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淡泊如朝露,,不配清供上廟堂,祇緣是病喘難勝酒,,愁深不耐涼,,看珠離玉絕,,一片荒茫,妾比如嶺上寒梅,憔悴那堪攀折,?!?p> 似男四女,似怨似嘆,。
熟悉的聲音鉆入耳中,,方巖眼皮一陣跳動,緩緩地睜開眼睛,。
“頭好痛,!”
方巖捂著腦袋,總覺得自己做了一段好長好長的噩夢,,至于夢中夢見了什么……他全忘了,。
“我要做什么?”
雙眼茫然,,一臉呆愕,。
他總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那是決定他命運(yùn)的東西,。
到底是什么呢?
這時,,閨房大門打開,,媽媽劉楚楚笑盈盈地走了進(jìn)來,見方巖還坐在床榻上,,揮了揮手中的香帕,,道:“素徽,還不趕緊起來梳妝打扮,?”
“素徽,?”
方巖蹙眉,總感覺這不是自己的名字,,卻又覺得很熟悉,。
只是,當(dāng)他打算細(xì)細(xì)思索的時候,,腦袋就一陣刺痛,,逼得他停止進(jìn)行思考。
“唉,,你這孩子,?!眲⒊呓策?,將方巖從床榻上拉起來,雙手搭在方巖肩上,將他實(shí)實(shí)地摁在古典梳妝臺前,,拿起象牙梳給他打理亂糟糟的頭發(fā),,道:“素徽,不是我說你,,池同三爺看上你,,打算將你納為小妾,這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曲樓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羨煞死你,!你啊,就別再想你的那個小情郎了,,于叔夜就是個窮酸書生,,就算考上狀元又如何,能比得上三爺?shù)囊桓_趾,?他可是從京畿來得相國公子哩,!”
池同?于叔夜,?
什么亂糟糟的人,?
方巖持續(xù)茫然。
劉楚楚也不管方巖在想些什么,,只是自顧自地說著話,。
從她話里,方巖也逐漸還原出事情來龍去脈,。
他,,穆素徽是粉榭曲樓的頭牌。
于叔夜,,則是來自杭城的才子,,擅做詞曲,富有才名,。
古來有之,,才子佳人。
穆素徽傾慕于叔夜的才華,,最愛他做得那首《楚江清》,,并曾書寫于花牋之上,暗通款曲,,表露卿卿之情,,于叔夜也素聞穆素徽美名,一個愛才,,一個好色,,一來二去,,私定終生。
可惜,,于叔夜只是一個窮秀才,,口袋里沒幾個錢,無法給穆素徽贖身,,只能……白女票(piao),。
而就在一天前,京畿來了一位三爺,,也就是相國公子池同,,一眼就相中了穆素徽,要將她納為小妾,,穆素徽寧死不從,,一天一夜沒有吃過飯,餓暈過去,。
好俗套的故事,!
方巖虛著咸魚眼,還沒來得及感慨,,突然渾身一個激靈,。
咦,貌似今天就是相國公子決定要和他洞房的日子,!
昨天才見面,,今日就洞房?
這么猴急,?
“為什么我會有種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的感覺,??,?”
方巖任由劉楚楚給他梳妝打扮,,涂抹胭脂粉黛,鏡子中倒映的他,,看上去恢復(fù)了些許血色,,沒有之前看上去那樣憔悴。
方巖一路沉默,,跟隨著劉楚楚走下樓閣,。
他總感覺這一幕有些眼熟,卻又有些陌生,。
來往曲樓小姐,,表面掛著笑容,眼底深處卻帶著嫉妒,,看著方巖走進(jìn)貴賓房里頭,。
劉楚楚來到房門外,,敲了幾聲,細(xì)聲細(xì)語道:“三爺,,我把人帶過來了?!?p> “進(jìn)來吧,。”
房子里頭,,傳來一聲輕佻的聲音,。
“嘎吱?!?p> 房門打開,。
房間陳設(shè)豪華,大紫檀雕螭案上設(shè)著三尺多高青綠古銅鼎,,懸著待漏隨朝墨龍大畫,,一邊是金屏彝,一邊是玻璃盒,,地上四張楠木交椅,,又有一副詞曲,鑲著鏨銀字跡,。
方巖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這是于叔夜的名作《楚江清》。
“朝來翠袖涼,,熏籠擁,,昏沉睡醒眉倦揚(yáng),懶催鸚鵡喚梅香,?!?p> “把朱門悄閉,羅幃漫張,,一任他王孫駿馬嘶綠楊,。”
“夢鎖葳蕤,,怕逐東風(fēng)蕩,,只見蜂兒鬧紙窗,蝶兒過粉墻,?!?p> 好俗!
沒等方巖回過神來,,身后大門悄悄合上,,劉楚楚退出房外,,留給他和相國公子池同二人獨(dú)處的空間。
“素徽,,我好想你,,每時每刻我的腦海里都是你的畫面?!?p> 一陣輕佻猥瑣的聲音傳入耳中,。
方巖回過神,就見一個白白胖胖的胖子走過來,,臉上肥肉擠得眼睛瞇成一條縫隙,,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方巖能夠感受到一股灼熱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并且不斷上下打量,,毛骨悚然!
“胖子,,你誰啊你,。”
方巖那個暴脾氣啊,,一腳就往胖子腹部踹了過去,。
“誒喲!”
池同痛呼一聲,,腳下一個趔趄,,居然摔倒在地。
池同從地上爬起來,,臉上還是笑瞇瞇,,兩只肥手相互揉搓,猥瑣道:“這是粉榭曲樓新開的玩法么,,真是好刺激,,好新鮮,本公子喜歡,?!?p> “喜歡你個大頭鬼啊,!”
對于這種色中餓鬼,,方巖不假辭色,又是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盡管方巖暫時失去記憶,,但過去養(yǎng)成的行為方式早已烙印在骨子里。
生死由命,,不服就干,!
池同后知后覺,,似乎才明白“穆素徽”是玩真格的,不是來跟他玩那種嘿嘿嘿前的小游戲,,頓時勃然變色,,怒喝道:“下賤的女表子,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居然敢這樣對本公子,!信不信,本公子一聲令下,,就命人將你拉出去浸豬籠,?”
“我信,?!?p> 方巖虛著咸魚眼。
池同還以為“穆素徽”終于認(rèn)識到現(xiàn)實(shí)的骨感,,打算在強(qiáng)權(quán)面前妥協(xié),,就見一只大腳丫子迎面飛踹過來。
鞋底狠狠地和肥豬臉來了一個親密接觸,,力量慣性之下,,池同整個人倒飛出去,后腦勺重重地砸在青綠古銅鼎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響,,腦袋一歪,死了,。
“誒,,你別死啊,!”
方巖見死肥豬久久沒有聲息,,伸手一探鼻尖,才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頓時亂了分寸,,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帶入“穆素徽”這個角色,,完全沒想過怎么處理后事,,剛才所有反應(yīng),都只是某種本能而已,。
就在這時,,方巖聽到滿洲窗輕輕打開的聲音,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
“素徽小姐,,我來救你了……咦,,相國公子怎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