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劍山莊中已是一派人走茶涼的景象。
葉悛到時正好趕上一幫人扛包挎袋地往外沖,,這副樣子一看便是打家劫舍的流匪,,葉悛雖無懲惡揚善之志,卻也看不慣這些趁火打劫渾水摸魚的事,,垂手從地上帶起幾塊斷枝碎石朝那些人打過去將他們盡數(shù)擊倒,。
一幫人倒地叫痛,,又嚇住后頭趕過來的一伙人。他們面面相覷,,不禁有些害怕,,怎么事到如今還有人肯幫聚劍山莊看場子?
靜觀片刻后,,有人大著膽子吆喝了一句擋路的是誰,,葉悛自不會回他的話,幾句交頭接耳又有聲音疑惑這人似乎是魔教葉悛,,由此議論更甚,。腦殼硬一些的人朝葉悛道:“怎么你們又要助紂為虐嗎?錢津達禍害武林人人得而誅之,,你要替他看門,?”
“把東西放下?!比~悛就站在大門正中間,。
僵持不過是瞬間的事,瞧著葉悛這副樣子對面的人皆深知惹不起他,,陸續(xù)紛紛不舍地撇下手里的大包小裹,。不過哪怕他們行動上屈從了,心里卻根本不服,,人群中不知是誰嘀咕著譏諷了一句:“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葉悛耳目精靈,,當(dāng)然聽得見,,只往那邊跑了一眼,,那逞口舌之快的人便明顯比旁人都露怯。不過葉悛不是個會動手跟他計較的人,,任那家伙混在人群中匆匆逃走,。一大隊人溜溜地跑出聚劍山莊后又繞過正往這邊來的薛執(zhí)戟。
“暗尊者,,您怎么來了,?”薛執(zhí)戟來到近處見禮問。
“教主讓我來看看,?!比~悛望著莊子里的瘡痍問:“這是怎么回事?”
“墻倒眾人推,?!毖?zhí)戟說,“自從錢津達侵害梅先生敗露的消息傳到荊州之后,,便陸續(xù)有人來鬧事,,后來又興起了一種流言,,說前幾年峨眉崆峒還有丐幫的事背后都有錢津達的操控支持,聚劍山莊的名聲便徹底臭了,,鬧事聲討的人越來越多,,趁火打劫的人渾水摸魚起來也更加明目張膽?!?p> “錢津達操控,?”葉悛有些詫異,“誰說的,?”
薛執(zhí)戟搖頭:“流言如此,,眼下已經(jīng)物議如沸,誰知道是何處空穴來風(fēng),?!?p> “空穴來風(fēng)……”葉悛皺眉,“此事教主并未說定,,想來是有人要把這些罪名全都扣到錢津達的頭上,。”
“那錢津達……”薛執(zhí)戟本無所謂那三派之事是不是錢津達所為,,是與不是都跟他無甚關(guān)系,。只不過如今錢津達不在,流言瘋傳,,聚劍山莊卻無力動作,,若如葉悛所說,那便成欲加之罪了,?
“去看看吧,,這里總得留下活人?!比~悛邁過門檻道,,“至于錢津達,恐怕得等到似寒兄轉(zhuǎn)醒之后教主才會把他押過來,?!?p> 薛執(zhí)戟應(yīng)著隨他往里頭去。山莊里混亂得不行,,連引路接客的小廝都沒有,,二人光是找人便耗了許久。途中薛執(zhí)戟提起了之前周從燕說要找機會照顧安置那些被錢津達占了地的農(nóng)戶們的事,,葉悛點頭應(yīng)下,,他也聽周從燕提起過。既然周從燕有些份心,,他們盡量照辦便是,。
山莊深處,,他們二人在西邊的一間角屋里聽到了一點人的動靜,進入后便看到了角落里護著兩個小丫頭的尤不諼,。
尤不諼面上雖然鎮(zhèn)定,,但眼里的驚魂甫定仍是被葉悛兩人瞧見了。
薛執(zhí)戟沒有多余的感情安撫她們,,只道:“我們不是來打劫的,。”
尤不諼謹慎地盯著他們看了許久才安撫著身后兩個哆哆嗦嗦抽泣的小丫頭緩緩站了起來,。她臉上又掛上了往常那般溫柔端莊的微笑,,過去扶起兩把凳子道:“二位請坐?!?p> 薛執(zhí)戟等了片刻不見葉悛動作,,便也依舊站著。
尤不諼仍是微笑,,挪來一張桌子將兩個小丫頭擋住后自己撿了個凳子坐下來問:“兩位來聚劍山莊有何貴干,?”
“為何會這樣?”葉悛問,。
尤不諼的臉抖了抖,,撐著笑答:“如你們所見,其實你們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為何會這樣吧,?”
薛執(zhí)戟不忿于她這倒打一耙的語氣:“錢津達都干了些什么事你也都知道吧,,還有臉說這些?”
尤不諼靠在桌子上安靜了片刻后道:“是,,當(dāng)家的要做什么我都知道,,我勸過他,可他有自己的決斷,?!?p> 薛執(zhí)戟譏笑,,看來是到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橋段了,。
“楊臻其人不可能與我們共事,其實我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庇炔恢X說,“硬著頭皮動手之后本來順利,,誰知突然之間天翻地覆,,有此下場,我也怪不得旁人,?!?p> 葉悛能聽到旁邊薛執(zhí)戟切齒的聲音,,可他們都不是為沖著孤兒寡母撒氣而來?!澳阒厘X津達移梁合筑的事,?”他問。
尤不諼點頭,。
“他怎么會知道移梁合筑,?”葉悛又問。
尤不諼突然緊張了許多,,她不由得前傾幾分問:“當(dāng)家的怎么了,?”
葉悛方才反應(yīng)過來,擺著個錢津達不問專門來找她問話,,她很自然地便會以為錢津達死了,。“爭奪楊臻之時他受了重傷,,至今未醒,。”他道,。
尤不諼并未有過多懷疑,,一口氣松出來自我慰藉道:“我就知道,楊臻是不會殺他的,?!?p> “為何?”葉悛不禁問,。
“如果殺了當(dāng)家的,,之前的事就全都會被賴在當(dāng)家的頭上,楊臻不會自欺欺人,,他得留著當(dāng)家的做證據(jù),。”
葉悛禁口,,他沒說出楊臻也未醒的事,。只是尤不諼的說法令他有些吃驚:錢津達那副活死人的樣子竟然也在楊臻的盤算之內(nèi)嗎?可楊臻明明幾乎自身難?!?p> “外面場子的地契,,還出來吧?!比~悛說,。
尤不諼愣了愣:“是周教主讓你們來的?”
葉悛點頭,。
“本來就是巧取豪奪來的東西,,你還是趕緊拿出來還給人家吧,。”薛執(zhí)戟語氣不善,。
尤不諼微笑:“你說的沒錯,。”她起身往外去尋找地契,,她確實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今時今日,為保平安,,她也不能拒絕,。
花千樹站到葉悛和薛執(zhí)戟面前之時,后二者長久都未能說出一句自己覺得合適的話,。
薛執(zhí)戟憋了半天,,終于打算開口先敬稱一下,結(jié)果明尊者尚未說完一半,,花千樹便先抬手制止道:“我已經(jīng)教主說好了,,明尊之名奉還于神女峰,以后我得回京城呆著,?!?p> 葉悛沒有與他告別的周全禮數(shù),點個頭以示了解并且接受情況,。
“我還得去神女峰一看,,跟老教主他們把事情說清楚,你們還有沒有什么事是我能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以后能這么相處的日子恐怕是不多了吧?!被ㄇ湔f,。
葉悛看著他,再簡單不過地拒絕道:“你一路順風(fēng),?!?p> 花千樹一改先前純屬路過的樣子,忍不住一屁股坐下來湊到葉悛面前說:“你老是這副樣子,,咱們今日一別,,以后還不知道何時能再見,,你就沒有別的話想跟我說嗎,?”
葉悛的目光有些冷淡,他確實無話可說,。
花千樹還欲說什么,,客棧外霍然進來一個裹著寒氣的女人,,一身翠綠,在這樣的天氣里讓人瞧著更冷了不少,。
“前輩,。”薛執(zhí)戟乖覺地為竹葉青讓出位置,,“您的事辦完了嗎,?”
竹葉青隨口應(yīng)了兩聲,喝了兩口碗里的茶,,啐出了一片茶葉,,又吆喝堂倌燙了壺酒。
“杜三斤真把祖宗三代的八字都吐出來了嗎,?”薛執(zhí)戟有些幸災(zāi)樂禍,。
竹葉青哼哼兩聲,接過薛執(zhí)戟遞過來的暖酒說:“八字兒沒說幾個,,苦膽倒是吐出來兩斤,。”
“果然跟他有關(guān)系……”薛執(zhí)戟問,,“那家伙現(xiàn)在怎么樣了,?需不需要把他看押起來?”
“不死也活不成了,?!敝袢~青說,“我辦事可不需要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