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懾諸夷
正旦大朝會,,小皇帝要給勛戚貴胄,、文武百官和各國使節(jié)賜宴,,皇后自然也會給后妃,、公主和各位貴人,、命婦賜宴,不過宴會地點則在坤寧宮,。
皇帝賜下宴席并不與百官一同吃飯,,而是回乾清宮用膳去了,但皇后娘娘卻沒有這么多講究,,就在坤寧宮用膳,。
當今皇后姓張名嫣,不過十九歲年紀,,正式小皇帝登基之初下旨選淑女,,層層篩選選出來的第一美人,不僅生得國色天香端莊賢淑,,而且性子恬靜為人隨和,,和她同殿用膳,一眾妃嬪,、公主,、貴人和命婦并未感到多少壓力。
加之,,女人們湊到一起遠比男人們湊到一起更會聊天,,一件首飾、一身衣服都能讓她們聊得興致勃勃,,所以,,宴會的氣氛十分融洽。
突然,,一個宮女自殿外匆匆而入,,俏臉之上有些慌張神色,徑直到了皇后娘娘的長桌前,,跪了下去,,“啟稟皇后娘娘,宮人來報,,皇上在交泰殿前,,又要……又要飛……”
“該死的峙岳侯,!”
宮女話還沒有說完,一旁席上的長公主便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怒意勃發(fā),,“一定又是他在攛掇皇帝哥哥!不行……”
說著,,長公主已是咬牙切齒,,“皇嫂,這次絕對不能再輕饒了那個佞臣,,要不然,,皇帝哥哥終有一天會被那個佞臣害……”
“朵朵!”
皇后連忙打斷了長公主,,神色也有些慍怒,,“你留在坤寧宮陪著大家,皇嫂過去看看,,若真是那峙岳侯攛掇的皇上,,本宮絕不會輕饒他!”
說罷,,皇后連忙起身,,帶著侍立在身后的兩個宮女,匆匆地朝大殿門口去了,。
“不行,,”
長公主稍一猶疑,咬了咬牙,,“本宮也得過去看看……”
出了這么大的事,,誰還有心情吃飯!
眼見長公主也跟上去了,,一眾妃嬪,、貴人、命婦們也紛紛起身,,跟了出去,,浩浩蕩蕩一支娘子軍直奔交泰殿而去。
后宮三大殿都在皇城南北中軸線上,,交泰殿居中,,前面是乾清宮,后面就是坤寧宮,,也就隔了個廣場,,距離并不是很遠。
但是,,一眾娘子軍剛剛感到交泰殿前的廣場邊緣卻見四顆熱氣球已經(jīng)緩緩離了地,,正朝高空扶搖而上,。
“可惡……”
又來晚了,長公主停下了腳步,,憤憤地跺了跺腳,,望著那顆帶著“峙岳商號”字樣的熱氣球咬牙切齒,“居心叵測的佞臣,,本宮一定要殺了他,!”
“朵朵,休得胡言,!”
皇后也停下了腳步,,無奈地望了一眼長公主,“皇嫂知道你是擔心皇上,,但,,你是大煌王朝的長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室的體面,。”
“是……”
長公主悻悻地應(yīng)了一聲,,粉雕玉琢的小臉卻依舊滿是怒色,。
“走吧!”
望著那四顆已經(jīng)高過了交泰殿屋脊的熱氣球,,皇后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想來,他們還是會和上次一樣,,落回原地的,!”
“愛卿吶,”
帶著“峙岳商號”字樣的熱氣球上,,小皇帝站在吊籃里望著下面那浩浩蕩蕩的娘子軍,,悠悠地嘆了口氣,“平日里,,他們都說朕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可是,,每每朕做了決定,,他們又會跳出來反對……你說他們虛不虛偽?”
“這……”
李岳緊緊地護在小皇帝身旁,,聞言只覺有些頭痛,,“想必……他們的出發(fā)點都是好的吧!”
“呵呵……”
小皇帝卻搖了搖頭,,“不盡然,!”
說罷,,小皇帝突然就沉默了下來。
“皇上,,”
熱氣球越飛越高,,已經(jīng)遠遠高過了其他三顆熱氣球,李岳突然猶豫著開了口,,“微臣覺得……蒸汽機不該直接展示給使臣們看,。”
“為何,?”
小皇帝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難道愛卿也不明白朕的心思?”
“微臣明白,!”
聽說揣測圣意是忌諱,,但看著小皇帝一副坦誠神色,李岳也就沒了顧忌,,“陛下是想借著展示熱氣球和蒸汽機讓各國使臣明白我大煌的威勢,,可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如果就這么把蒸汽機的真容暴露在他們面前而不加掩飾,,很容易讓他們看出其中關(guān)鍵,,那就不難仿制了!”
說著,,李岳又補了句,,“而且,就這樣展示也很難展示出蒸汽機的真正威力,!”
“哦,?”
小皇帝明顯來了興致,“愛卿有更好的辦法,?”
“皇上,,”
李岳神色一肅,“微臣說過,,這蒸汽機可以讓車船跑得更快,,采礦冶礦變得更省力……所以,皇上不必急于一時,,等我們造出了蒸汽機船,、蒸汽機車,到了那時,,定能讓各國大開眼界,!”
說著,李岳略一猶豫,,又補了一句,,“不過,,造出蒸汽機車之后,還得鋪上專用的鐵軌才能使用,,耗時會比較久,,我朝水路四通八達,可以先把蒸汽船造出來……”
既然打算盡力扶這大煌王朝一把,,李岳再無保留,,越說越起勁,滔滔不絕,。
“好,!”
小皇帝雙掌合十一拍,喜形于色,,“就從蒸汽船開始,!等到蒸汽船、蒸汽機車造好,,我朝的兵員,、糧草調(diào)動起來將會更加迅捷!”
說著,,小皇帝一望李岳,,神色鄭重,“愛卿,,只要你把這事辦妥,朕定然重重有賞,!宮中的美人……”
“皇上,!”
李岳眼皮一跳,連忙大義凜然地打斷了小皇帝,,“皇恩浩蕩,,微臣萬死難報萬一,不敢再要賞賜,!”
這小皇帝,!
什么個意思?
怎么動不動就要賞賜美人兒,?
這樣真地合適嗎,?
“你這家伙!”
小皇帝微微一怔,,無奈地搖了搖頭,,“朕宮里那些美人兒可都是千挑萬選選出來的,無論容貌氣質(zhì)還是才藝德行都無可挑剔,,配你綽綽有余的,!”
“那是,!那是……”
小皇帝這話,李岳不敢反駁,,只得硬著頭皮陪笑一聲,,“不過,最難消受美人恩吶,!”
“呃……”
小皇帝微微一怔,,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愛卿言之有理??!”
說著,小皇帝一抬手,,就向下指向了交泰殿前廣場,,“你看她們……”
可是,等他一低頭,,卻看到下面的北平城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哪里還看得見交泰殿和那一群娘子軍。
“愛卿……”
直到此刻,,小皇帝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所乘的熱氣球已經(jīng)飛得太高了,頓覺四周涼風陣陣,,心底寒氣直冒,,只得故作鎮(zhèn)定地沖李岳勉強一笑,“時候不早了,,大宴儀宴快要結(jié)束了,,不要耽誤了正事!”
“是,!”
李岳沒有發(fā)現(xiàn)小皇帝的異樣,,卻也不敢耽誤了正事,連忙答應(yīng)一聲,,就去調(diào)氣閥和噴火嘴,,隨即,熱氣球就開始慢慢下墜了,。
日已西斜,,余暉照耀在金碧輝煌的奉天殿上,美輪美奐,,殿中《炎精之曲》,、《皇風之曲》、《眷皇明之曲》……已陸續(xù)奏完,《平定天下之舞》,、《撫安四夷之舞》,、《車書會同之舞》……也已一一演罷,大宴儀臨近尾聲了,。
“舞樂莊重精妙,,珍饈囊括宇內(nèi),煌煌天威,,不愧天朝上國之尊,!”
一頓宴席,不僅一眾勛戚貴胄文武百官吃得心滿意足,,一眾外國使臣也是個個心悅臣服又與有榮焉的模樣,,奉天殿上最里面的長桌前,來自琉球國的年輕使臣端著金尊站了起來,,神色激動,,“敬陛下,敬大煌,!”
“敬陛下……”
殿中之人齊齊端杯起身,,齊聲附和,“敬大煌……”
既然外國使臣如此給面子,,身為大煌王朝的臣子自然不能甘于人后,。
“本王……”
一尊飲罷,正中長桌上一個約莫十二三歲一身蟒袍的少年又讓侍者倒?jié)M了酒,,端起金尊就準備與外國使臣客套一下,。
“吾皇……”
誰知他剛剛開口,便聽得殿外突然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賀頌,,“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中眾人俱是一愣,,那蟒袍少年的臉色頓時也有些不好看了。
這少年正是當今皇上的異母弟弟,,大煌王朝僅存的親王——信王朱由栩,!
先帝本有七子十女,,但大多早夭,,唯余兩子一女:長子朱由校,就是當今皇上,;六子朱由栩,,就是這位信王;皇八女朱雨棠,,就是當今那位長公主,。
今日,小皇帝早早還宮,這大宴儀便成了信王的主場,,此刻正待出來說幾句場面話,,誰曾想?yún)s被殿外突如其來的賀頌聲打斷了,他怎能不惱呢,?
“啪嗒啪嗒……”
大殿門口一個披甲衛(wèi)士連忙跑上前來,,一臉激動的神色,“稟殿下,,皇上自九天而降,,正駐陛殿外廣場之上,離地約十余丈……”
他能在這奉先殿上值崗又豈能是傻子,,皇上會選在這個時候乘那熱氣球凌空而降……目的不要太明顯了,!
所以,這衛(wèi)士神色激動,,故意說得夸張了,。
“呃……”
信王微微一怔,心下已經(jīng)明白了小皇帝的打算,,連忙沖一干有些驚愕的使臣微微一笑,,“我朝最近出了一位能人,造出了能御空而行的熱氣球,,各位遠道而來的貴賓與我朝情宜深厚,,故而皇兄特意準備了這個節(jié)目!”
說著,,信王的臉龐微微有些發(fā)紅了,,“不如……各位與本王一同出殿一觀?”
對于這個喜歡胡鬧的皇兄,,他心底向來是有些不滿的,。
但今日見皇兄為了震懾諸夷竟不顧九五之尊的體面親自上陣,他又覺得有些感動,,只能壓下心中的不滿,,盡力幫襯著。
“多謝殿下……”
一眾使臣不管是不是猜到了小皇帝的心思,,一聽說大煌王朝竟然出了個能御空而行的寶貝,,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了,聞言紛紛簇擁著信王往大殿門口而去,。
“天吶,,世間竟有此等神物!”
剛到大殿門口,,一眾使臣便看到了那個飄浮在廣場之上的熱氣球,,頓時便有人驚呼出了聲,聽那口音,好像還是那位琉球國派來的使者,。
“大煌陛下萬歲……”
當即便有幾個使臣朝著那熱氣球就跪了下去,,顯然,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站在熱氣球吊籃里的小皇帝,,一時激動紛紛行了跪拜大禮,。
“大煌萬歲……”
隨即,一眾使臣,、信王等殿中出來的勛戚貴胄和文武重臣紛紛跪拜了下去,,齊聲山呼,“陛下萬歲……”
呼聲高亢,,直沖云霄,,聲震天地,交泰殿前的一眾娘子軍和宮女太監(jiān)也都聽到了,,只是,,大多數(shù)人卻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沒事了,!”
遙望著奉天殿方向的皇后突然回頭,,沖眾人嫣然一笑,“隨本宮回坤寧殿,!”
這次,,他沒有胡鬧呢!
入宮以來第一次,,她對愛胡鬧的小皇帝產(chǎn)生了些敬佩之情,。
“對,”
長公主好似也猜到了什么,,不禁俏臉一紅,,連忙附和,“先回坤寧宮……飯菜都該涼了,!”
皇后和長公主都發(fā)話了,,一眾娘子軍也都附和起來,又浩浩蕩蕩地朝坤寧宮去了,。
“好,!”
與此同時,奉天殿前漂浮著的熱氣球開始迅速升高,,吊籃里的小皇帝一臉得色,,“今日,,朕才像個真正的九五之尊,!”
說著,小皇帝一望護在身旁的李岳,“愛卿,,你猜那些使臣們此刻在想些什么,?你再猜猜那些大臣此刻又在想些什么?”
“皇上……”
李岳暗自苦笑,,“恕臣愚鈍,!”