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未到呢,。”錢津達(dá)笑,。
“這匾額何時揭不是揭,?讓咱們先瞧瞧也無妨嘛!”
錢津達(dá)不為所動,,只和顏悅色道:“那是貴客,,不可怠慢,大伙稍安勿躁,?!?p> 在列之中多有自命不凡之人,聽了兩句這樣的話自然不大樂意,,應(yīng)邀之時誰不是貴客,,如今怎么就得偏等著一個誰呢?
徒然翹首候了一炷香,,穆淳才在扈堅良和勾佩犀月的陪同下出現(xiàn)在了入口不遠(yuǎn)處,。
“世子殿下?!卑殡S著錢津達(dá)的一聲,,人群中迥然生出了幾種不同的情緒,無甚反應(yīng)的人自然不夠顯眼,最突出的是另外兩類人,,要么與錢津達(dá)一樣笑靨逢迎,,要么一看是朝廷中人就立馬拉下了臉。
穆淳站到人群之前,,眼眸一掃,,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無笑無言更沒有別的動作,。
人群邊緣的肖代篆往前湊了湊與周從燕耳語道:“教主,,那個世子是在看咱們嗎?”
周從燕抬了抬眉毛,,她剛才只覺得自己被瞟了一眼而已,,世子看她作甚?無緣無故,,沒有道理,。
“殿下,萬事皆宜,,只等您來為新地揭封了,。”錢津達(dá)抱拳,。
穆淳撇頭朝扈堅良看了一眼,,扈堅良會意向錢津達(dá)抱拳道:“世子此行只為遞旨與觀摩,許多事不便參與,?!?p> “這……”錢津達(dá)尬在下半張臉的笑有些難堪,朝穆淳試探了幾眼之后果斷從善如流道:“那還得有勞扈侯爺了,?!?p> 扈堅良很配合,站到人群中間說了幾句熱絡(luò)的場面話后揚手一拉綢尾便揭下了牌匾上的覆蓋紅緞,。
朱匾鑲金字,,河海升平四個大字在日頭底下熠熠生輝。擊掌叫好之聲不絕,,其后又有人緊跟著開始討論,。雖說江河湖海大差不差,但只書河海不言江湖,,到底顯得跟他們沒什么關(guān)系似的,。尤其是匾額左上角那個尺寸不大但卻十分扎眼的“敕”字,往這里一掛,,倒像是什么官家衙門……
引客入里,,雖然場院開放未筑高墻,,但是個中細(xì)節(jié)還得進去之后才能探清。中間一聳高臺,,比試武大會的演武擂臺寬敞一些,,臺外三側(cè)環(huán)席,兩側(cè)座多,,正面位高,,諸座之后環(huán)場一共豎著十六桿旌旗,迎風(fēng)振揚,。會場之后似乎還有玄機,,只是此刻人們紛紛坐到了會場席座中,暫時無法窺見其中情況,。
“列位,!”錢津達(dá)登臺高呼,“錢某多謝諸位賞光前來,,有了諸位在座,,這場盛會才足夠光輝!”
聽眾們興以喝彩與掌聲表示支持,,摻在歡呼聲之中,,肖代隸與周從燕耳語:“教主,那幾個大派掌門似乎只有方掌門和蒯幫主來了,?!?p> 確實如此,六大門派之中,,崆峒峨眉沒有掌門,,武當(dāng)和少林來的是護派師伯師叔,那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師道長并未到場,,只有第一大幫和第一奇派的當(dāng)家人混在人群里看熱鬧。所以,,說什么光輝盛會,,到底只是一撮人的自娛自樂罷了。
“兩月前試武大會之時,,錢某得幸受到諸位武林同仁的推崇,,又有了多方支持,這才能夠辦的起盟主大會,?!卞X津達(dá)展懷之姿似是要擁攬眾人,“前幾年江湖多事,,風(fēng)波不斷,,咱們身為江湖中人自然不怨看到同仁遭受苦難,。那段時間里,錢某曾聽到許多次感慨,,說若能有一個說理之處興許會少很多煩惱,,錢某亦然感同身受?!?p> 扈堅良聽著錢津達(dá)的陳詞,,時刻準(zhǔn)備著被提到名。他雖然有幸坐在穆淳旁邊,,卻基本無法與他搭上話,,每每窺看穆淳之時,總見這位貴人目無聚視地輕瞟著遠(yuǎn)處,,雖然錢津達(dá)也在那個方位上,,但他卻又分明知道穆淳的視線中根本沒有錢津達(dá)。
“錢某知道,,若是放在四五十年前,,盟主一說怎么會與錢某沾得上邊,如今站在這里,,想必許多朋友也會有這樣的想法,。”錢津達(dá)微微一笑,。
“錢莊主何必妄自菲薄,。”杜三斤搖著玉柄孔雀羽扇說,,“您聲名在外,,偌大的江湖之中又有幾人能及呢?”
彭澤古堡家的小堡主也高聲附和:“對啊,,如今武林式微,,有冤不能鳴,有屈不能伸,,這是人人有目共睹的事,,若是能有盟主坐鎮(zhèn),日后江湖中需要說理的時候就有的指望了,?!?p> 周從燕瞟了他一眼,有屈不能伸,,若是扶得盟主登位,,他就能把他老爹的霜寒劍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