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喜兒,,我們來到了昨夜里喜兒受罰的小黑屋,。
夜里看不清這屋子的模樣,如今青天白日的,,這屋子的閉塞、丑陋,、陰森全部都顯露出來了,。
它明明處在一個陽光燦爛的犄角處。
陽光卻照不到它,,仿佛是怕了這屋子里的陰森詭異之氣,,剛從宮墻那頭泄下,就急急忙忙地拐到別處去了,。
我抬頭看著那直直向下的樓梯,,又看看這急于逃開的光線,心頭不僅一顫,,原來宮里還有這樣古怪的地方,。
喜兒抓著我的手,卻不敢下樓,。
我先下去了,。
“門沒有上鎖?!?p> 我剛要去推開,。
喜兒急急忙忙地叫到,“別去碰它,?!笨珊髞恚指牧酥饕?。掏出腰間的絲巾,,自己把絲巾墊在了門閂上,輕輕一推,,那門開了,。隨即一股悶熱熏臭的酸唧唧的味道撲面而來,味道甚濃,。差點熏翻我和喜兒,。
“老天,這是什么地方,?”
“這就是昨天他們對我用刑的地方,。夜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味道也不像如今這樣強烈,,怎知到了白天,卻越發(fā)腐爛難聞了,?!?p> 我和喜兒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可是,,左等右等,,終究等不到味道散去。
我看看喜兒手上,,絲巾已經(jīng)用去了一塊,,只有我身上這一塊可以用來蒙面。
我心想,,要不要回去拿,。
這自然是很荒誕的想法,出門做事,,缺衣少糧,,找不到平躺路,盡是另辟蹊徑的怪道,,這些都是正常的,。要是都回去拿了,準備好了,,才出發(fā)恐怕這一輩子都別想去別處去了,。
可是,想到這里,,我突然想起,,既然這屋子如此的鬼氣,宮里這些娘娘小姐們又如此金貴,,誰會不顧自己身子,,大半夜專門到此地懲罰喜兒呢?我想來想去,,覺得或許,,或許懲罰中,要做給人看的,,不止是對受害者的施暴,,還有施害者的某種表演在內,越是古怪殘酷的表演,,越是心思詭異的殘害之法,,越能討上司的開心。
天啊,。
那這上司是有多么變態(tài),。
我突然想起爹爹過去給我說過的懸案疑案,幾乎所有變態(tài)的殺手都是江湖人士,,很少有女性的心胸如此歹毒,。當然,,我并非是在說男女區(qū)別,只是爹爹在說那變態(tài)殺手時,,用的語氣并非鄙視,,瞧不起,而是一種悉心研究的態(tài)度,。換句話說,,爹爹是為了洞悉為何有人會如此殘忍,為什么他們會殺人不眨眼,,他們人生中經(jīng)歷了什么事,,他們小時候是不是被人欺負得很厲害?當然,,欺負是另一個回事,,也只是一個表面的原因。
爹爹說過,,真正的原因在于小時候的撫養(yǎng)方式,,基本上都是父母關系不好,經(jīng)常打罵,,關小黑屋,,長期不讓出來。父母又都是極端冷漠的人,。他們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和一般人差不多,,但只要仔細觀察,必定能瞧出個中關竅來,。
無一例外地,,那些真正的殺手都非常的聰明。
我曾問過爹爹,,他們聰明到什么地步,?
爹爹說,“他們很容易無聊,,他們殺了人之后,,要是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被繩之于法,就會繼續(xù)犯錯,,要是還沒有,,他們反而很容易想要加入正義一方?!?p> 哪些人加入了,?
爹爹點點頭,但沒說出姓名,。
他當時是把這些事當做故事說給我聽的,,怕我聽歪了,,反倒佩服起那些聰明的天字一號的罪犯來。
我又問:可是為什么呢,?
爹爹說,,“因為他們總是不被抓到,他們就要看看,,到底什么時候能被抓到啊,。他們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大理寺人員們下班后喝茶喝酒的地方,,他們會坐在那里聽人交談,,時不時地還出主意呢。他們對正義的一方總是著迷的,?!?p> 哦。
爹爹說這些的時候,,我一直緊聳著肩,,聚精會神。
我總覺得,,爹爹是在說他的一個研究對象,。
爹爹就是坐在酒肆里,被研究對象給過主意的人,。
我轉了轉頭,,把思緒從爹爹的故事中拉出來。
我想,,爹爹所說最終的變態(tài)殺手,,恐怕還不及這宮里的十分之一。
想到這里,,我頓時不寒而栗,。
我深呼吸,閉上眼睛,,兀自祈禱了一會兒,。
睜開眼睛之后,我對喜兒說:“我們進去吧,?!?p> 門大開,氣味散了差不多了,。但我走進去的一瞬間,,還是立即被熏得倒在了門柱上。
“小姐,?!?p> 喜兒上前扶我,,我只想著心頭的事,并未聽清她說什么,。
我猜想這屋子里莫不是有什么迷魂香之類的,。
不過,過了大半會兒,,我醒過來了,,喜兒已經(jīng)把周圍的小窗子都打開了。整個人才清爽起來,。
這小黑屋居然有窗戶,。
真是奇怪。
我仔細瞧了瞧,。
房間并沒有被收拾過的痕跡,。
地上的草有踩踏的腳印,淺淺的印子,,卻還是能瞧出高低起伏來,。中間有一個椅子,一邊的椅子腳壞了,,正用磚石墊著,。我讓喜兒拿了絲巾包住我握拳的手。我輕輕一拳下去,,這破爛椅子沒有倒地,,竟咯吱咯吱叫喚起來。我和喜兒聽那椅子叫喚個不停,,當真是有些尷尬,。我正要再碰,喜兒擋住了我的手,?!霸俚鹊劝桑f不定一會兒就歇了,?!?p> 等了好一會兒,這椅子終于歇了,。
“喜兒,,你說這是昨夜里,別人使壞的地方,?”
喜兒聽我的語氣,,也笑了。
“不像,,是不是,?”
我皺著眉,,“昨夜,這椅子要是這么響動,,那不是驚動了合宮上下的人,?”
喜兒晃了一下腦袋,“昨夜里,,我并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我問:“真沒有,?”
喜兒鄭重地搖搖頭,。
那就對了。
我的想法是對的,。
這一場糟踐人的晃蕩戲碼,,不僅是要玩弄無辜的人,,還要試探和玩弄自己人,。
可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是這樣,,豈不是自討苦吃,。
真是變態(tài)。
我想來想去,,莫非那貴妃集團里,,有人女扮男裝?
不知為何,,我的思緒竟如此跳躍,?
竟然憑著一間小黑屋,就想到貴妃集團里有人男扮女裝,。
如此想法,,令我不由地一機靈。
不會的,,不會的,。
我笑了。
怎么可能呢,?
皇上他自己不知道嗎,?
可是,皇上——太后說皇上是個看起來表面勤快,,實在是個按部就班的大懶人,?
可是,宮里——這宮里,,除了皇后,,還有貴妃,、妃,嬪,、才人,、婕妤、昭儀,、美人,、昭容、選侍,、淑女,,許許多多的人,有些人進了宮,,只在進宮時被皇帝招幸過一兩次,,以后便是丟開了,受罰的扔到冷宮里去,,沒有受罰的,,就被遺忘在富麗堂皇的宮殿里。
我記得,,前朝有個太原趙家的鳴貴人,,皇帝在世時,極不受寵,,一生都沒有被招幸過,,那年皇帝快要病死了,她慌慌忙忙地要見皇帝一面,,見了就要去刺殺皇帝,,可最后因為太仰慕皇上,終究下不去手,,只求皇帝將她搬去尼姑庵一輩子念佛吃齋,。是呀,一輩子見不到的人,,本來以為是恨,,終于見到了,又是生命終結病病殃殃的將死之人,,這份積蓄半生的恨終究還是化解成了愛——或許我不該說是愛,,應該說是一種個人的解脫。
可是——都成了貴妃集團中的人了,,皇帝能一輩子不招幸嗎,?
走出小黑屋時,我心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是,,覺得是有可能的,。
皇帝心中只有宸妃,對于他來說,,別的妃子根本就是權力織網(wǎng)的吸血蜘蛛或者豢養(yǎng)的寵物,,他要么防,要么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