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溪流伴著綠茵上的鵝卵石小路蜿蜒進(jìn)江府花園,,匯入花園里的一灣湖泊,,即為璃淚湖,?;▓@里古樹參天,,樹下綠草如茵,,成片的粉色牡丹花下,點綴著星星點點的鮮紅海棠,,在那清澈的小溪邊上,,楊柳依依,迎春花展,。各色花兒爭奇斗艷,,煞是一番美景。
順著小溪往湖泊伸進(jìn)去一座精巧別致的八角水心亭,。水心亭有五丈高,,共三層,第一層是供人往來,,垂釣觀花之娛,。第二層設(shè)有矮幾坐榻,以便品茶作賦,。第三層則供人會登臨意,,觀京城盛景。
年年湖中大片荷花吸引無數(shù)世家兒女前來觀賞游船,,帝后二人也會攜手來觀人潮花海,,解暑做樂。
此時江太師正和韓遲云正在二樓玩著六博。韓江雪抱著用油紙包好的五香花生從花園里走來,,還沒踏上木橋,,她就聽到二樓傳來的大笑:“妙哉妙哉,幾日不見,,遲云的博技愈發(fā)精妙了,,哈哈哈……”。
她有些好奇,,兩步做一步登上樓梯,,推開二樓的門。門口的書架旁,,韓采薇拿著一本兵書看的仔細(xì),。兩米開外的坐榻上,爺孫二人盤坐其上,,江太師一手若(假)有(馬)所(日)思(鬼)地摸著腮,,一手舉著久久不定的棋,陷入了沉思,。韓遲云也在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著棋局,,想著下一步的舉動。
看這一室靜謐,,韓江雪也不忍打擾,,便隨手撩起衣擺,盤膝坐了下來,,勤快的往嘴里扔著花生,。
“咯噠”江太師手中搏棋終于落下。緊接著一聲“咯噠”,,韓遲云輕松落下,。
“誒,不對,,你拿回去,,我剛剛下的不對?!苯珟熆吹巾n遲云這么快就落了子,,他怕中了韓遲云的陷阱,趕緊要把自己下的收了回來,。韓遲云只好依他,。下了幾回合后,他又重復(fù):“唉,,不行,,這次我再退回來,。”
韓江雪作為吃花生群眾都看不下去了:“你這老頭,,落子無悔,,聽過了嗎?”
江太師吹鼻子瞪眼睛:“我和遲云玩的,,小孩子別插嘴,。”
韓江雪才不怕他:“我才不是小孩子呢,,你就是耍賴,,我要跟外面人說去?!?p> 一聽這話,,江太師不淡定了,趕忙轉(zhuǎn)過臉來對韓江雪道:“小丫頭,,你過來,。”
“干嘛,?”韓江雪慢慢騰騰抱著花生極不情愿地踱了過來,。
“我跟你說個事?!苯珟熒裆衩孛氐母皆谒渖?,“你幫我看棋,明天早上我?guī)阆吗^子去,。還有剛才的事就別追究了吧?!?p> “士可殺不可辱,,我像是這么容易被收買的人嗎?”她堅決果斷的拒絕了,。
江太師看她不答應(yīng),,試探道:“今天?”
韓江雪搖了搖頭,。
江太師想了想,,輕輕松松報了一大串他平日里喜歡吃的菜:“云夢齋的宮保野兔,福怡樓的鳳尾魚翅,,鴨仙館的醉仙鴨,,古里香的龍井竹蓀,酒泉釀的醉花陰,,糖家匠的糖蒸酥酪,,李記的麻婆餅……”
韓江雪聽得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立馬蹲在了他身邊,給他捶起了背捏起了肩:“外祖父啊,,你累了吧,,我給您捶捶?!?p> 韓遲云傻了眼,。
所謂的士可殺不可辱呢?
還有,,他外祖父怎么能一下子報出這么多好吃的,,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韓遲云以眼神示意快速變臉的韓江雪,。
韓江雪:是手里的花生不香了,,還是云夢齋的菜不好吃了?她才不跟老頭子一般計較呢,。
韓采薇微微轉(zhuǎn)過臉,,看了一眼這三人,又繼續(xù)看她的兵書了,。
兩局下來,,江太師終于和韓遲云打了個平手,他拍拍手站起身來,,一臉得瑟:“遲云啊,,你外公我是不是風(fēng)神不減,棋藝還是和當(dāng)年一樣???”
韓遲云看得懂唇語,但也沒把他們之間的小動作放在心里,,應(yīng)和道:“是啊,,您還是如此硬朗啊,!”
“那必須的,,我可是——”江太師一腳蹬在欄桿上,一手叉腰,,傲嬌的要命,。
可是韓江雪沒給他再得瑟的機會,搶了他的話,,接了下去:“風(fēng)韻猶存啊啊啊啊啊啊,。”后面幾聲啊,,還帶了戲腔,。
江太師氣的作勢要拿拐杖打她,,韓江雪趕緊飛奔下樓,跑到了木橋上:“略略略,,你打不到我,,江老頭?!?p> 江太師站在二樓的扶手旁,,自我安慰:“我寬宏大量,不與你這般小女子計較,?!?p> “你是手腳不利索,追不到我吧,?!表n江雪繼續(xù)拆他臺,“哈哈哈哈,?!?p> 打小他就喜歡捉弄她,小時候他讓她扮雪人,,讓她站在雪地里,,在她身上裹上厚厚的雪,又給她做了頂雪帽子,,他說給他去廚房拿吃的,,讓她站在雪地里一動不動,這樣就能變成雪人,,他卻始終沒來,。那次要不是穿的厚,她就要凍死掉了,??蛇@個老頑童竟然忘了這事,自己吃飽后在暖氣烘烘的房間里睡著了,。
還有她七歲時,他帶她劃船,,到了荷花深處,,他說要給她采一朵最漂亮的荷花,卻在看到小船邊荷葉上一只大大的青蛙后嚇了一跳,,在他一陣劇烈的震動下,,小船翻了。幸好岸邊等著的待衛(wèi)發(fā)現(xiàn)了異常,,趕緊把他們救了上來,。她嚇得哇哇大哭,,他卻笑她膽小如鼠,可是她被嚇著也是因為他先被青蛙嚇著的,。后來他還說是韓江雪自己伸手夠荷花把船弄翻了,。從此她就和這個死要面子的老頑童結(jié)下了梁子。
這不,,今兒早她去廚房里拿吃的,,廚房里沒有一個人,但是鍋還熱著,,這就說明煮過吃的,,她找了半天,碗櫥里都沒有,,結(jié)果她發(fā)現(xiàn)碗廚頂上,,有一口熱鍋,可是她卻夠不著,,他事先肯定吩咐人把板凳全都拿走了,。
沒有辦法,她只好去他房里,,把他最愛的藤椅和茶幾搬來站了,。
至于留下了好多腳印子,韓江雪表示這真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呢,。嗯哼,。
午膳時間,韓江雪最先到達(dá)飯廳,,韓母帶著韓疏桐和韓曉風(fēng)從書院回來,,韓遲云扶著江太師和韓采薇一同趕來。
“臭丫頭,,你坐那邊去,,對,就是我對面,?!苯珟熉氏茸聛怼?p> 韓江雪一看,,他的正對面端端正正放著三盤素菜,,這老頭子,用心險惡,!
韓江雪眼球骨碌一轉(zhuǎn),,快步跑到江太師身邊,溫溫柔柔道:“外祖父,,雪兒好久都沒來見您了,,甚是想念,,今兒雪兒陪你吃飯,好不好,?”說罷趕緊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不——”用了。江太師話還沒說完,,怎奈得韓江雪屁股快一步,。
于是飯桌上一片“和樂融融”:
“外祖父,這個蘑菇炒青菜可好吃了,,來您多吃點,。”韓江雪捏著嗓子繼續(xù)溫溫柔柔,,給他夾了大大一筷子,。
“還有杏仁佛手,我跟您講,,這個佛手啊,,疏肝解郁理氣和中燥濕化痰,可好了——”韓江雪又夾了一筷子給他,。
江太師有苦說不出,,急得直撓手:“雪兒,你——”
韓江雪當(dāng)然不給他機會:“這個小雞燉蘑菇呀,?!?p> 江太師一喜,終于有肉了,!啊,,原來小雪還是關(guān)心他的嘛,他就說——
“這個蘑菇可好吃了,,您嘗嘗,。”韓江雪已經(jīng)憋笑很久了,,聲音忍不住顫抖,。
江太師頓時臉一黑,委委屈屈的:“蔚然啊,,雖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是為父還是想你啊,你過來,,你跟雪兒換個位置,,讓我好好看看我的蔚然,?!?p> 那樣子委屈極了,,像是沒有糖的孩子,玄淚欲滴,。
其實他們二人的小動作,,眾人都看在眼里,這爺孫二人雖然打打鬧鬧,,但感情還是很融洽,,眾人也就不管他們倆了。
韓母顯然不睬他,,什么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都嫁出去二十多年了,他幾時想過她,?這老爺子也是斗不過了,,才來找人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